《崇般图》天河水

158、157九尾狐

　　黑雾外面守着的几人依然束手无策，休曲尝试了各种办法，依然没能进入雾中。

　　“别浪费时间了，”颛顼说，“这个妖怪把神族排斥在外，咱们进不去她的妖雾里。”

　　“妖雾这种东西，里面到底有多大空间？人都被吸到哪去了？”凌越皱眉问。

　　颛顼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这不在于妖雾体积，实际上妖雾的作用是一个出入口，进入其内会被转到另一个位置，可能不远，也可能远在千里之外。”

　　“虫洞！”梁一铭脱口而出。

　　“我还以为你是学中文的。”凌越还有心调侃。

　　“总之，我们不能靠进入妖雾到达妖怪的位置，必须用其他方法找到他们。”颛顼说。

　　话音刚落，黑色的妖雾忽地散去了，他们的房车驻于原地，车门开着。梁一铭刚想上去察看，凌越抬手拦住他，自己跃进车厢，前前后后仔细搜查，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其他人跟着上了车，梁一铭看到车钥匙还插在原处，试着拧了一下，车子正常启动了。

　　“车没坏，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凌越说，“只有车门坏了，是从里面破坏的。”

　　“他们是自己下去的。”颛顼说。

　　休曲出神地看着被毁的车门，忽然说：“我们继续前进吧。”

　　“往哪里去？”梁一铭问，“你知道去哪找他们吗？”

　　休曲说：“现在已经很接近黑场的中央了，越靠近中央，空间越凌乱，我们有可能找到妖怪的位置。”

　　“要多长时间能到？这期间妖怪会不会吃掉他们？”梁一铭很是担心。

　　“越快越好，”休曲没有正面回答，“至少李辙现在没事，我能感觉到。”

　　凌越嗤笑一声：“就看他们谁更美味，不好吃的会留到后面。”

　　梁一铭再不多问，一脚踩下油门，房车再次启程了。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莹光。煞神的视觉比普通人类好得多，他很快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这是一座宽敞的天然溶洞，些微细光是钟乳石上的反光。他爬起来，试探着向前迈一步，一脚踩进冰冷的水中，溶洞里气温很低，含有石灰质的水形成地下小溪暗河，纵横交错，不知流向何处。

　　一阵阴风吹过，腥臊的气息扑面而来。煞神看到黑暗中蠢蠢欲动的一团阴影，他提高声音问：“你是谁？”顿了一下，他再次质问：“你是什么？”

　　黑影非常巨大，无规则形状，不断蠕动。

　　煞神小心翼翼挪动脚步，稍稍拉开距离，那黑影依然在原地不动。煞神再退几步，发现自己背后已要触到石笋，无路可退了。

　　一股带着腥气的热浪迎面袭来，煞神不用呼吸，但却能闻到味道，他头一次希望当初嗅觉跟身体一起死去了。

　　“女——娲——”那团黑影开口了，声音尖利不似人类，语气阴森刻毒。

　　煞神悄悄摸向身后的石笋：“女娲死了！”

　　“女娲的一半在你身上，”黑影声音中充满贪婪和食欲，“在一个煞神身上！”

　　黑影中隐约可见两团光，煞神猜测那是这怪东西的眼睛：“你找女娲干什么？”

　　“找那个怪物？我不找她！”从眼睛开始，黑影慢慢聚合成实体，“那怪物已死，我才能回到这个世界！”

　　“你到底要干什么？”煞神质问。

　　“我要她的力量！”黑影终于现出真身，竟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狐狸，身后多条尾巴像孔雀尾一样散开，恐怖的眼睛发出幽幽绿光。

　　“狐狸？”煞神看清了对方的样貌，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九尾狐？”

　　“好眼力！”九尾狐缓缓抬高头颈，显得身形更大，“3000多年了，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号，女娲功不可没！”

　　煞神猛地掰下身后的石笋向九尾狐丢去，九尾狐躲都没躲，一张嘴接住，满口利齿将石笋咬得粉碎。

　　在石笋挡住九尾狐巨口的一线空档，煞神矮身从九尾狐身侧溜走，却被一条尾巴重重拍在地上。这一下力道很大，就算是没有生命的□□也感到几乎被震碎的痛苦。他刚要起身，突然被一只巨爪狠狠压回地面，再一抬头，九尾狐的血盆大口已经罩上来。就在煞神以为自己要被一口吃掉时，九尾狐却没囫囵吞枣，她头一甩，利齿在煞神胸前划开一道很深的伤口，粘稠的黑血溢出，但只有片刻，随后便有白色的光芒泄漏而出，渐渐形成一条光的溪流，流向九尾狐贪婪的大嘴。

　　九尾狐吸取着煞神身体中的光，发出满足的低狺。煞神知道那道光是什么，那是女娲强行寄放在他身体里的一半魂魄，当初这东西被塞进他身体时就像塞进来了一整个星球，他觉得这具已死的□□差点分崩离析。如果女娲的魂魄被外力抽出，不知道他的身体会不会真的爆掉，煞神勉强凝聚力量挣扎起身。

　　看到煞神还有力气反抗，九尾狐略感意外，她露出狰狞一笑，巨爪再次挥来。煞神这次迅速反应，向左侧冲过去，他看准这一侧的空间稍大一些，借着九尾狐挥爪的空档他向她身后奔去，他没空低头看，但感觉得到魂魄依然被九尾狐牵引，他向前狂奔，尽可能远离九尾狐，尝试摆脱她的束缚。

　　煞神原本已经忘记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候对死亡的恐惧，但现在九尾狐让他深刻忆起临死前的绝望，他没头苍蝇一样在溶洞里横冲直撞，始终无法甩掉背后的恶魔。九尾狐的体型过于庞大，她一路撞断了很多石笋和钟乳石，巨大的响声接连不断，好像洞窟要被她撞塌了似的。

　　没命地跑过九转十八弯，终于看到了一个洞口，不知后面是否还是溶洞，煞神没得选，只能冲出去。然后他发现自己来到外面，虽然还是一片漆黑，但他显然已经离开山洞了。身后的九尾狐穷追不舍，也闯出山洞。空旷的平地上，煞神更没处躲藏，不过至少可以逃跑。九尾狐的速度很快，在煞神想对策的工夫，一条大尾巴已经甩到他脸前了，他下意识抬手阻挡，突然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顺着他的手爆发出来，一道光像白刃一样刺中狐狸尾巴，九尾狐尖叫一声，跳开数米远。

　　“女娲！”九尾狐咬牙切齿，锋利的尖牙在黑暗中发出寒光。那白光给她造成灼烧般的疼痛，令她发出兽类的嘶鸣。

　　趁九尾狐吃痛，煞神撒腿就跑，他不清楚方向，但第一要务是远离这怪物。他很快听到九尾狐的怒吼，更不敢停下来。突然，黑雾中出现人声，似乎不止一人。

　　“是他！”对面传来的是李辙的声音。

　　李辙远远地就看见煞神，从碰见十四和陆念林开始，他忽然能在黑雾中看清一切了，九尾狐的妖雾不能阻挡他的视线，他成了一行三人的眼睛。十四和陆念林还没有认出煞神，十四透过夜视镜只看到模糊的轮廓：“谁？”

　　“煞神，他在前面。”李辙猛然停下，同时拉住十四，“别过去！”他看到了煞神背后追来的巨大阴影。

　　这时十四也看到了追来的九尾狐，那两只冒着绿光的眼睛像两盏大灯笼，没有半点犹豫，她举枪射击，子弹射出去的同时陆念林发出惊叫。九尾狐被子弹打中而受到惊扰，煞神得到一瞬的喘息，抽身退到伙伴们身边。

　　“这是……大狐狸？”李辙舌头都不好用了，“这么大的狐狸！”

　　“九尾狐。”煞神即使早已停止呼吸，面对这大怪物仍然有窒息感。

　　十四的子弹对九尾狐起了一定作用，但似乎只能令她疼痛，还激怒了她。

　　吓掉魂的陆念林及时回了神，可是脑子还转不开：“九尾狐不应该是美女吗？”

　　“拿好你的枪，废物！”十四的枪口一直瞄准九尾狐，眼睛打不穿，这东西还有没有其他弱点？在她思索的时候九尾狐已经扑上来，目标不是十四，而是她旁边的陆念林，虽然这家伙也拿着枪，但神情明显犹豫退缩。

　　九尾狐狂躁地扑向煞神，眼前的几人中他是她唯一的目标，她原本没把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放在眼里，只想尽快夺取他身上那一半女娲的力量，但刚才竟然被他伤到。区区一个煞神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九尾狐不敢再大意，女娲散碎的魂魄比她预想的更可怕。

　　十四和陆念林同时开枪，子弹打到九尾狐身上时她明显会痛，但这只能让她顿一下，而不再退缩。李辙不得不躲远一点，子弹可不长眼睛，陆念林这个新手尤其危险。煞神想尝试调动身体里那股力量，但他发现那力量是不受他控制的，也不会受他驱使。

　　趁九尾狐与其他三人缠斗，李辙跑远一些，躲到一块山石后方，他定了定心神，开始让自然的能量流进身体，为自己蓄积力量。他从进入黑雾中便一直在思考脱困的方法，黑雾是九尾狐释放出的法术，但它不是凭空而生的，李辙猜想它本质上是能量的转化，如果能将它转化为别的能量，妖雾自然就破除了。他没时间考虑将妖雾吸进身体是多么冒险一件事，小股的黑雾已经通过他的左手缓缓流进他的身体经络中，由他的身体吸收转化后，变成普通的空气流出。能做到，李辙心头一喜，开始吸入更多的黑雾，尽快进行能量转化。但是黑雾不同于自然界普通的能量，黑雾是有生命的，它是九尾狐生命的延伸，将黑雾转化无异于夺走九尾狐的部分生命力，她不会毫无察觉，要在她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前尽可能淡化黑雾。

　　另一边，正行驶在盘山路的房车上，休曲忽然心头悸动，他蹿到前面，指着挡风玻璃外某一处：“去那里！他们在那边！”

　　梁一铭稳住方向盘，向休曲指的方向一看，是另一座山岭：“这……开过去很远啊！”

　　“停车。”休曲说。

　　梁一铭停下车，休曲推开已经坏掉的车门，瞬间没了踪影。

　　“他去哪了？”梁一铭没了主意，“我们往哪走？”

　　颛顼淡定地说：“按他说的方向继续开，到那里就知道了。”

　　“这样来得及吗？”梁一铭担心。

　　凌越说：“既然休曲已经感应到李辙了，那至少他还活着，我们除了开车没有更快的方法。”至于另外几个的死活就看运气了。

　　梁一铭点点头，再次发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