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般图》天河水

157、156妖雾

　　黑雾已经彻底包裹了房车，连轮子都看不见了。此时，车内一片漆黑，留守房车的几人互相看不见，大气也不敢出。

　　十四戴上夜视镜，看到车里其他人，煞神镇定地隐藏在黑暗中，陆念林则慌了神，左顾右盼。十四一把按住陆念林的肩膀：“别乱动！”同时将一把手枪和一副夜视镜塞到他手里。

　　陆念林稍微镇定了一点，戴上夜视镜，手紧紧握着枪，警惕着黑暗中的敌人。

　　“别这么紧张，不要走火。”十四提醒他，“别跟我分开。”说着她将陆念林扯近一点，两人背靠背防御。

　　“这是什么东西？敌人在哪呀？”陆念林的声音透露了他的恐惧，他努力地想表现得平静一点，但心跳得咚咚响，好像要冲破肋骨跳出来似的。

　　“别管是什么，别让自己死就是了。”十四的眼睛一下也不敢眨。

　　突然有东西从黑雾中冲出来，飞快掠过十四和陆念林，直直冲向煞神。十四调转枪口朝向那东西，却见煞神和那东西一起消失了，车身却完好无损，黑雾依然没散开。

　　“那是什么？”陆念林紧张地叫道。

　　“很不好对付的东西。”十四尝试了一下开门，车门纹丝不动，他们被困在里面出不去了，“我们好像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

　　攻击煞神的东西和煞神一起摔到外面，煞神感觉到他们是经历了一次类似时空穿棱的行为，这里不是他们停车的村子，他不知道他现在离伙伴们有多远。这个攻击他的东西比他强壮得多，并且随时可以化成烟雾。

　　“你是谁？”煞神喝问。

　　一团黑雾在他眼前幻化成古怪恐怖的动物形象，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狐狸。

　　“异兽？”煞神谨慎地握起拳头。

　　对方不答，而是直接发起了进攻。

　　被黑雾包围的车外，外出探查的几人赶回来了，不祥的浓重黑雾令他们不敢贸然靠近。休曲试着用风吹走黑雾，却连着里面的房车一起吹得移动了。

　　“不行，这样会伤到他们。”休曲停了手。

　　李辙看着漫卷的黑雾，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必须有人进去。”说着，他向前踏出一步。

　　“别过去！”休曲“咻”地一声拦到李辙面前，李辙的鼻子差点撞到他胸膛上。

　　“太……太危险了！”梁一铭觉得李辙太过鲁莽。

　　“现在没别的办法了，休曲。”李辙表示他没有冲动。

　　“如果非得进去一个人，那也应该我去。”休曲说着试图闯进黑雾，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了回来。

　　颛顼颇有兴趣地绕着黑雾团走了一圈，尝试从各个方向伸进手臂或脚，统统失败：“看来这东西是排斥神族的。”他看看李辙：“还是你来试试吧，祭司。”

　　“不行！就算他能进去，也没法跟外面联络！”休曲坚决不肯。

　　李辙缓缓说：“别忘了，我们之间有盟约，如果我有危险你有可能把我拉出来，反过来我却做不到。”

　　“找根绳子不就行了？”梁一铭懵懵地问。

　　“你尽可以试试。”颛顼像听到小孩子说傻话似地哂笑。

　　“好了，让开吧！”李辙不容分说，推开休曲径直向不祥的黑雾走去，毫不犹豫踏进雾中，那一瞬间，他发觉这不是一团雾，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雾中一片黑暗，这片空间比他以为的要大得多，他甚至觉得已经离开了自己原来的宇宙。视觉没有作用，他干脆闭上眼睛，凭敏锐的联觉在黑暗中搜索。

　　休曲看着吞噬了李辙的黑雾，心下焦急不已。刚才他放弃了阻止李辙，因为让李辙去找人是唯一的办法，可是他立刻就开始后悔了。

　　“为什么他就能进去？”凌越好奇地用手臂试探了一下，同样被一层障碍阻拦。

　　休曲看着李辙消失的方向，没有回答。

　　“因为这是妖雾。”颛顼说。

　　“妖雾？”梁一铭只在旧神话小说里见过这个词。

　　“妖雾是妖类特有的防御能力，同时也是他们捕捉人类的法术——很多妖类是吃人的，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个应该是在捕猎。”颛顼解释道。

　　“所以这是个妖怪？”梁一铭想起他在镜子里看到的女人的影像，不禁打个冷颤。

　　休曲仍在尝试突破黑雾，但他无论怎么硬闯都被弹回来。

　　“普通的妖雾拦不住他，”颛顼的表情也不再轻松，“这是个非常古老的妖，至少有3000年的修为，不过这味道可真恶心！”他夸张地捏了捏鼻子。

　　凌越闻不到味道：“那有什么办法对付？”

　　“等她吃完午饭，雾就会散了。”颛顼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恐怖的事实。

　　“里面还有人呢！”梁一铭沉不住气了。

　　“人类就是她的食物，”颛顼的话语令人脊背发寒，“里面的三个人可能已经进她肚子了。”

　　梁一铭眼中的恐惧更深，他看向休曲寻找答案，休曲只是一脸冷厉地看着黑雾，没有想出应对方法。

　　处于黑雾中的房车不能启动，它丧失了一切功能。十四再次尝试开车门，掰断了车门把手。陆念林束手无策地转来转去，什么也做不了。

　　“过来，我们一起试试。”十四生硬地命令陆念林。

　　陆念林摸到车门边，十四拉住他的手让他触到门锁：“记住位置，我数一二三，一起踢门锁。”

　　“好。”陆念林不太确定地回答。

　　“一——二——三！”

　　两人同时踢向门锁，车门没有开。

　　“再来。”十四叫道。

　　他们一次又一次尝试，不知踢了多少次，陆念林觉得脚都疼了，车门终于轰然破开。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外面是一团黑色的迷雾，铺天盖地，不知出路在哪。陆念林站在洞开的门口发呆，十四转身回到房车后部，飞快地收拾起能携带的武器，装进一只背包里，返回车门口一脚将陆念林踢下去。

　　“哇啊！”陆念林吓得尖叫一声，“你干嘛？”

　　十四塞给他一把手枪和一副夜视镜：“走。”说完自己大步向雾里走去。

　　陆念林畏缩不前，但又怕自己留下，只得笨手笨脚戴上夜视镜，硬着头皮跟上十四。

　　雾中寒气森森，夜视镜里的视野并不开阔多少，十四冷静地察看周围，没有了村庄的痕迹，只能隐约看到脚下的路。

　　“怎么不像原来的地方？”陆念林战战兢兢地握紧手里的枪。

　　“当心走火。”十四提醒他，同时踢开脚下的什么东西。

　　“啊！”陆念林从夜视镜暗绿的视野中看到十四踢飞的是一个骷髅头。

　　“小点声。”十四边走边细心聆听周围的动静，但是除了她和陆念林的脚步声外一片寂静，静得令人发疯。

　　雾气比想象中宽广，两人走了很久也不见尽头，除了他们以外，这里好像没有别的东西。陆念林受不了这种可怕的隔绝，他失控地扯住十四的手臂尖叫：“我们出不去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为什么要下车？你让我们死定了！”

　　十四狠狠搧了他一巴掌：“留在车上也一样，现在闭嘴往前走！”

　　“走到哪？这里什么都没有！”陆念林像吓坏的孩子一样。

　　十四的语气缓和下来：“记得刚才我踢开的骷髅吗？”

　　陆念林还是不肯冷静：“一个死人吗？我们也快变成死人了！”

　　“说得没错，”十四说，“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个死人，你想想是为什么？”

　　“这……我不知道。”惊慌让陆念林的声音弱下去。

　　“这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不是我们刚才去的村子，”十四分析道，“这可能是某个怪物的老巢，那个人是它的早餐，咱们是储备粮。”

　　陆念林吓得噤了声，惊恐地左看右看，生怕哪里冒出一个怪物。

　　“别找了，既然怪物还没找上咱们，说明它还有东西可吃。”十四的话残忍而现实，“那个煞神说不定正在被吃。”

　　陆念林想吐。

　　“快走吧。”十四继续向前走去。

　　“你怎么知道该往哪走？”陆念林质疑。

　　十四边走边说：“找到路就知道了。”

　　黑雾中没有方向，前后左右只有一片黑暗，好像黑暗已经被吸进肺里，令人窒息。李辙为自己的轻率的决定后悔，但已经进来就没有退路了，黑雾里的空间比他以为的大得多，好像没有尽头，亦可能他一直原地打转。李辙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有意识地提升感官的敏感度。很快，他接收到来自四周的巨大压迫感，这不同于异兽或神族，而是一种陌生的、张扬的恐怖力量。

　　这不同寻常，以往集中精力时，李辙能敏锐地感知到他人的情绪，从而可以定位他们的位置，就像在意念中看见一团团高亮度的能量团，容易与周围无生命的事物区别开来。然而现在他能感受到的却只有一团迷雾，那三个被黑雾吞噬的伙伴都不见踪影，更奇怪的是，这团雾中充满古怪的情绪，没有生命与非生命的界限，就好像雾本身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

　　雾是有生命的！李辙猛然醒悟，它不止是怪物施放出的东西，而是那个怪物的一部分。李辙更加小心地隐藏自己的气息，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怪物察觉。

　　忽地，李辙感觉到有人靠近，似乎有两个不同于黑雾的个体存在。他不知道那是敌人还是别的什么，无声地捏紧拳头等待对方出现。

　　迎面而来的是一颗子弹，如果不是异乎常人的联觉能力，李辙怕是已经脑袋开花了。

　　“十四？你这个疯子！”李辙气得大声骂出来。

　　“李辙？”十四走近了些才看出来，而且她还戴着夜视镜，“我没看出来是你，你怎么认出我的？”还好她没有真瞄准李辙的头，如果李辙不躲，刚才的子弹会打穿他的耳朵。

　　李辙蓦地发现，自己在黑雾中能看清十四的脸，还有后面紧跟着的陆念林。

　　“说得对，她真是疯子！”陆念林终于有抱怨对象了。

　　没心追究十四险些误杀自己，李辙问：“煞神呢？”

　　十四和陆念林对视一眼，十四说：“一个东西把他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