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般图》天河水

155、154变种

　　陆念林蜷成一个团，头都不敢抬一下。一波枪袭过去，十四微微探身向外看，随即立刻躲回掩体后。

　　“是什么人？”陆念林颤着声音问。

　　“嘘！”十四示意他别出声。

　　几个端着枪的男人闯入便利店，他们一个个面孔肮脏，身上挂满各种武器，有的甚至挂着锄头，就像把所有能得到的有杀伤性的工具都带在了身上。他们在便利店里乱翻一气，把有用的东西都拿走，他们用奇怪的语言交流，有的人说的能听出来是中国某地方言，有的人说的完全是外语。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有外国人？”陆念林贴着十四的耳朵问。

　　“有几个是缅甸人。”十四听出来了。

　　忽然，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发现了加油站里的房车，他兴奋地喊了几句什么。接着所有同伙都准备冲出去，看架势要干一仗。

　　十四从货架后跳出来，用方言和缅甸语大声喊话。那些暴徒的枪口纷纷对准她，但十四的速度更快，双手的枪同时射击，两名敌人应声倒地。对方的子弹雨点般射向她，这么近的距离很难躲避，十四飞快地穿梭在货架间以妨碍敌人的视线，在敌人未及反应时便开枪还击。

　　便利店里的枪声引起房车这边的注意。

　　“出事了！”李辙叫道。

　　“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不要动！”休曲说。

　　“喂，等一下，”颛顼喊道，“袭击者应该是人类，人类的事情我们不好管吧？”

　　“人类也会伤害人类。”休曲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过去。

　　凌越也跟上去：“颛顼说得有道理，神族管不好人类的事。”

　　一进便利店，两人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十四是唯一站立的人，她一身肃杀之气，火药味还未散去。陆念林蹲在货架后，地上横七竖八倒了10具尸体，尸体全都在要害部位有伤，有的被爆头，有的被射中心脏，货架上、地面上都是血迹。

　　“看来不用我们出手了。”凌越语气散漫无赖。

　　十四回过头来：“几个杂碎，应该是趁乱抢劫的暴徒。”

　　“真是天下大乱了！”凌越撇着嘴说。

　　十四把陆念林从地上拎起来：“去开车，这是你唯一擅长的，废物！”

　　陆念林惊魂未定，垂头丧气地被十四推搡着向外走。

　　休曲不喜欢看到杀人的场面，即使他不是他所为。凌越冷笑：“不过是一些坏人而已，你也受不了吗？”

　　“当然不会受不了，但是我不喜欢看到人类被杀。”休曲扯开几卷防雨布简单地掩盖了尸体。

　　他们再度出发，这一次车里的气氛凝重。每个人都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敌人将不止是异族，还有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的、有血有肉的人类。

　　梁一铭犹豫着开口：“听你们的描述，那些人是境外来的？”

　　“有中国人有外国人，同样的亡命徒。”十四说。

　　“他们想干什么呢？”梁一铭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宁可选择当暴徒，明明可以向最近的救援组织求助。

　　“生存。”十四不带感情地说。

　　“呵，这个时代的每个人都有同一个目的。”凌越轻笑。

　　“为什么不去避难所呢？”梁一铭依然难以释怀，“就算避难所承载能力有限，也还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躲避啊！”

　　“大部分人是被放弃的。”凌越说，“可惜叶征不能跟我们一起来，他想必知道得更多。”

　　“我们还得杀更多人吗？”梁一铭看着窗外，如此空旷平静，其中却暗藏杀机。

　　“不需要你动手。”凌越只能如此保证。

　　十四兀自冷笑，她刚给自己的枪重新上好子弹。

　　李辙看到十四的表情莫名不爽：“你浪费了多少子弹？弑神的子弹很珍贵的！”

　　“我用的是普通子弹，”十四语气阴冷瘆人，“杀人的子弹。”

　　“你换了弹夹？”凌越眉毛一抬。

　　正在开车的陆念林没好气地说：“依我老姐的脾气，应该是早就准备了一支杀人用的枪！”

　　“你一早就准备杀人了？”梁一铭冲动地站起来。

　　“你以为我们是去救济灾民吗？”十四冷眼看梁一铭，从容不迫地站起来，作势要向前。

　　凌越挡在二人之间：“不管怎么说，这次十四的方法是有效的。”他不想让刚杀过人的十四靠近梁一铭。

　　颛顼悄声对休曲说：“有人类参与，前面会很难啊。”

　　“你不是不在乎杀人吗？”休曲反问。

　　“可是女娲对我的惩罚还没结束，”颛顼瞥了梁一铭一眼，“如果我触犯禁忌，谁知道她又会做什么。”

　　“女娲只剩碎片了。”休曲说。

　　“她即使只有一片皮屑也不能等闲视之，你应该清楚。”颛顼有意提点休曲。

　　“现在没空考虑这个了。”休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车身突然急转，车里的人全部被甩向一侧，休曲护住李辙，防止他撞上车窗。

　　“你怎么开车呢？”李辙脱口骂道。

　　“有东西！”陆念林惊魂未定地指着车窗外。

　　已经不用他指出，其他人也看到了那个位于高速公路正中央的拦路鬼：那是一群面目狰狞的半人半兽的家伙，他们正向房车扑过来。

　　“这是什么异兽？”虽然看过不少奇异的生物了，但面前这群怪物令李辙没来由地反感，他们的身体有些部分和人类一样，其他部分则像异兽，好像一群被随意切割又组合在一起的弗兰肯斯坦怪物。

　　休曲也有些惊异：“居然出现了这种东西！”

　　“他们是什么玩意？”凌越抽出短刀。

　　颛顼了然地说：“异化的人类。”

　　“人类？”车内其他人同时惊讶地问。

　　“吃下异兽的人类。”颛顼语出惊人。

　　“这……太疯狂了！”梁一铭喃喃道。

　　“可是异兽刀枪不入，怎么可能被人类吃掉？”李辙不解。

　　“吃下任何一部分都可能达到这种效果，”休曲说，“据说这样的事情历史上发生过数次，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总有办法做到。”

　　颛顼不屑地一笑：“如果需要，人类连钢铁都可以啃。”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间，他们在砸车！”十四提醒众人。

　　那些半人半兽的怪物已经爬满了房车，有的在砸玻璃，有的撬车门，当他们发现这么做没用时，开始合力推车，妄图把车推翻。

　　“快开车！”李辙向陆念林叫道。

　　车轮急转，卡在地里动不了，陆念林焦急地说：“我们卡住了！”

　　“他们冲不破这辆车，如果周鸿宾没骗人的话，这车连异兽都能防。”李辙信誓旦旦地说。

　　话音刚落，天窗被砸开了。

　　十四一枪打穿跳进来的怪物的脑袋。

　　“周鸿宾不靠谱啊！”李辙无奈地抱怨。

　　破碎的天窗成了漏洞，很快又有怪物冲击其他车窗，后来者显然比第一个送死的家伙谨慎，他们从不同方向一起砸，让车里的人疲于应付。十四将枪口对准马上要破窗而入的一个怪物。

　　“不能开枪！子弹会击穿车窗！”梁一铭出声阻拦。

　　“不然车窗也挡不住他们了。”十四毅然开枪。

　　一只手击碎了梁一铭身后的车窗，猛地抓住他的后劲。

　　“梁一铭！”凌越伸手去拉，扑了个空。

　　一个影子闪过，是煞神跳出车窗，他一拳打中抓住梁一铭的敌人的鼻子，把梁一铭扯回车里。

　　“谢了。”梁一铭说。

　　“别谢我，我们现在不能分开。”煞神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必须跟梁一铭在一起才能互相保持平衡。

　　好几扇车窗被打破了，半人半异兽的怪物们不断跳进来，为首的一个大声喝道：“这车都归我们了！还有车上所有的东西！”

　　“他们会说话？”李辙惊讶地看着这些很不像人类的东西。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为首那个怪家伙凶狠地说。

　　李辙开启护盾，暂时挡住半兽人们的进攻：“这是一帮劫匪！”

　　“人类的智慧和异兽的力量，再加上一肚子坏水，最可怕的结合。”颛顼脸色难看。

　　“我们得弃车了。”休曲冷静地说。

　　“为什么？你们不能收拾掉他们吗？”陆念林大惊，如果现在弃车的话他们接下来的行程会异常艰难。

　　“他们有一半是人类，我不能杀人，”颛顼说，“而休曲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杀人。”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啊！”李辙焦急地叫道。

　　十四冷哼一声：“别为难没用的神族了，人类的事由人类解决。”她已经给双手的枪都换了新弹匣。

　　休曲按住十四的枪：“别再破坏车了。”

　　“那现在怎么办？”凌越冷冷地看着休曲。

　　“弃车。”休曲说，“李辙，收了护盾。”

　　李辙想反驳，但是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休曲，他收起护盾，那些人不人、兽不兽的家伙立刻扑上来。

　　休曲只用拳脚阻挡敌人，驱赶开堵着车窗的怪物：“都跳下去！”

　　大家依次从车窗跳出，最后休曲也跳出来。半兽人们占领了房车，大声欢呼。

　　“李辙，用护盾封住车窗！”休曲突然大声喊。

　　李辙会意，马上用护盾封锁了车身所有出入口。半兽人们正要开车，忽然发现车子动不了。接着车身猛地一晃，竟然离开了地面。

　　休曲在车子下方，把房车高高举起，车内的半兽人成了罐头里的肉，他们想从窗户的空洞跳出去，却被一面无形的墙阻挡。李辙得意地说：“哼！别说你们这些冒牌货，就是真正的异兽也逃不出这个护盾！休曲，给他们点教训吧！”

　　休曲摇晃房车，半兽人们就像储蓄罐里的硬币一样被晃得来回乱撞，晕头转向。

　　凌越放声大笑，抄起手臂看热闹。

　　煞神对眼前的闹剧漠然：“就这么晃到天黑也没用，车里的东西必须处理掉。”

　　十四举起枪：“把他们倒出来。”

　　“没必要杀死他们。”休曲不同意，“李辙，打开一部分，我把他们倒出去。”

　　李辙去除了一扇车窗上的护盾，休曲像抡金箍棒一样抡起房车，车里的半兽人被离心力远远甩出去，掉到看不见的地方。清空了内容物后，休曲把房车放回主路上：“大家上车吧。”

　　梁一铭心疼地捡起地上掉落的各种物品，刚才洗衣机式的甩干不仅甩出了敌人，车里的很多东西也被甩得到处都是。

　　十四拍了陆念林的后脑杓：“快去开车，废物！”

　　“别再叫我废物了！”陆念林抗议道。

　　李辙不安地看看远处：“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还会回来吗？”

　　“先别担心那么多了。”凌越轻快地跃进车窗。

　　房车再次启程，在他们前方，西南连绵的雪山出现在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