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某某的阴谋论》大星

6、第三章 1

　　s城夏天雨水并不多，因此花总是放心地开，果子使劲地结，没有人会担心今天的花到了明天就会萎落，也没有人担心过时会因为缺少阳光而结出畸形的怪物。这种爽快明朗的气质几乎影响s城的每个人，除非是感伤的诗人和处于青春期的忧愁的少女，但鉴于s城的诗人如此之少，忧愁的少女这一渺小的群体便被人自然而然地忽视着。
　　这么快乐啊！有什么不开心地呢？
　　林南坐在落雨的窗边，雨珠正排成一列列队伍线状蜿蜒下来。林南想到《百年孤独》里“久而久之，这种余生又称为一种新的寂静”，林南对雨天是有一种偏爱的，甚至有种期待，她不止一次在早晨醒来时把绿叶拍打绿叶的声音误以为下雨的声音，就想童年时在冬天醒来把外面大亮的天光误认为雪一样，都是由于偏爱而带来的偏差。而林南喜欢雨，喜欢雨的包裹，雨声的包裹。对她来说，通过雨她体会到了一种异常的安全感，也许是由于雨下载外面而自己躲在屋檐下不被淋湿所带来的一种安全感，也许是大雨将其他一切危险隔绝就算只是暂时隔绝也心满意足。十大，林南喜欢大雨，越大越好。
　　林南坐在窗边看书，仿佛把雨水的干净透明混合着尘土的芳香和夏天的绿看进书里去。盛晟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天哪，真不可思议。”林南小声嘟哝着，“喂，盛晟，盛晟，快醒醒。”林南晃晃盛晟的胳膊。
　　“怎么了？”盛晟睡眼惺忪地问。
　　“太不可思议了，我看了个小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强烈推荐你看看！”
　　“哦，你喊我起来就为这事儿？”
　　“我真是，语言不能表达那种感觉，你有过那种感觉吗，就是随着股市里的人经历所有发生的或将要发生的事，那种激情……”
　　“哦。”
　　“真的，不骗你。”
　　“哦。”
　　林南没有特别好的朋友，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向谁表达，只好逮住无辜的对文学不感冒的盛晟乱弹一番。
　　“哎，你不能体会太可惜了。”
　　“林南，外面有人找！”
　　有同学喊林南的名字，林南诧异地看向声音来源心想回事谁来找自己呢，又随着同学的视线转向窗外。
　　窗外站着一个暗暗的瘦瘦高高的身影，穿着干净的蓝白相间的校服短袖，也正那眼光望着自己。发现林南之后便冲她一笑并挥手让她出来。
　　林南有些慌，是许蔚，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许蔚找我？他有什么事呢？”
　　“搞不懂诶，你们学霸的世界真搞不懂。”盛晟懒洋洋地说，又趴下了。
　　林南有些忐忑地走到许蔚面前。
　　“你叫林南对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对，我就是林南，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花老师找你，我刚从花老师办公室出来，就顺便来叫你了，说要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呢。”
　　“哦，好的，谢谢你啦。”
　　“嗯，没事儿，快去吧，他在办公室等着呢。”
　　“好的。”
　　“对了，你有伞吗，外面雨下得不小。”
　　林南想起来自己的雨伞被后座的女生借走西湖区至今还没有回来，林南左右张望那个女生的身影，无奈就是找不到她。
　　“我……我的伞借给别人了，她好像还没回来。”
　　“没关系，我送你吧。”
　　林南有些出乎意料。
　　“不用不用，就一段路，我自己跑着一会就到了。”
　　“没事儿，雨下得这么大，别感冒了。”
　　林南有些犹豫，“那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办，如果你有什么事要做就不用管我。”
　　“没事儿，我没事儿，就当做是上次你送我水的报答吧。”
　　林南有点脸红。
　　“那就麻烦你了，学长。”
　　“没事儿，以后喊我许蔚就行。”
　　林南无意间往教室看了看，探出来的脑袋一下子又纷纷弹回去。林南更不好意思了。
　　“那我们走吧，别让老师等急了。”
　　“好。”
　　二人并肩朝楼梯口走去，哪里是更光亮的所在。
　　盛晟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的雨想些什么。

　　许蔚的伞是一把老式的大黑伞，雨伞稳稳当当地擎在二人头顶上方，可以听到雨声“噼啪噼啪”，那是雨珠破碎的声音。
　　“我同学也不知道借我的雨伞干什么去了，现在也不回来。”林南仿佛是要为自己开脱似的说。
　　“没事儿，反正我的雨伞够大。你往这边来一点，小心淋着。”许蔚轻轻扶了一下林南的肩膀往自己这边靠了一下，随即就松开手。事实上，由于林南刚刚一米六的身高，人又生的瘦，和许蔚在一个伞下绰绰有余。林南的心轻轻跳了一下。
　　“这边，这边没水洼。”
　　林南乖乖地听许蔚的话，紧紧跟着他走。林南白色的帆布鞋溅上了褐色的小泥点，许蔚白色的运动鞋上也有一些。
　　“鞋子都有些湿了呀。”
　　“对呀，我的也有点湿了，这是下雨天唯一的一个缺点，穿湿漉漉的衣服总觉得有些难受。”
　　“是啊，下雨天除了这一点都挺好的。”
　　“对啊，你也喜欢下雨天吗？”
　　“嗯！”林南有些期待地抬头看向许蔚，和他挨得很近，可以闻到他身上浅浅的柠檬香。应该是洗衣粉的味道，林南想。
　　“那就巧了，我也喜欢下雨天，可算是遇见同道中人了。”
　　“是呀，真好。”光顾着抬头看许蔚说话，没提防踩到一个水坑，林南猛地一崴脚，差点要摔倒，手胡乱地寻找着一个棵支撑的物体，似乎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棵稻草似的。
　　一只有力的手将林南扶住，手很柔软，不干燥也不潮湿，给人一种很舒服的触感。林南紧紧抓住许蔚的手，像是泊船的人靠岸，年月有了二十四节气，一切都有了着落，一切都能顺理成章。
　　许蔚轻轻托着林南的手。
　　“没事吧。”
　　“嗯没事。”林南有些心慌意乱。
　　“鞋子湿了吧，放学回家换双鞋把。”
　　“嗯，我们学校的路真该修了。”
　　“是啊。”两人笑了起来。

　　到花无缺办公室门口了。
　　“你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好。”
　　林南敲了两声门，听到“请进”后走进办公室。
　　花无缺从一堆摞地高高的学生作业、教学资料中抬起头来。
　　“来啦小南。”
　　“嗯，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最近县里有一个演讲比赛，你有兴趣吗？”
　　“啊？我不会演讲啊。”
　　“没关系，谁都是从第一次开始的嘛，这次演讲是一个很好的锻炼自己的机会哦。”
　　“可是老师我真的没有禁言啊，您可以找有经验的同学去嘛。”
　　“老师相信你，你一直是个倔强的小女孩，这次演讲也不在话下对吧？况且你普通话流畅，这事咱们许多同学不能相比的。所以权衡之后学校决定高一年级组有你代表。这是个很好的展现自己的机会，对你自己的人生也有很大好处，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呀。”
　　林南无语，所谓“学校权衡”除了花无缺老师自己以外还有谁呢？明明没有要征求自己意见的意思，硬生生地把这个演讲比赛塞给自己。但花无缺的脾气林南是再熟悉不过了，无奈之下只好同意。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我就欣赏你身上这股韧劲。去吧，准备准备上课吧。”
　　林南有些垂头丧气地出来。
　　“怎么了？”许蔚关切地问。
　　“老师让我去参加演讲比赛，可是我没经验呀。”
　　“那可真巧了，我也要去参加。”
　　林南吃惊地扭头看向许蔚，昏沉的雨天里许蔚微微笑着的脸庞散发着格外好看的光芒。她不知道，在许蔚眼中，自己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