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梦》好风如水

60、乐逍遥

　　“那你呢？你现在也是出现在了我的幻境中吗？”青禾抬起手来小心翼翼的摸向了他的脸。
　　凌衡只是站在水中不动，微微笑着看向她。
　　当手指触碰到他的脸颊，指尖传来了真实的触感后，青禾先是激动得摇头落泪，继而又再次将他紧紧抱住，像是生怕一眨眼，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凌衡就会消失不见。
　　只是凌衡的元神不过才刚刚苏醒，眼前的这个身形已是他强撑着自己的意念幻化而出，若非是得了他师傅的相助，他本是无法下水来阻止青禾的。
　　眼下被青禾这么紧紧的抱着，他那苍白的脸在一头白发的衬托之下越发惨白。
　　“如果眼前的这一切仍然是幻境，你要怎么办？”凌衡用虚弱的语气问她，因为他现在十分期待着她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她做的这些单单只是为了报答自己在地火中救了她呢，还是别的。
　　青禾正沉浸在凌衡醒来的喜悦之中，尚未没发现他脸色的惨白，就这么心满意足地抱着他不管不顾的说道：“那我就永远留在这幻境里不出去。”
　　凌衡嘴角的笑在时候比之前越发深刻了些，他抬起手来轻抚着她的头发，对她说道：“不是幻境，是我。只是我元神尚且虚弱，眼下不能与你说话太久。青禾，此地是我师傅的太真宫。我们已经在这里打扰他多时，该回去了。”
　　“师傅？”青禾刚想问他师傅是谁，结果身前抱住的凌衡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环顾四周，青禾最后发现一只浑身上下长着蓝白相间羽毛的小凤凰站在她脚边，此刻正抬起头来望着她。
　　在这五百多年以来，青禾一直都未曾有幸见过凌衡真身原本的模样。
　　但见他一直以来的衣着多是以蓝色居多，上面又缀有红色花纹，所以青禾曾在心中猜测他的真身会是传说中的蓝色凤凰。
　　那可是凤凰一族中极为罕见的、能修习水火两种仙法、拥有蓝色至焰这种上乘焚火烈焰之力的上古遗珠。
　　没曾想果真是如此，她猜对了凌衡的真身。
　　看着眼前这只呆萌可爱的小凤凰，青禾蹲下身子笑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这小凤凰果真对着她点了点头。
　　青禾笑嘻嘻的将他捧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手心，刚起身准备离开这里，结果她一转身就发现自己身后正站着一个长着白发和白胡子的老神仙。
　　青禾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凌衡藏进了袖中。
　　老神仙见此大笑一声，问她是从何处来。
　　福至心灵，青禾瞬间便猜到了眼前这位老神仙就是凌衡刚才口中提到的那位‘师傅’。于是，她又将凌衡从袖中掏了出来，放于手中。
　　“青禾从北荒来此求取扶桑神树的果实救我表兄一命，晚辈失礼，见过东王父。”
　　原本还兴致盎然的小凤凰自见了他师傅东王父之后，一直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青禾的手心里一动不动。
　　“我这小徒是你表兄？”
　　东王父此番不过是简单过问，但过往所发生的一切倒是叫青禾心里觉得自己刚才的回答说得太过轻松。
　　东王父既是凌衡的仙师，青禾觉得自己不该对他有所隐瞒或者是避重就轻。
　　只是不等青禾再开口，东王父的目光便看向了她手中的小凤凰。
　　他对着小凤凰笑了三声，而后问青禾：“你的真身本是青凰，为何刚才会留下一滴蓝色的泪？”
　　“此前在北荒为地火所困，当时表兄为了救我，便将他的南风剑赠我护心，所以青禾的眼泪才会变为蓝色。”
　　“不不不，我指的不是你眼泪的眼色，而是……传说凤凰落泪是为罕见，可你刚才落下的不是普通眼泪，而是血泪。你既是为我徒儿而来，我理当过问一二。”
　　青禾抬手轻轻抚摸着小凤凰身上的羽毛：“多谢前辈关心，青禾无恙，只是刚才想到了与表兄的一些令人遗憾的往事，所以才潸然泪下。恕青禾冒昧，不知前辈可有办法助我表兄恢复修为？”
　　东王府笑着看向她手中的小徒儿，点头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蓝凤青凰正是这世间阴阳造化的玄妙之处。你父君当初为你们定下的那桩婚事，皆是出自此番考量啊！”
　　父君为我们定下的那桩婚事？
　　青禾从来不知道这事，眼下得知后更是对此吃惊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告诉自己呢？
　　为什么父君母后一直都知道，却从来不告诉自己呢？
　　父君当初明明知晓自己对南仪将军的感情，为何不直接用这桩婚事让自己死了那份心？
　　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表兄他又是否知道呢？
　　见青禾的眼珠正因心中的万千疑惑而飞快的转动着，东王父拿出一粒小小的种子递到了小凤凰的面前。
　　小凤凰一见到他手中之物，立马就低头过来将他手中的种子啄食进了自己的腹中。
　　东王父摸了摸小凤凰的脑袋，最后只留下一句话就消失在了青禾的眼前。
　　“这天地间道法万千，全都只在一个‘缘’字上。一念缘起，一念缘去。缘来则合，缘去则散。你们的缘分来之不易，日后可要好好珍惜啊！”
　　望着东王父离去的方向，青禾略感茫然的低头问凌衡：“表兄，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凌衡在她的双手上来回踱步，而后又展翅飞到了青禾的肩上去。
　　青禾偏过头去对他说：“表兄，我们回去了。”
　　小凤凰站在她肩上点了点头，并凑到她的脖子旁边去悄悄的啄了一下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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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山之外，碧海之岸，青禾没想到乐宁会在此处等她。
　　乐宁在岸边徘徊等待了已有五日，一见到青禾，她立马就跑上前去问她情况怎样。
　　当看到青禾肩上站着的那只小凤凰时，乐宁先是愣了一下，心中略感诧异：“这是……？是凌衡？”
　　青禾点头，转而问她：“是东海皇子洛丰带你来的？”
　　乐宁垂下眼皮摇头否认：“不是。是我悄悄跟着你们一路来的这里。”
　　说到这里，乐宁先是看了一眼青禾肩上的小凤凰，而后她看向了别处，转而和青禾说起了南海龙女之事。
　　青禾听完后，一开始本是想去找他父君为南海龙女求情的。
　　可冷静下来后她转念一想，事情的始末终究是南海龙女当初私改凡人命数才会引来天雷，神仙犯了错，也应该要受到责罚才对。
　　虽然伽元曾两次有恩于自己，但身为公主，青禾觉得自己不能因一己之私而不顾仙规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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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往梵云山的途中，眼看着趴在青禾肩上的小凤凰终于睡着，乐宁这才得了机会开口的向她讲起了有关南仪将军的事。
　　无心无情。
　　青禾怎么也没想到南仪将军会是一个既无心又无情念的神仙。
　　“我听沈渊说的，就是在太子殿下出生那会儿，明赫在与魔族的战斗中不慎中了魔王的蚀心蛊，战神不愿看着儿子最终堕入魔道为魔王所驱使，便亲自毁了明赫的心，后又以仙石所替。因明赫失去了本心，日后一旦动情极易误入歧途，他自己知道后便主动断了情念，说是要一心守护天下，愿能护得苍生永世太平。”
　　听完这些，青禾发现自己的内心竟然什么想法都没有。
　　不仅如此，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心里的那道暗结终于解开了。
　　那个结是她在凡尘之时结下的，是万芷一直都隐隐无法完全释怀的一道情结。
　　往前，海上的雾渐渐散了。
　　碧海之上，蓝天之下。
　　在这样晴好的日子，有凌衡在身边，有与自己无话不说的乐宁在眼前，能自由去往仙界各地，青禾在心里觉得，这便是凡人眼中最羡慕神仙的地方了。
　　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