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表示拒绝》何以不可以

3、第3章

　　吃过饭后，捡翠将太子与柳卓然送到屋子里小憩，叮嘱他们不要乱跑，晚饭出门便可。

　　柳卓然在自己的屋子里转悠了几圈，对着这与凡人界装修无二的古朴屋子，握了握拳头。

　　她终于有机会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了，她要把之前那些人不让她学的，都学了，不让她见的，都见了，不让她放肆的，都放肆了！

　　沉思片刻，柳卓然出门左转，这是太子谢涂钦的屋子，她敲门。

　　太子未出声问询，只默契地说了声，“进。”

　　柳卓然却不乐意了，推门而入之后，如机关枪一般，指责道，“你当你还在那上京瞻云宫呢？有没有礼貌，不会说请我教你哦，跟我学，请、进！”

　　她拖长声，一副教一岁小儿学说话的模样。

　　太子斜昵她一眼，并不想跟一副这蹬鼻子上脸，小人得志模样的柳卓然计较，“你来干什么？”

　　柳卓然不客气，自己寻了茶壶，按照捡翠教的方式用灵气唤水，不一会，空荡荡的茶壶就变出了满满的热茶。

　　她有些欣喜，这可比自来水管智能多了。接着拿了茶杯，一人面前放一个，还顺手满上了茶水，“自然是找你商量未来行事的。”

　　太子看着柳卓然的动作，眼神一暖，只是面上依旧是板着脸，转头自嘲道，“未来？若是我经脉未毁，倒是有资格与你谈谈。”

　　柳卓然话头一滞，激将道，“不连珏师伯都说了，能治好你的，怕什么？胆小鬼。”

　　太子眸色发暗，握着茶杯的手上用力十分，青筋凸显，“凡我四十四国皇室血脉，只要修炼至金丹期，便能于天宝禁地开启传天棺，祖训记载，传天棺内有传世重宝，可抵灭世大难。若不是他们用的办法能确保我经脉再不能痊愈，他们怕是会将我碎尸万段，永除后患。”

　　柳卓然的茶杯哐地落在桌上，着急道，“这……这你之前怎么不提！”

　　她急红了眼，立时站起身来，“我要去找天兵真人，不，连珏师伯，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太子一把拽住她，“不必去，如今木已成舟，我只是不想让你多想，才告知你的。现在去找真人，也不过是一样的结果，要等到入了云霄派才知道下一步究竟如何。”

　　柳卓然咬牙，气结，回过身狂捶太子肩膀，“都怪你！怎么不提前说与我听……”

　　其实柳卓然心内清楚，又怪他什么？

　　往常有事她总是吵嚷着都怪太子，但是这次，又怪他什么呢？

　　一夕之间家破人亡，沦为废人，太子又该去怪谁呢？

　　“好好好，都怪我。”太子把柳卓然按回到了座位上，“我想起来了，的确有一桩事情与你商量。”

　　柳卓然红着眼眶问道，“什么？”

　　“我记得你曾说过，若是这次我们能逃出四十四国，一定要解除婚约。”

　　柳卓然吸吸鼻子，又找回了那副傲娇的劲头，“没错，你意如何？”

　　她虽可怜太子如今的处境，却不能将自己搭上。

　　这三年她谨小慎微，委曲求全，处处讨好太子与皇家，为的只是一条命。

　　此刻她却如龙遇深海，正是能大展身手的时候，不能被婚姻困住。

　　“我愿。”

　　柳卓然心下一抽，没有在意，只做出了一副嘉奖的表情，“甚好，既然如此，我把定亲的玉珏还你，你的还我，我们从此以后，男婚女嫁，两不相欠。”

　　太子苦笑，“我的玉珏被他们收去了，此刻怕是不能给你用作解约的凭据。我眼下身无长物，你……便取我的一缕发丝吧。”

　　柳卓然眨眨眼，对着太子及腰的长发比划了一下，“取头发倒也可以，只是这寓意……算了不想了，就定了取头发吧。”

　　她听太子说过，若是踏上仙途之后前尘未斩尽，是会影响修行的。

　　虽然不知道这种有名无实的婚约，是否有影响，她总不敢赌，只能做的果断一些。

　　太子点头。

　　片刻之后，拿着一缕发丝，柳卓然站在太子的房门外。

　　看着夕阳西下，沙漠上浮光笼罩，宝船里人声鼎沸，心里却不知为何觉得空了一块。

　　大约是因为与过去诀别吧，感受着面前吹过的沙漠中的暖风，她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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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宝船起航，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无数法宝发出的流光夺目耀眼。

　　内门弟子法宝尽出，持剑护卫琉璃宝船左右，新弟子透过琉璃俯瞰自己缓缓上天的情景，胆小者腿软，胆大者雀跃欢腾。

　　柳卓然与太子并肩而立在三楼，这空荡荡的本该住着内门弟子的空间，只剩他们两个。

　　片刻后，看到无聊的柳卓然转头，看了眼仍旧专注的太子，打趣道，“若你以后御剑飞行，定比这些内门弟子都俊秀，我等着看。”

　　“是吗？”太子双手背后，头一次没反驳柳卓然对他的指指点点，“借你吉言。”

　　宝船之外，天空之侧，众人不能发现的阵法中，连珏盘腿打坐于一丈的青铜的长剑上。

　　飞鸽样子的灵信倏忽出现，连珏睁眼一下捏住，只听得苍老声音一句高呼：“是她！是她啊！”

　　连珏手掌陡然合拢，飞鸽样的灵信于指尖烟消云散。

　　只见他先是双目无神，又满脸不敢置信地隔着几十丈的距离，直勾勾地看向琉璃宝船三楼言笑晏晏的柳卓然。

　　他脑子里霎时间什么都有，霎时间又只剩一件事。

　　雨夜孤灯，她牵着他的手，把刚刚到她腰间的他向前推去。

　　门口一个衣服上缝着许多破口袋的老头接过了他怯生生的手，身边一个梳着不伦不类发髻的小童掩嘴偷笑。

　　老头问，“是他吗？”

　　女子蹲下身，拢起他鬓边的乱发，笑意盈盈地对他说，“就是你呀。”

　　无人看见的高空中，连珏七尺的身躯如孩童般卧在剑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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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琉璃宝船行至云霄派，已经是七日后的事情了。

　　如坐飞机一般的空中景色，最多一日众人就看腻了。

　　幸而有诸如台球、乒乓球甚至足球等的游戏，缓解旅途疲惫。

　　柳卓然此刻身处队列，在被各种娱乐设施堆积的宝船一楼大厅里等候出船，想说的很多，想想又都化成了一句话——

　　老乡牛逼！

　　但是这位到底是谁呢，她这阵子旁敲侧击了许多内门弟子，可惜众人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我们入门的时候自然也是新奇的，但当时不过觉得仙家法门罢了，”云霄剑崖的十六弟子许随生在接受柳卓然的采访时如是答道，“也是后来出去历练的多了，才知道山门种种与仙域其他门派大不同，但是那时候都修炼几十年了，谁又会去追究这些东西的来处呢？左不过是刚入门的新弟子们玩得，算不了什么。”

　　内门弟子此刻已于宝船入口集结完毕，众人御剑而上，于宝船内结阵，此刻三层空间合并为一层，层高甚巨。

　　“众人随我——”捡翠于队伍最前方御剑高喊，“入山门！”

　　“入山门！”弟子们齐声应和，回响于宝船内久久不灭。

　　琉璃宝船应和着内门弟子的高呼声轰隆打开，周围的新弟子们凑着踮脚向外看去，无不新奇万分。

　　门外却不是船内看到的那般郁郁葱葱的森林景象，反而是——

　　“好冷啊。”

　　“师兄们为何无人提醒我等，这云霄山外竟是皑皑积雪！”

　　“这……这便是求仙吗……”

　　太子此刻倒是快走了两步，回头还示意没跟上的柳卓然快些，“云霄派就是如此，终年白雪覆盖，之前我们看到的不过幻象，这才是云霄山的真实景色，此乃入门第一道考验。”

　　柳卓然点点头，反正她身上就这一身衣服，左右没别的东西，走得快些也无妨。

　　出了宝船，柳卓然不由地一滞。

　　太美了。

　　极致寒冷的空气中，是极致纯洁的雪。无处不在的云霄雪，满布视野。

　　目光所在的极远之处，云巅之上，仿佛有流动的十数座山峰，随云势起伏，高低不一。

　　正中间是一座与其他山峰相比大多了的主峰，因为离得太远，其实她不太看得清主峰上有什么，只依稀能看见一座高耸的玲珑宝塔，以及一座檐角高悬的大殿，虽只能远看，也感受到了宏伟非常的样子。

　　“今日我等只能送到此处了。欲往云霄求道者，必登云霄山外山，登上者便能入我云霄内门，学逆天无界之术，得大道长生！”

　　“我等——”捡翠话音一顿，并内门弟子们在空中抱拳一拜，权做向这些新弟子告别，继续道，“先行一步，云霄星出堂有缘再见！”

　　余音未断，众人便目送着二十几个人乘风御剑，逐渐化为天边的一抹黑线。

　　柳卓然木着脸，拍了拍太子的胳膊，“考验归考验，可食水都不留，这是想取我们狗命，为云霄山上的动植物增添养料？”

　　越说她越暴躁，手指几乎要陷进了太子的胳膊中。

　　“疼，”太子忍不住将胳膊抽了出来，也不知道这女人在船上天天都做了些什么，手劲也变得太大了点，“想来体力耗尽之前，能否入山门便已经分晓了。”

　　他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再者说，大道长生，逆天而行，若是从一开始便没有逆天这口气，如何撑得下去日后的茫茫岁月。”太子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只是看了看周围，忍不住叹了第二口气。

　　周围的弟子无论如何，在船上都学了一些引气入体的法子，稍一贯通，炼气覆体并不是难事，这极寒之地于他们并不太难熬。

　　倒是他自己，经脉尽断，别提冷暖了，就是在雪原上走路都要依靠本身的体力，无法像其他人一样，灵气注入腿部，潇潇洒洒地走出去。

　　“手给我。”

　　“什么？”太子皱眉。

　　“我说，手给我！”柳卓然翻了个白眼，强行将太子的手拽了过来，“茫茫雪原，你无灵气护体，怕是走出去一百丈便要冻死了，还不跟紧我。”

　　她拽着他，自就能将灵气传给他，“告诉你，我天资卓绝，可是要快快登上云霄山外山的，你可别托我后腿！”

　　她狐假虎威，嘴里却忍不住嘟囔，“我可不想被饿死在雪原里……”

　　虽然太子是个守礼的，但是他们毕竟有过两年婚约，此刻她也并不觉得尴尬，或许太子会有一些。

　　柳卓然只觉得自己的心境和之前大不相同。

　　之前这样做是为了讨好，如今这样是为了帮他，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世事无常，不外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