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团]上大佬贼船后我红了》河流人

17、捧人

　　今天也是为妹妹们美貌暗自落泪的一天。
　　真好。站姐这样想。
　　站姐是圈内小有名气的专拍女爱豆的站姐，年纪轻轻，追星多年，凭借一手十分讨好人的拍照和修图技术特别招人喜欢。她的活跃范围基本仅限于自己管理的站子，但互联网上到处都流传着她拍摄的图片和她的传说。在她的镜头下行色匆匆的那些明星们，就好像精心准备的杂志大片一样熠熠生辉。
　　——但是今天，她却罕见地在下班后，拐到了位于繁华金融区的这座BFA中心的楼下，扛着沉重的单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诶，你怎么在这里？”
　　其他的追星女孩认出了她，喊了她的名字。在圈内她的名字十分响亮，她也在口罩和大大的眼镜后面答应了。
　　“莫非你……也爬墙了？”
　　站姐不想承认，但她确实在最近发现了一组冉冉升起的宝藏。
　　人气歌手江盈皖离开原来经纪公司的那天，她也看到了无数营销号的通稿；不过当时并没有多么在意，毕竟江盈皖铺天盖地的粉丝作风实在是太过恐怖。在那个女人宣布她和另外两个最近也颇有人气的不同领域明星合伙开办公司的时候，站姐还美滋滋地看了一支“为了与你在一起，我放愿意重新打下江山”的江盈皖x何欢的混剪。那个白肤红唇，黑发凌乱的绝美女子，与那个优雅起舞如翩翩鸿雁一般的女人，在鬼斧神工的剪辑之下交缠在一起，凄美而又凛冽，在这个苍茫的世界上仿佛孽缘得密不可分。
　　但是这在经历了众多饭圈视觉彩虹屁洗礼的站姐看来，都只不过是她闲暇时分的洒洒水毛毛雨而已。30+歌手勇闯偶像界做创业先锋什么的，还不如多看几个漂亮妹妹补充日常能量有意思。
　　——于是，来自三拾三文娱传播的漂亮妹妹就闯到了她眼前。
　　站姐其实是知道F&F和Madriga的。韩国十八线的小公司，为了生存拼命压榨自己旗下那点可怜的艺人；最近推出的这个女团里有三个中国成员，就让她们用中文对国内粉丝毫不掩饰地“我，爱豆，打钱”。这事还被她断章取义地截图发到了豆瓣上，一群人好好地嘲弄了一阵子。
　　然后，在江盈皖用来公开练习生的微博里，她看到了当年“我，爱豆，打钱”事件中的一个熟悉的面孔。
　　“阿尼哈赛哟！我是崔昳利，曾经是韩国女团Madriga的中国成员，现在是三拾三文娱传播抖音组的公开练习生。喜欢唱歌，做饭，收拾东西，尤其喜欢的东西是橘子棒冰！歌舞都很强的全能ace，期待我带来的表演吧！”
　　那个在屏幕上笑得异常灿烂，流光溢彩的双眼炯炯有神，金发梳到后头自信地露出额头的姑娘，似乎……
　　似乎该/死地甜美？
　　站姐一阵心神恍惚。不是吧，她竟然因为一个自己带头嘲过的回锅肉小爱豆动了情？
　　不是吧不是吧，她这棵墙头草一向的标准不是至少是有一百个人和自己一块喜欢着妹妹吗？独自在黑暗中挖出的宝藏，如果不能在人多的地方举得高高的炫耀，“我发现了我发现了”地狂呼滥叫，还有什么意思？
　　但事实就是如此。从那天开始，站姐本来就多的墙头就又多了一个。

　　江盈皖公开的是练习生，就算她们已经对公众曝光，也不乏有仅仅一两张照片几段视频就入坑的死忠粉丝，但毕竟各种物料都少得可怜，能不能成功出道也还是个未知数。站姐曾经在无数长/枪短炮的包夹下拍摄出漂亮姐姐绝美的镜头，曾经在烈日炎炎下排队整天整夜抢一张涨价的签售会门票，曾经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盗自己作品的站子删图道歉，但她有一种预感：这个妹妹……可能是她有史以来最难追的一个。
　　人出来了。今天为首的是一头海蓝色的长发异常显眼的安沐璃姑娘；身为九十年代偶像安七惠的女儿，不乏有喜欢怀旧风的追星女孩们狂热地入了她的坑（尽管真正叔叔阿姨辈的安七惠粉丝们都被这一头蓝发给劝退了，没有给她赚来一个“国民女儿”的不值钱的称谓）。她手挽着自己文静纤弱的好闺蜜林慕，与同组结束训练的穿着lo裙高挑的双马尾少女唐小梅和戴着鸭舌帽的白桃一起，欢快地聊着天走出了BFA中心人来人往的大门。
　　霎时间镜头咔嚓咔嚓响成一片。
　　“姐姐，我们要回家了。”
　　有点笨拙地，安沐璃迎着一片饿虎扑食般的年轻女性无辜地说。
　　现在每天能这么准时地上班下班、而且还坐地铁住在集体宿舍的小偶像，真的不多了。
　　从站姐的角度看，简直是做她们这一行的福利。
　　BFA中心的保安似乎拿她们也没辙，或者说认为自己拿的钱不足以加上这项麻烦的服务。粉丝和站姐们尽可以靠近她们梦中情人的脚步，高喊着她们的名字赚得一个微笑或是一个白眼，或者是跟偶像分享自己新定制的应援灯。
　　“回家可以，先给姐姐笑一个。”
　　有粉丝逗她。
　　明明是公开练习生中第三年长的大学毕业生，每次受到惊吓的反应却和小孩子一样。不由得让人想把蓝发的小兔子揉到怀里，多好好疼爱疼爱。
　　“沐璃璃微笑……这样可以了吗？”
　　一个瞬间萌杀所有在场群众的歪头和眼神。
　　在安沐璃愉快地和自己的粉丝互动的同时，高挑的紫阳花发色双马尾，唐小梅，一副与自己身上甜美lo裙极为不相称的冷淡神态，拨开了人群走向前方不远处的地铁车站。
　　“哈哈哈今天小梅不搞事情了吗？”
　　“感觉小梅和白天鹅分开之后，变冷淡了好多。”
　　“小梅什么时候再投稿弹吉他啊？那个扫弦好帅气的样子！ ”
　　——没错，身为（未出道的）小偶像却在B站上当up主投视频度过自己的日常，粉丝只要定时蹲点就能每日接受亲密互动这样的日子，这在站姐以往人堆里认脸玻璃渣里抠糖的职业生涯中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不过，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成为这样不可思议的人生中的一份子了。
　　她依旧在为自己新发现的热情有些过量地产出：跟拍，美图，手绘，同人文，混剪，无论是什么样的媒体类型，只是想要连续不断地感到心潮澎湃。有一种消逝已久的青春般的热情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胸中，随着屏幕上小偶像的每一个奔跑的脚步、被风掀动的裙角而扣动的心弦，奏响了冲向就连自己也不知何方的未来的高速轨道的明亮的交响曲。
　　“今天下班的兔宝看上去依然很好挼呢！猛吸一口黑发的兔宝！”
　　“顾姜伶今天是殿后的呢！呜呜呜她对妹妹们真的好温柔，真不愧是我们绝美的黑玫瑰大哥殿下（你在胡说什么）！”
　　“江盈皖一定要好好对妹妹们啊！妹妹们一定要12人出道啊！”
　　“我宣布我现在就是三拾三的家族饭了！不管妹妹们出三个组合还是一个我都可以照单全收的！”
　　“我就想要崔昳利出道！呜呜呜能不能有个什么投票渠道之类的我要买奶卡了妈妈！”
　　看着同好群里的一阵阵由于今天小偶像们的下班而被激起的热情的谈论，站姐骄傲中带着一丝无奈地收起了手机。追随着一代又一代的偶像，从学生时代的偷偷喜欢一直走到今天，她自然明白什么东西对于这些小偶像是最重要的——她们能站到何等的高度很大程度上不是取决于她们自己有多高，而是那一双双强力的手愿不愿意将她们托起到高处。没有资本和运营的力量，自己这些讨粉丝喜欢的举动再多也会落败……的吧。
　　但无奈她除了不眠不休地产出，尽可能多地吸引路人的眼缘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了。江盈皖最近还正在开巡回演唱会，应该不会怎么顾得上这些手底下的小偶像们；但愿另外两位大佬，或者躲在幕后另有人在的主使者吧，能尽量看在她们这些用爱发电随时准备献上钱包的死忠粉丝的面子上，多发发善心吧。

　　“做最温柔的梦，盛满世间行色匆匆，在渺茫的时空，在千……之中，听一听心声……”
　　伴奏被瞬间掐断。
　　安沐璃抬头，无辜地向声乐老师看去。
　　“这里的咬字还是很不清楚，这个问题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师无情地指出了她的问题，“回去有按我说的说绕口令和朗读文章吗？有没有功底，训练过的耳朵一听就是能识别出来的。”
　　女孩大大的淡蓝色眼睛轻眨着，摘下的耳机将浅蓝的长发箍出很好看的一道弧线。
　　“老师，你说过我的音色很出彩，天生一副金嗓子的……”
　　年纪不小的声乐老师见多了女孩的撒娇，不但没有宽容反而有些恼怒地说道：
　　“我也说过了，我是欣赏你的音色的。不过所谓音色和歌唱功力的关系，就像人的身材好坏和舞蹈的水平；长得好看可以让你抓住观众的眼睛，但只有下苦功夫练够了才是正道。天生嗓音美妙，那就像一个起点，起点再高你躺在那里不动也总是不行的。总会有人来超越你；或者比你音色更好还比你努力，一早就把你甩在远远的后面。”
　　她望了望四周，见其他练习生还在心无旁骛地戴着耳机对着话筒歌唱，就继续压低声音跟安沐璃交流：
　　“沐璃，我知道你是安七惠的女儿，父亲也是歌手，天生歌唱方面的条件就比别人优越一点。但这也不意味着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走这条路，吃这碗饭。我原来也是个歌唱演员，后来下岗了，靠教课也算谋得了一条出路；你们现在幸运了，人人都重视你们搞艺术的，你们有更多双眼睛随时盯着看，更不能出纰漏更不能随时懈怠。如果不明白这一点就随便入行了，那就是不尊重这门职业，是不配得到所追求的事业的。无论你是自己对做歌手就有兴趣，还是想继承父母的门路，干一行爱一行，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说完的安沐璃在老师面带微笑的注视下又唱起了《亲爱的旅人啊》。这次在“在千百万人之中”的地方没有再卡顿；不过到下一句节奏又赶了。老师似乎完全不急，丝毫不出所料地让她再唱一遍最近全体练习生一块学的另一支曲子。这首歌词没那么稠密，安沐璃咬字都很清楚；不过老师还是在感情和气息控制的方面挑出了她的不少毛病。
　　三拾三文娱传播的声乐练习室，是十二个配备好了一模一样的收音设备的隔音小房间。少女们在这里不断磨砺自己的歌唱技巧，等待着从原石变为碧玉展翅腾飞的那一天。在这里的时光似乎总是流淌得特别慢；虽然即使最近在商演和广告方面捞了不少金子的江盈皖也舍不得让她们随时得到一对一的辅导，三拾三的几位声乐老师确实用心陪伴每一位练习生了，这一点还是毋庸置疑的。
　　这时，李瑞希敲响了这间练习室的磨砂玻璃门，俊俏而超过年龄成熟的脸上露出几分期待和急不可耐。“我按照老师说的左耳放原唱右耳放我唱的之后，果然发现了很多不同！老师有时间听听吗……”她拉走了声乐老师，留下安沐璃一个人面对塞满双肩包散落在练习室的钢琴上和各处的乐谱和歌词。
　　自从从大学毕业，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踊跃拉着老师提出问题的场面了。她还记得大一高数课下课之后，几个学生围绕着年纪不大的老师追问各种立体几何的异想天开的愚蠢问题。还有高中时代，那些为了一道大题的正确与否和老师上课争论不休的血气方刚的孩子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三拾三文娱传播，倒像是一所真正的偶像学校。
　　设置了各类课程，塑造姑娘们从表情管理到谈吐气质、从声乐舞蹈到综艺活力的，培养未来的偶像的大学。既有人生熏陶又能品读经典，能给姑娘们全体客串舞剧上台的机会，还能邀请到业界一流的编曲家，从零合作一支自己的曲子。你甚至可以跟江盈皖大佬私聊约她分散在各界的好朋友，“选修”一些诸如古代雅乐的复原、妆容的定制，和打造自己个人品牌的形象这样特别的课程。
　　在时机成熟之前，暂且隐匿锋芒——在这一点上，不急于推出新组合的江盈皖和要求更稳妥步调的何欢之间，其实并没有绝对的矛盾。虽然不可能做到完美，但三拾三文娱传播的第一个组合的第一支音乐作品，应当以相对成熟的风貌得以面世。
　　不过在那之前，或许可以……
　　“盈皖？你想让练习生当你演唱会的隐藏嘉宾？！”
　　“有什么不可以。”
　　江盈皖的声音还是和浪荡子一样，在颓废不羁之中有一股莫名吸引人的魔力。
　　“就让她们翻唱我的一首成名曲好了。明天开始排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