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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四圣之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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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那日破落露天小茶馆里的那位女扮男装的茶博士,我同顾檀之堪堪转身,她已然换上了女装,娥眉翠黛,一抹娇羞上粉腮,行一步似杨柳风前摆,说话儿似莺声从花外来,真真是世间难再俏佳儿,白面书生佳配偶啊!
我忍不住感叹一句,不怪忽这白面书生与官家小姐乃是话本里的绝配啊!
她一身鹅黄女装身上披,并上两三女婢身侧陪,活像遗世而独立的一株幽兰不当心落入红尘,深深带了些娇作的柔弱劲。我瞧她俯身作揖,一双眸子娇俏的暗送秋波,捏着嗓子幽幽道:“两位公子怎会到此处,可是迷路了。”
我深觉不对,疑惑地同顾檀之对视一眼:那日你拎出来的是这玩意儿。
他暗暗摇头,传音过来:听闻叶隶有一对双生妹妹叶眠同叶笙,那日的茶博士名唤叶眠,想来这是另一位叶笙,这两位乃是叶家老来女,叶家当年动荡,叶家三子四散流亡,后来叶隶登朝拜将,才把自家的两个妹妹寻了回来,叶眠当年被人收养,性情坚韧,叶笙却不幸落于红尘,养就了这么一个攀附权贵的性子。
我哑然,一边惊奇真真活久见,我这年头还没见过性情相差如此之大的双生胎,一边慨叹,顾檀之果真是个说书的好材料,竟然连人家这等辛秘的家事都能打听如此清晰明了。
莫非,莫非,有这般打探消息的能耐,还能同梵天境联系上的神仙,我一个激灵,莫非他乃是当年帝俊麾下那位极有名气的斥候晏龙。
我在三十六重天各处混迹已久,这世间诸多神仙的三两辛秘事我所知十之八九,要说起这晏龙,我真真是如数家珍,遥想数千年前,幽冥司枉死城的看客楼里,我洋洋洒洒把他这一生说了上千余字。
这晏龙原身玄鸟,矫捷善战,当年巫妖涿鹿之战独领一军,力战相柳九凤,大胜而归,立下赫赫战功,天上人间只道其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却全然不知晏龙本是帝俊之子,他早年师从孔宣,孔宣乃这人世间的第一只孔雀,出身见识非凡,座下唯晏龙一徒,倾其所学教就了个本事非凡的翩翩佳公子。晏龙心气极高,不愿仗家世行事,入军后隐姓埋名做了个斥候出身的小兵,身做玄鸟本就神思敏捷,最善刺探敌情打探消息的敏锐之道,极是得心应手,一路势同破竹,不过月余便登上将领之位,此番蜕变极是立志。
却道这位晏龙上神前半生正如顺水行舟一路顺畅,偏就在这巫妖大战中他扬名立万,其父帝俊其母常仪羲和却身殒道销,正像当头一棒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自此之后他深受打击销声匿迹。
我偏头瞧瞧他,现下想想他当真是事事可疑。往日里这梵天境的人在三十六重天上虽不常见着,却也不至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现下帝俊复生人世,顾檀之便就势冒了出来,时机把握委实令人生疑,且他在三十六重天上不但住在人迹罕至的梵天境中庭内,还一副主人模样对着那羲和常仪的扶桑树信手便砍。
这······难不成他当真是晏龙,若是如此他岂不是比我长了不少的年岁。
我惊恐的眨眨眼,我平白占了个高高的辈分,年岁上却不过两万岁五千岁,他现今可是十万余岁的年纪,比我大上半个洪荒呢!
我心下惊疑不定,全然没功夫应对起这位叶小姐。好在顾檀之对着外人一贯神色淡淡,瞧人一眼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那位叶小姐面皮虽厚,碰着个顾檀之也落了下乘,颇为尴尬的聊了几句,又媚眼如丝的冲我瞥来数十个眼神皆没得到回应后,终是讪汕的告退了。
本想着此间事了,我赶忙拉顾檀之要远离这处是非之地,偏此间地此姐妹同我们委实过不去,这不姐姐叶笙刚走,妹妹叶眠就闹出了动静,满脸满眼通红着怯生生的自海棠树后冒出了头。
我此番是真的回过了神,我还道这是处清净地呢!怎得接二连三的冒出人来,这小茶博士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在这儿待了多长时间了,都,都听到了什么?
“公,公子,解,解语先生,”她缩着身子怯生生的走出来,一双美眸低垂着不敢看我们,结结巴巴道:“小女,并,并非有意在此,偷,偷听”。
并非有意偷听?这般说可不正是不打自招,该听的不该听的皆听了个遍吗!
我低头看看我同顾檀之的装扮,皆是男子模样,恍然她这是误会了。
我面色微红,又暗自庆幸好在就这么一个内向羞涩的小丫头听到了,量她是没胆子往外说的。
我松了口气,朝她笑笑,极坦然道:“原是叶小姐啊!无妨,无妨,倒是先前茶馆里叶某多有得罪,在此先向谢小姐道歉。”
她本就红着耳根低着头,我越说她的头低的越沉,边低头边慌忙摆着手往后退:“没有,没有,该,该我······”她低着头,眼珠子却不受控制往四下瞧。
该我什么?她一双眼珠子这又是往哪瞅呢?
我深觉不对,仔细打量起她。
她绾起一灵蛇朝天髻,着一身樱粉色衣衫盈盈而立,可仔细瞧却难忽视凌乱的发丝、褶皱横溢的裙摆、纠缠在一起的指尖尽数染着棠花碾碎的汁液。
海棠又名解语,花开一季,无色无味,待到花季满目嫣红,年轻好颜色的女子喜好摘下花瓣取其汁水,做成丹蔻装饰。这本没什么奇特,然夜城的海棠生了万年,成了灵体,其花有止血加速伤口愈合的功效,其果更是治疗内伤隐疾的不二佳品,夜城上下均颇为爱惜。
像她这般染了满身都是,委实令人生疑。
更遑论如今回神再忽视不了此地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我小声朝顾檀之问过去:“檀之,你有没有觉此地血气甚重,颇不吉利。”
“吉不吉利问过才知道,”我俩本就并肩站在一处,他身着一袭流丝轻制的文人青衫,满目竹纹轻轻浅浅的绣着,半个宽大的袖子笼着我的窄袖劲装,袖子下面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轻轻捏了捏我的手,示意着我往树丛后瞧。
海棠树高低粗细各有不一,昔日落下的海棠果倒是福泽深厚,得了雨水滋润嘈嘈杂杂的长着,倒是个极好的藏人偷窥之地。
我脸色瞬间漆黑如墨,清清冷冷的等着他的下文。
我,我便是心再大也不愿意我俩这点事被旁人围观。
他径向前去,敛起一朵落地海棠,一双眸子直直射到了人心里,含笑道:“在下早有耳闻,夜城的解语海棠不但花开的艳丽悠然,其花其果皆是疗伤圣品,听闻能医死人肉白骨,倒不知是真是假。”他眼眸微冷,直直射向一方,似是看中了那处的两株海棠树,又似是透过树木直直瞪向树后的人,令其无所遁形。
叶眠心虚至极,哆哆嗦嗦的侧身挡住身后几株海棠,推脱道:“海棠颜色虽好,这医死人肉白骨却着实夸大,先生当真说笑。”
“哦,原是如此,本来在下瞧着此处的几株海棠颇为稀疏,还以为是哪位拿去入了药呢!倒的确外面的传言多有夸大,现在看来,怕是不知哪位娘子如此爱美,辣手摧花了啊!”他唇角含笑盈盈而语,眸光示意般轻睨叶眠的指间,步步紧逼,令人胆战心寒。
我在一旁看着尚觉压迫,遑论直面他的叶眠,一个寒颤便跌坐在地。
我:“……”,这便是神仙同神仙的不同吗?这要搁我,一个术法丢过去,直接便把人砸出来。
再看看人家,几句话的事,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人弄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了。
这般能言善辩会忽悠······
我:“……未来堪忧啊!”
然这仅是我的小心思,眼前这位叶小姐还嘤嘤的哭呢!
“小姐”,正是时,一个男人自树丛后急然冲出把叶眠揽入怀中,此人身着白色亵衣,浑身被血痕浸染,有些凝成深色,有些尚往外溢着血气,一双眸子狠厉地瞪着我俩:“你们这些人,滚,滚远点,”说着,竟是掏出一把刀找准时机斜刺过来。
顾檀之象征性地微挡两招,此人却招招下狠手只指顾檀之的心脏,顾檀之忍无可忍,刹然摆手,把他摔至一旁。神仙同凡人的气力自是天差地别,不过轻轻一下,这人已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丞哥哥,丞哥哥,别,别伤害他,”叶眠连滚带爬的挡在这人身前,总算提起了声调。
我微皱眉,轻扯扯苏巍一的衣袖,悄声道:“我们这是抓到一对亡命鸳鸯啊!”不过这叶小姐既有了鸳鸯对,何苦朝我抛媚眼随意来撩拨,害得我面对顾檀之的时候还颇为心虚,咳······
顾檀之安抚似地轻拍我的手,道:“且看他们怎么说。”
这叶眠跪在地上,连连道歉讨饶:“公子,他并非故意的,求两位,饶了他,饶了他。”
我同顾檀之对视一眼,委实想不通,这叶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学的如此卑微,好生奇怪。
“呵,天地良心啊!叶小姐,我们不过防守,可并非想要伤了两位啊!您这又是在做什么?”我轻笑上前,语调微扬颇为冷冽的瞧着他们。
偷听了旁人讲话,被拆穿了竟还敢下杀手,若不是此人一身的伤,顾檀之下完手,我还要加踩一脚呢!
“先生,先生,丞哥哥他,事出有因,他并非有意,并非有意啊!”顾檀之生的面善,她语调磕磕绊绊,满目泪痕,泣不成声,却还揣着小心思专向顾檀之求情呢!
事出有因!!!我嗤笑一声,她自家怀着小心思,她身后拉扯着地男人也正满目通红狠厉万分地瞧着我和顾檀之呢,活像瞧着八百辈子的仇敌,那好意思说什么事出有因!
我心生的又狠又硬,对旁人的可怜便是瞧到眼里也入不了心,闻言自是颇为愤懑,顾檀之倒是好心性,云淡风轻不言不语的瞧着他们,似是在等这事出有因的后半段。
她是个有眼色的,急急忙忙解释起来,虽是磕磕绊绊,前后颠倒,可这一番解释下来,总算把前后因果弄了个清楚。
叶眠同此人是实实在在的青梅竹马,当年叶家倾覆,是此人所在的梁家收养了叶眠,保她一十二年生活安定无忧,后来梁家招了匪患,此人拼尽全力护着叶眠逃出生天,在外流浪了足足两年岁月,才被叶隶寻了回来。
他们二人两情相悦,叶隶也有意撮合二人,谈婚论嫁自私水到渠成,唯两年前,叶笙被寻了回来,她身边还带着一位藏首藏尾的男人:“那人,那人会邪术,他变作丞哥哥的样子,又把丞哥哥变成这个样子,他骗取兄长的信任,诬陷丞哥哥,把丞哥哥鞭打至此,竟还要我嫁与他,无论,我怎么解释,兄长他们都不相信······公,公子,”她往前凑,如抓住救命稻草般乞求:“公子,我们绝非有意在此,只是,只是倘若今日我们不逃,丞哥哥,丞哥哥便要被他害了性命。”
“丞?梁丞?”我一字一顿满声质疑。
我虽灵力尽失,这点眼力还是有的,眼前这人满身的伤是真,可要说他身上中了什么邪术却不一定。
“是,是,正是梁丞,”叶眠面色笃定,言之凿凿分毫不退。
“小姐,别求他们,他们都是那些人的走狗,恶心,恶心至极!”这人气若游丝,一双眸子赤红警惕地瞧着我们,仿若瞧着什么脏东西,偏还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配上满身的伤反倒情有可原起来。
此人说话不收敛,我心生不悦,却也不得不提起精神,如若此人当真是梁丞,那么此番夜城萧墙祸起,实在危矣!
顾檀之心思内敛,此番也沉下了脸色:“叶小姐,你现今所说不过是一面之词,叫我们如何信你!”
“笑话,信与不信哪儿······”这人挣扎起身,拼命护住叶眠,反口相讥。
此人命还挺硬,都这般模样了还在这里胡言乱语,瞧他口无遮拦,顾檀之总算忍无可忍挥手把他击晕过去。
“先生,先生同公子本领滔天,如何能看不出丞哥哥身上的邪术,丞哥哥便是丞哥哥,如何能作假,先生留情,求先生留情,求先生留情,”她把人揽在怀里,朝着我们连连告饶。
这小姐虽卑微却不失狡猾,顾檀之轻易瞧出她的本相,轻握我的手,提醒道:此人的话不可尽信。
我眼眸微转,试探道:“叶小姐,若真如你所说,那位梁丞在这夜城,在这镇远将军府扎根两年,足足两年,把这夜城同这镇远将军府翻一翻也是足够了,夜城内有奸佞,外有强敌,危机至此,可还有力挽狂澜的余地,夜城被破,九州凡界门户大开,朝畿城、流云地,甚至是京昭城都将被妖魔占领,叶小姐可知道这是何意,一城倾覆,九州倾覆,所以,叶小姐可知自己这一句话是何等的重量,”我审视的看她,满身的威压急骤而去,压在她的身上。
果然她外表虽柔弱,性子却不失狡猾,一双眸子満盛决绝,跌跪在地上,连连乞求:“小女心知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敢妄言。”
“好,便当此事为真,叶隶将军也并非糊涂偏信之人,你若仔细解释,她会不信自己的亲生妹妹,”我微微一顿,敛笑道:“亦或者是他信你,却不信眼前这位仁兄。”
她脸色铁青着不言语。
我暗道:小姑娘还挺聪明,尽捡好听的说,辛秘事一并给遮掩住了。
我轻笑一声:“叶小姐心中清楚,逃,是没用的,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是上上策啊!”
她是聪明人,自是知道该怎么选,满口答应下来。
这本是凡间事,谢翊这位帝师自是最佳人选,我干脆令顾檀之把这两麻烦直接传去了谢栩处,又留了封信说清缘由,其余全权交于他来办。
先前,我们只道妖魔一族颇有能耐,凭着天魁地魑出世的契机,加之惹离的位置优势,直接攻到了夜城城下,只待结界一破,攻入夜城,此番天时地利占去,单凭顾檀之这个例外还算有可争之地,倘若天时地利人和通通占去,不遏源头,单凭顾檀之一人,又受着天道制约,夜城可还有翻身的机会?
此时若把此事上报天听,令九重天上的一众神仙去忧心,我们只管天魁地魑的事才是上上策,偏此时情形抓急,我又灵力尽失,一经担子尽数压到顾檀之的肩膀上,他凭一己之力力压这一众妖魔鬼怪又如何不凶险。
我被万般神仙教导着,各路道理学了个七七八八,譬如这明哲保身的道理就学了个大差不离:“檀之,我们去找叶隶,他们凡间自有法子上达天听,妖魔遗患这本就是天族的过错了,他们自不会袖手旁观,天族兵将腿脚快着呢,整军出发前后超不过两个时辰,我们在此拖个一时半刻自是没有问题,待大军来了,我们再去捉了天魁地魑,也算是为他们分担了,哦,对那位梁丞,不管他是真是假,先抓起来,挂在城门口示个威也是不错的。”
“檀之,檀之,”我说了许久见他仍没有反应,不由伸手拽他,抬头却恍然这竟是出城的方向。
先前安置了那两个大麻烦,我一边低头暗自盘算,一边朝顾檀之絮叨起来,竟没发现他正御起风领着我径直朝城外去了。
如今发现我心中一咯噔:他这是想带我逃?
我心中猜忌,不由开口劝道:“檀之,妖魔一族虽然残忍蛮横,人数众多,但天族的兵士韬光养晦数万年,也并非吃素的,实在不行,我平素同妖魔族也算有几份交情,他们两族这一届的王性情都偏直率爽朗,果敢刚正,夜城妖魔之祸报去给他们,令他们一力担下也是没有妨碍的,天族、妖族、魔族一道来此,万般祸患也当若平地,我们,实在不至于,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他低头含笑问我,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颇为戏谑。
我砸吧砸吧嘴,微囧道:“我虽然想明哲保身,但也不至于让你带我临阵脱逃啊!这样不好,不好!!!”
他堪堪在城门外停下脚步,一望无际的海棠花在此刻显得颇为幽寂。
大抵是我说的认真又实诚,逗得他眼角眉梢都带上十成十的笑意,戏谑般瞧着我,直令人脸上泛红:“我若是今日带你逃了,你当如何?”
他问得我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顾檀之果真是动了带着我临阵脱逃的心思。
想他如真是那位晏龙,亲身经历了数十万年前的几场大战的惨烈,心中自是诸多顾忌,要带上我远远躲过去也是可以理解的,我甚是理解的点点头,开口宽慰道:“无妨,无妨,这本就是天族的祸事,理该由天族解决,若不是天魁地魑,这夜城跟你我能有什么瓜葛,”我低头微叹,颇带些商量的道:“就是吧!这夜城一众凡间老小,那扛得住妖魔啊,我们也就在天族兵将来之前帮他们抵挡那么一时半刻,怎么样?”
他面色骤然沉沉,半点不似方才般和颜悦色。
我心里一咯噔,这是不乐意?
话说,怎的这人变脸如此之快!
我敛着脾性,温声道:“檀之,你也知道,这夜城的兵说来勇猛,可真能抗住妖魔大举进犯的能有几个,咱们好歹也是神仙呀,不说什么一力承担,帮他们拖拖也是应该的吧!不然这般,我先给妖族和魔族那边传个信,他们倒是距夜城颇近,不若······”
“阿辞······”他堪堪打断我,语调微沉:“若是,他们三方皆来不了呢,若此局本就是盘死局呢?”
我微怔,混沌红尘数十万年没有战时,这年头一个小小的夜城还能导致正盘局倾覆,这算什么烂借口,他便是想逃,也不必拿这样的借口推脱,我好言好语宽慰着劝,他却百般推脱,我心中登时起了火气,却只能憋屈压下。
罢!这便是自家没了术法,要去求人的委屈了。
我不言语,暗自平复心情。
他也不言语,一双眸子悠悠瞧向远方。
满是沉寂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