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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国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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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化三年的冬天十分冷，刚入冬月就连着下了三场大雪，京都府白雪覆地，百姓们没事也都不出门，小偷都不出门“做生意”了，身为京都府知府的孟诚也只能在府衙里长蘑菇。不过京都府倒是还有几个地方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第一就是繁楼，作为京都府最大的酒楼，那里日日满座，想要吃一顿酒还要提前招呼。这第二个地方，就是京都府最大的烟花之所——翠芸楼，那真是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好不热闹，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文雅书生都逃不过这京都第一楼。
“知府，不好了！”大清早，还在打瞌睡的孟诚就被柳湖的破锣嗓子吓了个半死。
“莫要慌张，稳重，稳重些。”孟诚说完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什么事啊？”
“诸葛青死在了翠芸楼！”
“啪嗒。”稳重的孟知府失手打碎了他心爱的茶盏，那是他半个月的俸禄：“嘶。”这个心疼。
这个诸葛青实在不是个小人物，他是安定侯的长子，诸葛贵妃的亲哥哥，官家的小舅子！不到三十的年纪怎么就死在了翠芸楼。孟诚的眉头皱了三皱，不过这个诸葛青也不是什么好人，那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沾花惹草，日日流连花丛，侯府不是他家，翠芸楼才是，不过虽是个纨绔可实在罪不至死，更何况他还是个皇亲国戚。孟诚的脑仁蹦了三蹦：“好端端，他怎么就死了。”他嘟囔着换了官服，黑着一张脸往翠芸楼走。
刚一到门口，看着翠芸楼富丽堂皇的大门，孟诚嘟囔了一句：“奢靡呀，奢靡。”正准备接着往里走，一把钢刀就架在了脖子上：“站住！什么人？”
“大胆，你面前的是京都府知府，你是什么人！”柳湖也吹胡子瞪眼地拔出了自己的配刀。
“柳湖不得无礼。”孟诚一眼就认出了对面这位小兄弟乃是大理寺的官员，毕竟是贵妃哥哥，官家吩咐大理寺来也并不奇怪。
他正准备接着说话，里面的人倒是先开口了：“云清不得无礼，请知府进来吧。”
门外的小兄弟说了声是，收了刀：“请。”
孟诚微笑着进了屋，进了翠芸楼的大堂，就见老鸨，杂役，小厮和一众小姐们都在，几个小姐凑在一起围着其中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姐。孟诚扫了一眼，那还真是个清冷的佳人，他琢磨：“这位小姐八成是诸葛青的红颜知己。”
“孟知府。”是刚刚开口说话的人，孟诚扭回头一看心里赞叹了句：丰神俊朗。再看官服：大理寺少卿，少年英才。
“下官陆泽州。奉命调差诸葛侯府长子一事。刚刚下属鲁莽了。”
“陆少卿客气了。陆......泽州”孟诚一听这名字立马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起面前人，看了半晌那张俊美的脸，孟大人终于想起来了：陆泽州，陆皇后的亲弟弟！正经八百的小国舅！孟诚嘴角抽了抽：怎么今天这么多国舅......
“此事发生在京都府管辖之内，京都府一定全力配合大理寺调查清楚事实真相。”
“孟知府请吧。”陆泽州点了下头不再多说。
按照孟诚的规矩，他要先去看看尸体。
翠芸楼上下共五层，诸葛青是死在三楼东边的第一间房。大理寺封锁了现场，屋内陈设都没有动过，诸葛青躺在床上和衣而卧，面色乌青，嘴唇发紫，这明显是中毒了，再看四周，桌上摆着酒菜，杯中还有残酒，屋中陈设也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孟诚走到床边仔细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穿着青色长衫，衣服似乎还是新的，腰间系着玉坠，看上去有些别扭，孟诚皱起了眉头，见他皱眉，一旁的柳湖问了句：“可要带回去交给刘大夫查验一番？”
孟诚摇头：“诸葛青身份特殊，在没有得到侯府许可，万不可轻易动手。”
“是。”
“不过，我带了银针。”说着孟诚微微一笑从袖口掏出一根银针，正准备插入酒杯中。
“是毒酒。”一直站在门口的陆泽州开口了。
“嗯，果然。”
“是散云罗。”
“散云罗？”孟诚重复了一遍准备回去问问刘先生：“看起来这位纨绔是被某个高人替天行道了。”
“诸葛青平素得罪的人颇多，已经派人去询问了。”
孟诚点头看着床上躺着的诸葛青，还是觉得别扭。
约莫过了半刻钟，这诸葛家的人终于来了，也许是对这个儿子失望至极，老侯爷只是差人带了句话：“早日查明真相”。得了许可，尸体自然也就被送到了京都府，陆泽州本来也是要跟着来的，结果半路被官家召了回去，想来是贵妃的意思。
回了府衙，孟诚就直接去找了刘先生。这位刘大夫是孟诚老师的好友，精通医术毒术，平日帮着京都府办案治伤什么的，今日刘大夫知道发生了命案，便早早关了自己的回春堂来了府衙。
“伯父，可知道散云罗？”
刘大夫手里捏着刀正在验尸：“散云罗？是一种剧毒，中毒之人不出一个时辰便会因为内脏爆裂出血而亡。”
“一个时辰？”
“对，在中毒后半个时辰才会毒发，而且这种毒由三种毒草毒花配置，不同用量毒性不同，所需解药种类用量也不同，所以十分凶险，一般没什么机会救回来。”刘大夫说着看了看面色乌青的诸葛青：“他中的毒就是散云罗。”
孟诚点头：“正是，伯父，此毒以前可曾出现过？我总觉得耳熟。”
刘大夫思索片刻又看了看诸葛青：“是了，这毒三年前出现过。”
“三年前，京都富家子频频丧命青楼的案子？”
“正是，那凶手所用毒药就是散云罗。”
孟诚皱起了眉头：倘若两案凶手是一个人，这就是一桩陈年旧案，有些难办。
见他皱眉，刘大夫微笑着说：“大人莫要皱眉，免得生出皱纹。”
“伯父说得是，总是要一步一步来的，我这就去仔细审问审问。”说完孟诚微微一笑，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我家哥儿，昨日并没有什么不妥，哥儿还特意去云和轩买了新衣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哥儿没有让我进去服侍，只是吩咐空儿姐姐弹了曲子之后，自己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昨晚不知道为什么我睡得特别死，早上还是送早茶的姐姐进来敲门我猜醒过来的。”
诸葛青的小厮对他还真是衷心，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大老爷，给我家哥儿做主啊！”
孟诚挥了挥示意他先下去，接着是空儿小姐。这位小姐原本哭得梨花带雨，不过此时已经补了妆优雅地站在一旁。孟诚看着这位楚楚动人的小姐心里琢磨：难道烟花之地的女子都是如此，老鸨说过诸葛青给空儿赎了身原本打算下月就纳她为妾的，原本就要脱离虎狼窝了如今一切都化为泡影了，怎么现在她看起来并不忧心着急？
对面的空儿就保持着优雅的姿势说完了自己的话：“诸葛公子只是吩咐我去弹了首曲子就吩咐我离开了，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说到这儿几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精致的脸庞划过。
接下来就是老鸨和翠芸楼的小厮，说法大多一样没什么不妥，也都是没听到什么不对的响动。孟诚觉得凶手并不在他们之中，他准备接着回案发现场，也许还有没发现的线索。
“柳湖！去翠芸楼!”
“是！”
翠芸楼已经开门做生意了，只有案发现场的屋子还封锁着，一个小小的命案并没有阻挡这些公子老爷的脚步。孟诚带着柳湖直接上了三楼，在这儿他们看到了陆泽州。
“陆少卿。”
“孟知府。”
“陆少卿的询问可有什么线索？”
陆泽州摇头：“诸葛青的仇家都没有作案的可能。”
孟诚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三人都各自找线索去了，很快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窗台上，上面有一个脚印。三个人都凑了过来。
那是一个男人的脚印，鞋印上还有一个精致的花纹，三人都看向窗户。
“刚进入现场的时候窗户是合上的。”
“合上的？”孟诚有些吃惊：“凶手从窗户跳出去还有精力合上窗户？那他一定是个武林高手。”他正自言自语着，却见陆泽州推开窗翻出去，“哐。”窗户合上了！孟大人的嘴张得有馒头那么大，接着他还没合上嘴的功夫，陆泽州已经推开窗户跳了回来，甚至窗台上都没有留下脚印。
“好身手！”柳湖的破锣嗓子响了起来。
“小事。”陆泽州冲着柳湖点了下头谦虚了一句。
孟诚合上了嘴，把那只脚印用纸拓了下来，就在他准备收起纸的时候，看到窗台下面有一枚钥匙。
“钥匙？”陆泽州也凑了过来。
那是一枚做工精致的小钥匙，只有半根小手指那么大，钥匙孔上穿了根红线，钥匙表面光滑，似乎经常被把玩，孟诚收起钥匙对陆泽州说：“看来，我们要去侯府叨扰了。”
陆泽州点头：“已到晚饭时间，不如先去吃个饭。”
得了陆泽州的邀请，孟诚有些意外，不过确实这个时间去侯府有些不妥，他看了眼柳湖，那小子似乎很是期待，毕竟能吃大人一顿不容易。孟诚笑了：“那好，侯府附近有一个小店的暖锅做的很好，正好冬天吃点暖和的。”
“好。”
这是孟诚吃过最安静的一顿饭，陆泽州是一个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好少年，一顿饭下来愣是一句话也没说，柳湖只顾着吃，两盘子的羊肉都进了他的肚子，孟诚也不好意思说话，三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吃完了一顿暖锅，陆泽州掏了银子，毕竟他是小国舅，孟诚也就没太谦让，吃饱喝足三人就溜达着往侯府走。
这一路实在安静，孟诚终于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不知官家之前召陆少卿所为何事啊？”
陆泽州看了眼孟诚回答：“官家吩咐我尽快破案。”
“尽快破案？”就这么点事？孟诚疑惑地点了下头。
陆泽州看他心存疑惑解释了一句：“贵妃是怕这件事有损侯府名誉。”
“哦。”孟诚心里说：就算是马上就破了这个案子，怕是侯府的名誉也是早早受损了，不过毕竟长女是最得宠的贵妃，次子是边疆骁勇善战的将军，侯府也不在乎这么一个沾花惹草的长子。
不到半柱香时间，就到了侯府，门口的家丁很是有眼力，一见是孟诚和陆泽州，老远就迎了下来：“孟知府，陆少卿，我家侯爷有请。”原来老侯爷一早派了人去请他们二人，哪知道他们去吃暖锅了。
两人被带到侯府的书房，老侯爷背对着房门弯着腰，尽显沧桑，这位侯爷也曾经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而如今他弯着腰，头发花白，只是一位刚失去儿子的老父亲。
“侯爷。”
“二位来了，坐吧。”他转过身坐下：“犬子的事叫二位费心了。”
孟诚连忙答话：“下官职责所在。”
老侯爷叹了口气：“老夫听闻杀害犬子的凶手与三年前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只是有可能。”
“出了这样的事也是家门不幸，老夫只想早些平复这场风波，犬子也好入土为安，孟大人，本侯想着明日便将犬子接回来。”
孟诚对老侯爷是敬重的，既然老侯爷发话了自然没有不听从的道理：“听凭侯爷安排。”
接着孟诚又问了一些关于诸葛青平日里的细节，也见过了诸葛家其他人，侯爷用情专一，只有刘夫人陪在身边，长女，长子，次子，小女儿皆是刘夫人所出，现居住在府上的只有未出嫁的小女儿，孟诚他们也问了刘夫人几个问题，本想再去诸葛青房间看看，可见天色已晚，两人只得告辞离开。
往回走的路上，孟诚一直在琢磨：刚刚见到的刘夫人似乎有些不妥，就算再不成器也是自己的骨肉，怎么刘夫人表情如此淡漠，而且对这个儿子平常生活似乎也是不怎么关心。他脑袋里想着嘴里嘟囔着：“这位刘夫人很奇怪。”
“嗯，的确奇怪。”
“嗯？”
“毕竟是死了儿子，可刘夫人表现的有些冷漠。”
孟诚点头：“要么诸葛青十恶不赦，要么侯府另有隐情。”
听他这么说，陆泽州点了点头：“孟知府，下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一跃上了房，三下两下没了踪迹，剩下孟诚和柳湖呆立原地。
“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