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同人短篇集》林昀的昀

3、她的狼

　　层层乌云遮住圆月的光辉，浓厚的邪气从森林深处弥漫而出，缠绕于花草灌木间，侵入每一道缝隙或岩洞。睡梦中的妖狼首领猛然睁开狭长双眼，黑暗里随之出现两点灰蓝色的光芒。下意识把怀里犹处深眠的女子搂紧，钢牙警惕地观望四周，轻声吩咐外围的几只妖狼去查看情况。近十分钟过去，无一狼返回。
　　察觉情况不妙，钢牙小心将戈薇唤起，模样娇俏的女子抬手揉揉惺忪睡眼，疑惑问：“怎么了？”
　　“有异常，我要去看看，你留在这儿，我的手下会护着你。”钢牙将她搂起，把弓箭塞入她怀中，“拿好武器，不许出任何意外。”
　　“我能帮上忙吗？”钢牙如临大敌的神色告诉戈薇，这次的对手必然强劲。
　　在她额间印下轻轻一吻，钢牙贴在戈薇耳边缱绻道：“你安全无事，就是最大的帮助。”按下内心不舍，钢牙转身带上两只狼消失在黑夜中，其余的妖狼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围在戈薇周边。
　　穿梭在密林间，钢牙循着方才派出去查探情况的伙伴的气味前行。空气里没有鲜血的味道，他们或许还活着。妖狼族向来重视伙伴，钢牙得先去救他们。
　　出乎意料地，钢牙很快便找到昏倒在溪边的妖狼，只是怎么都唤不醒。俯身细看，才发现昏迷妖狼的脖间环绕着丝丝邪气。邪气并不强，按照先祖留下的方子，喂他们喝下几种草药挤出的汁液后，妖狼便慢慢转醒。
　　“我们朝着邪气最强的方向追踪到这儿，忽然出现一道黑影，它从袖间散出很浓的邪气，接着我们便渐渐失去了意识。”恢复较快的一只妖狼虚弱地解释，“我勉强撑住了一会儿，依稀看见黑影向营地跑去，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首领，它的目标或许是我族营地……”话至一半，钢牙原本所立之处只余数片落叶在风中旋舞，其他妖狼紧随其后。
　　快回到营地了，空气中并无战斗的气息或声音，钢牙强烈的不安感方稍稍散去，不过他依然加快了速度，想更快见到戈薇。能制造大量邪气的神秘影子一定还潜藏在某个地方，伺机而动。
　　在营地等待的戈薇心中亦不平静，翘首望着钢牙离开的方向，想第一时间得到他归来的讯息。直到远方出现钢牙快速奔跑时产生的旋风及黄尘，看上去他似乎没有受伤，戈薇方舒展眉头，眼里露出些许欣喜。
　　钢牙很快便出现在戈薇视野中，两人遥遥对视，距离越来越近，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却在最后十米处，来不及彻底绽放的灿烂笑容僵在两人脸上，戈薇与钢牙都露出惊恐的神色，飞身朝对方扑去。
　　“小心身后！”
　　尖锐的女音与颤抖的男音同时响起，竟辨不出是谁先喊出了声。
　　钢牙使出平生最快速度想把戈薇抱离原处，她身后做出攻击模样的黑影却在离戈薇毫厘时消散为缕缕邪气，飘浮于地面之上。心脏还未回归原处，戈薇扑过来时带来的强劲冲力将他扑倒，一道锐利的玄光从手臂穿过，皮肤于钝痛后流出鲜血。
　　因为被及时扑倒，钢牙的伤口不算严重，他用受伤的左手抱住戈薇，右手撑地，扭头望见和方才出现在戈薇身后的黑影一模一样的影子，朝自己咧开血色大口。方才那只透露黑影去向的妖狼瘫伏在地，嘴角留下污血，想必是早被黑影控制附身了，打算趁钢牙分神担心戈薇之时发起致命一击。手掌护住戈薇的后脑勺及腰部，钢牙顺势在地上翻滚几圈，躲开攻击，迅速站起，将戈薇拉到身后，让手下保护好她，随即与黑影展开战斗。
　　被打穿的手臂还是影响了钢牙的行动，加之黑影移动速度与他不相上下，还源源不断散发着邪气干扰他的神智，钢牙身上很快便又多了几处血迹。不过数次交锋下来，钢牙发觉黑影并非真正的影子，而是被浓稠邪气挟裹住的某种妖怪，从他受伤流出的血液的气味来判断，似乎是狼妖。
　　“你到底是谁，妖狼族的成员绝不会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一把擦去脸上污血，钢牙朝对方露出锐利獠牙。
　　方才始终沉默的黑影终于发出一声嗤笑，沙哑回答：“我是曾经被你背信弃义的手下啊。”
　　空气有瞬间凝滞，戈薇最先驳斥道：“不可能！钢牙他……”
　　“你忘记我了吗，钢牙——少主，呵呵。”黑影并未理会戈薇，目光紧盯钢牙，阴沉说道，“当年我明明还尚存一息，你却带着大家逃跑，把我留一群妖怪当中！”
　　钢牙咬紧牙关，他想起来了，当年那件事……
　　“金目，你明明知道的！那时少主为救我们受了重伤，不赶紧离开，只会全军覆没！”狼群中有年纪更长的妖狼忍不住出声道，“况且没人能想到只剩一口气的你竟然还活着，后来我们回来为你收尸，现场却什么都找不到了。”
　　“收尸？你们真是盼着我死啊。”金目不再废话，继续狠厉地攻击钢牙，他要先杀了妖狼首领，再杀掉其他弃自己于不顾的妖狼。当初抛弃了他，让他独自被群妖撕咬的家伙，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将躯体完整献祭给众妖才得到的力量，他必定好好珍惜。
　　制止住想上前帮忙的其他同伴，钢牙继续与金目周旋。乌云被风吹散，月光倾泻于万物之上，别样的躁动悄悄潜入钢牙的心脏，见血的欲望愈发强烈，他想要战斗，想要撕咬。戈薇望见他痛苦的表情，手中的弓箭早就对准了金目，却担心箭矢会伤到缠斗中的钢牙。
　　随着一声长嚎，钢牙仰首对月，身体由五官开始渐渐兽化。几秒时间，一只体长五米，高三米，额间及两颊有焰形蓝纹的的狼妖便现身于妖气旋绕间，扑向露出怯意的金目。周围其他妖狼似乎也异常兴奋，竟罔顾钢牙的指令，纷纷对金目展开残暴的攻击。
　　今夜是满月，狼群的兽性会比以往更强烈，但通常不会失控，是什么东西影响了狼群的理智？戈薇思索期间，金目已在群攻之下彻底败下阵来，邪气飘散后露出他满是疤痕的尸体。匪夷所思的是，狼群眸中血气并未消失，而是将目光对准了这里唯一的异类——戈薇。
　　她不可能将弓箭对向钢牙的同伴，只能暂时往森林外围跑去。但人的速度如何与狼相比，戈薇用食指与中指挥出几道攻击力较弱的巫符自保，却不想有狼躲过符咒朝她跃来。
　　心脏骤停的刹那，戈薇脑海里浮起钢牙爽朗的笑容，旋即感受到身体忽然的失重——是钢牙！他用牙齿叼住戈薇的后领，甩头将她抛到背上，戈薇瞬间便被暖和、略有刺感的狼毛包围，鼻翼间满是他干燥柔和而略有汗味的气息。
　　“抓稳了，”体型比戈薇大得多的兽化钢牙叮嘱道，“大家都被邪气影响，兽性失控了，可能要好几个小时才会恢复。”
　　“那你呢？”戈薇匍匐在钢牙脊背，既有和爱人在一起的安心，又有对他身体的担忧。
　　“我还能，控制一会儿。”钢牙咬住自己的舌尖，用痛感刺激渐渐模糊的神智，“别再说话了，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话语间掺杂的剧烈喘息让戈薇猛然记起，他在刚刚的打斗受了重伤，如今这样剧烈的运动，伤口肯定又扩大了！
　　回首望身后，他们已经跑出很远的距离，其他妖狼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戈薇抓紧了钢牙的毛发，在他耳畔大声道：“钢牙！快停下！他们已经追不上了！”
　　但狂奔的妖狼仍没听到似的拼命奔跑，唇齿间溢出极其虚弱的声音，似乎想说，要把戈薇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戈薇的脑中嗡嗡作响，她恍然发觉或许钢牙早已失去清醒，只凭执著意念载着她向前奔行。
　　“钢牙！停下！你需要疗伤！钢牙！醒醒！”少女一遍遍呼喊，声音几乎嘶哑，钢牙却并未停下，只是速度变慢不少——他的身体快撑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戈薇带着浓重的哭腔嘶喊道：“钢牙！我们安全了！！！快停下呀！”
　　狼爪与地面沙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巨型棕狼终于停下步伐，旋即轰然倒下，最后喃语道：“安全——了啊。” 便再无动静。
　　戈薇胡乱抹掉眼泪，跪坐在钢牙身畔为他检查伤势。伤口主要集中在脸颊与四肢，最严重的是腹部一道割伤，周围的棕毛凝结了不少血污，外翻的皮肉间犹因方才剧烈的运动而不断流出鲜血，邪气的影响还未消退，他的眉头始终紧锁，额上灰蓝的妖纹隐隐流动赤色。
　　她先用草药帮钢牙止血，接着按妖狼族古方采集药材，碾碎了让汁液顺着他微启的双唇流入，待他妖纹颜色回归正常后方停手。接着在附近找到水源，帮他细细清理毛发。钢牙这家伙最爱耍酷了，如果知道自己浑身弄得这么狼狈，肯定会不顾伤势，想方设法在戈薇面前找回场子。
　　一边擦拭梳理钢牙不算柔软的毛发，一边回忆此刻沉睡的脸在清醒时曾露出的各种表情，得意的、阳光的、骄傲的、愠怒的……有时猖狂得过分，对着她时又如此温柔。
　　东方渐白，丝丝霞光浮在地平线上，戈薇终于完成所有工作，钢牙的毛发很快就被微风吹干。戈薇避开他的伤口，蜷缩在狼兽脖颈与前肢相接的柔软处，陷入梦乡，仍处昏迷而睡颜安详的妖狼微微颔首，将她小小的身体圈得更紧。
　　睁眼时已是正午，戈薇仰望刺眼阳光，疑惑自己竟不觉得热，定神一看，方察觉钢牙不知何时已恢复人形，举着片类似芭蕉叶的大叶子坐在她身旁。宽阔的凉荫打在戈薇身上，与钢牙所处之地的酷热形成强烈对比。
　　她起身调整钢牙举着叶子的手，与钢牙并肩坐好，朝外的手举起叶子另一端，这样两个人都在叶荫之下了。
　　“钢牙，你的伤没问题了吗？”她知道妖怪的身体都恢复得很快，只是不知他昨晚负的伤会不会因为沾上邪气而很难愈合。
　　闻言，钢牙咧嘴露出洁白的狼牙，给戈薇看自己已经结痂的伤口：“有你照料，已经不碍事了。”
　　“那我们回去吧！”戈薇脸上微微发烫，望着他侧影的目光欣喜又含羞，“两个人举着叶子坐在烈日底下，怪傻的。”
　　“好！”钢牙立刻起身，望望远方，又有些踟蹰地问，“昨晚我兽化……肯定吓到你了吧？”
　　虽然疑惑他忽然提起这个话题，戈薇还是认真答道：“怎么会！钢牙兽化之后更威风凛凛了呢——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兽化的样子，为什么之前都没有过呢？只有满月才可以？”
　　“不是……”钢牙摸摸耳垂，移眸看向别处，“据说人类看到体型巨大的妖兽都会恐惧，我不想让你怕我。”
　　“不会的，我喜欢你，任何样子的你。”戈薇语气自然，仿佛只是说了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
　　钢牙心里却哄然绽开繁花，不知如何平息汹涌的喜悦之情，他便灿烂笑着，一下又一下去啄戈薇温软的唇，来答复她方才质朴动人的话语，那双与天空同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直到被戈薇嗔恼着制止了亲吻，钢牙方记起回家的正题：“昨晚我用兽形跑得太远，人形带你回去的话要颠簸很久，所以还是用兽形带你回去吧!”
　　戈薇趴在兽化钢牙的前脊时，太阳已微微西斜，她将脸埋在钢牙脖颈位置，带着热气的风刮过她的耳畔，乌黑长发在空中飘舞。背着小小人类的狼兽奔下山谷，继又翻过山顶，橙色阳光在狼的背阳面投下巨大影子，戈薇的小影子便融合于狼的大影子当中。
　　此后,钢牙时不时便会化为原形，带着戈薇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体验风景与人情，沿途帮助落难的人类或妖怪。渐渐地人世间便有了这样的传说：森林中有位女神，以巨狼为坐骑，弓箭为武器，帮助落难的好人，祓除邪恶的存在，守护着人们安详宁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