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散还栖》梨棠花落

22、故人

　　来接他的是赵宏恺，在医院门口刚好与于落他们撞个正面，车子缓缓在他们面前停下。车窗滑下，赵宏恺那张清冷又白皙的脸呈现在他们面前。

　　于落向后座望了眼，“顾寒栖呢？”

　　“他有事回去了。”

　　陆皓在旁边眼睛死死盯住车身，心里赞叹：大佬就是大佬，果然不一样，有钱！

　　车里空调开得很足，于落脑袋上的纱布已经让医生给拆了，换上正方块的白色纱布粘在额头伤口处。本来医生是不同意这么快就拆，但如果不拆的话，回去很容易就被看出来感觉伤得挺严重，到时安女士肯定不会买他的账，又会逼问他伤是哪儿来的。更难以解释，而且以他妈的性子估计又会自责，反而大家都不好受。

　　于落头偏向一边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陆皓坐着无聊身体向前倾跟赵宏恺聊起了天。

　　“兄弟，你是不是栖哥的贴身保镖啊？他这么有钱，肯定养……”

　　“不是。”赵宏恺一口回绝，前视镜里的那双眼睛时刻保持着‘我不想和你说话’的神色。

　　陆皓不情不愿的撇撇嘴，身体退回来靠在软皮车座上，行，他不说话了不行吗，看不起谁呢。

　　于落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嘲弄的笑了两声，拿出手机低头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接着陆皓手机立马‘叮咚’一声。

　　【雨落】：知足吧你，哥第一次搭话的时候人家只给了我一个字。

　　陆皓有些好奇，回了句：哪个字？

　　【雨落】：嗯。

　　【L皓】：我艹，这么高冷？

　　于落不想打字，面色有些苍白的朝陆皓点头，每个人性情都不一样，但他能感觉到，赵宏恺这个人其实挺好的。

　　车子缓缓开进隧道，周围一下进入黑暗，不知是不是气氛的原因还是这隧道里有些压抑的环境，陆皓突然说了句于落不太想回答的话。

　　“于哥，如果白筱真的回来上学，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

　　还能吗？他不知道。就连现在即将要见面都还没想好开局应该用什么台词，是“好久不见”还是“欢迎回来”又或许是装作一切都是梦一样开句玩笑“嗨，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们呢”。

　　这个问题迎来的是良久的沉默，黑暗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车子渐渐离前方的光点越来越近，直到最后光亮撒在车身，落进眼里。

　　其实在问这句话之前，陆皓就已经知道答案，伸手拍了拍于落的肩膀，“没事，反正哥们我还在呢。”

　　于落眼底扫去阴霾，一脸嫌弃地踹他一脚，“嘁，真肉麻，离我远点。”

　　置信街。

　　白筱一身长款白纱裙坐在咖啡店里，一杯咖啡已经被她搅拌无数次，却一口也没喝。精致好看的五官还透着少女独有的青涩可爱，心情有些激动，也有些开心，但更多的是放松和解脱。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不是没有道理，之前她一根筋的认为于落在跟她开玩笑，他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是同性恋呢，一定是他故意找的拒绝她的理由。

　　可后来仔细想想，发现很多时候其实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会对自己好，不过是因为他确实把自己当成最好的朋友。换成别人，他依旧会这样对待另一个人。

　　只不过，她当真了而已。

　　于落和陆皓按照指定地点走进咖啡店，这条街临近住宅区，只有几家奶茶店和咖啡厅外加两家小饭馆。环境不错，平时人迹罕至，安静，周末的时候才会有比较多的人来这儿喝下午茶或者办公。

　　于落一眼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脚步略微沉重地走过去，脸色尽量保持平静。

　　“白筱，我们来了。”陆皓很贴心的率先喊了声，也不至于气氛过于尴尬。

　　白筱坐着对他们笑了笑，咖啡被推到一边，很自然道“你们终于来了，还以为陆皓故意骗我，想放我鸽子呢。”

　　于落和陆皓坐在白筱对面，看着白筱现在的模样，有种回到以前那时候的感觉。也是这样看着人的时候眼里溢满着笑意。

　　幸好，他没有因此伤害到一个好女孩。

　　“怎么会，说好的自然不会忘。”之前想过的无数开场白都没派上用场，但不知不觉某根弦放松许多。

　　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白筱望眼于落，声音如银铃般，“看来你们还没把我忘得干干净净，我也就知足了。”

　　陆皓咖啡喝到一半，被白筱的话呛到喉哝，咳两声，“哪儿能啊！筱姐这话说得，我跟于哥像是那种人吗！”

　　“嗯……于哥不像，你像。”白筱双手手背撑着下颏笑起来，眼睛弯成一桩月牙形状。

　　“……不是，白筱，你怎么一回来就怼我啊，太不公平了吧！”

　　“谁让你一天这么啰嗦的，还不让人说了？”

　　……

　　于落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相聚会在欢声笑语中度过。同样是一张张熟悉的脸，同样的天气，同样的人。时间会治愈一切也会带走一些东西，但能留下来的，都弥足珍贵。

　　下午夕阳彩霞渐渐爬上树梢，于落蹲坐在一棵银杏树下眺望远方，拂过的微风给燥热的天气带来一丝微凉。之前说五一去野炊，现在倒是如愿，却少了个人。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有点空落落的。

　　今天一天都没见着顾寒栖的影子，消息也没回。赵宏恺说他家有事，难不成粱区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

　　“你好像有心事啊？”声音从后方传来，白筱在他旁边坐下。

　　好像被人窥探到什么，于落调整坐姿，两手掌往后撑在两边草丛上，风迎面打来，“没什么。”

　　转移话题道“这次好不容易回来，能待多久？”

　　白筱：“明天就走。”

　　五一放假，不管是旅游还是野炊的人都不少，不远处有一家人陪着小孩子放风筝，风筝随着风向飞得又高又远。孩子的嬉笑声，陆皓在背后不远的呼喊声，呼啸耳边的风声。都伴着那句话轻飘飘进入耳朵。

　　“怎么这么快？”今天才见面明天就要分离，不得不说这次他们的相聚太仓促。

　　白筱闭着眼睛享受微风的凉意，中长的发丝不规矩地飘在脸颊旁，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怎么？舍不得我啊。”

　　“……”

　　于落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沉默半晌，白筱已经站起身，拍拍于落的肩膀，“走啦，开玩笑的，干嘛这么认真，这可不像你。”

　　是啊，干嘛这么认真，只要大家都还在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在各自轨道上完好无损地行驶，又何苦执着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