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龙结缘之后》九漆

3、第 3 章

　　在严恒眼中，这身猩红的“气”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茧，将梁思燕包裹在其中。并且有一部分的“气”已经不再是萦绕在她的周围。而是缓慢地逐渐向她身体中渗透。
　　“得位不正，反受其害。”严恒低声感叹了一句。
　　“啊？哥你说啥？”苏林一脸懵的看向严恒，周围的环境太吵了，他只知道严恒说了话。
　　“没什么。”严恒笑了笑，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想到：“我的能力又被打开了，上次的那两个人是在附近吗？”
　　然而一无所获。
　　苏林瞧够了热闹，又护着严恒如游鱼般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怎么不去要签名？”严恒笑看着他。
　　“害，人这么多，我怕哥你不习惯，”苏林挠了挠脑袋，得意又狡黠地说：“老K是她同学，一个签名而已，手到擒来。”
　　严恒伸手揉了揉苏林一头蓬松的头发，没说什么。
　　于是两人找了个阴凉地儿安心等着薛宇回来。
　　薛宇去了很久，随着梁思燕的离开，聚集起来的人群也散开了不少，还有一部分人守在学校门口准备接孩子。
　　“黎塘一中。”苏林摸了摸下巴，说到：“这应该是个高中吧？”
　　“都有哩。”旁边有个大妈接茬，“一中小学初中高中直升的哩，饿家妞妞就在这里念的高中。”
　　“高中您还来接送啊？”苏林问。
　　“她们一个月才来休一次的，我来给妞妞做点好吃的哩。”大妈指了指在她脚下有些大的包袱，一脸的骄傲：“饿家妞妞最喜欢吃饿做的饭。还说吃了考得好，有福气哩。”
　　“哈哈哈哈哈您和女儿关系真好。”苏林真心实意的感叹道。
　　大妈见这两个小伙子长得又精神又好看，也乐意多和他们聊会儿天，尤其是苏林嘴甜又笑得一脸灿烂：“是的莫。饿家妞妞吃了我的饭，次次前三哩。”
　　“呦，还是个学霸妹妹呢。”
　　大妈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上勾了勾，看向苏林的眼神更加柔和，然后从袋子里掏出两个大梨，递给他们：“吃个梨子吧。饿家自己种的梨，都洗过了，可甜呢。看你俩这么瘦，以后可得多吃饭哩。”
　　“哎呀，姐你太客气了。”苏林推辞不过，只好收下，然后递给严恒一个。
　　严恒轻轻握住梨，眼神温柔。
　　慈母心肠，子女孝顺，这样的“福梨”的确很甜。
　　“你们来这里干甚的呀。”大妈好奇的问道。
　　“听说镇里有山神祭，便来看看。”
　　“看山神的呀，”大妈来了兴致，神神秘秘的说道：“山神是真的灵验哩。”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我女儿就是山神救下来的哩。”
　　苏林好奇的问道：“怎么救得呢？”
　　“六年前的时候，妞妞还上小学呢，和她们同学出去黎山里耍，她一个人走散了，然后说是看到了——”大妈神色变了变，又低声道：“看到了鬼！”
　　严恒开口道：“她怎么知道是鬼呢？”
　　“因为呀，她看到的那个女娃子，人人都知道早就跟人跑喽，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黎山里，还没得影子。浑身上下哩血红血红的，把她直接吓昏了都。”
　　“昏了？那她怎么逃出来的？”苏林愈发的好奇了。
　　“是山神，”大妈笃定道：“妞妞说晕之前，看到了一团金光，还听到了龙吟呢。等她醒来，自己就在山脚下了。”
　　“扑哧，”身后传来一声笑，苏林他们转头看过去，发现也是位大妈。
　　“罗家嫂子，你又在拿这个故事骗小朋友哩。”
　　“呸，饿说就是实话。”
　　“小伙子，你就听个乐，她这个故事呀，说了三千遍。真有山神，咱们镇上那人们咋还能死的那么惨哩。”
　　“啊？”苏林还想问些什么，奈何罗家嫂子和另一个大妈已经开始唇枪舌战，互相讥讽，就差挽起袖子上了。
　　苏林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劝阻一下，只听薛宇的声音由远及近。
　　“抱歉抱歉，现在家家有车，这停车位越来越难找了。”
　　“没事儿。”苏林看了看大妈，见她们只是相互嘴炮，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也放心了许多。
　　三人又向罗家嫂子打了招呼，便一起离开了。
　　“你们认识这大妈？”薛宇笑着问苏林。
　　“不认识，但是这阿姨挺健谈的，还给我们讲了个故事。”
　　“什么故事？”
　　“她闺女六年前在黎山遇到了一个据说已经和人跑了的血红色的鬼，然后被山神救了。”
　　薛宇停下了脚步，盯着苏林问道：“六年前？在什么时间遇到的？”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阿姨也没提。怎么，你对这些感兴趣啊？”苏林疑惑的问道：“你脸色有些不太好，你没事吧？”
　　“绿柳……”但是薛宇没有什么反应，他眼睛虽然朝着苏林，思维却不知道飘忽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含糊的喃呢了一声，神情愈发狰狞。
　　严恒眉头微皱，伸手拍了拍薛宇的肩膀，令他从回忆中挣脱出来。
　　突然！
　　严恒目光一凛，看向薛宇的身后。
　　上次出现的两个人再次站在不远处的地方，那个小姑娘仍旧是担忧的看着薛宇，那个穿着繁复衣服的高个子仍旧是模糊不清。只见那人抬手朝严恒方向指了指，这两人一起看向了严恒。
　　被发现了。
　　严恒稳了稳心神，同样平淡的看向他们。看到鬼物不要太过于慌乱，一旦慌了神，才会给鬼物可乘之机。
　　那个小姑娘没有过来，她只是张了张嘴，指了指薛宇。
　　严恒却看懂了，她说的是“救救他”。
　　“哥？哥！”苏林的声音炸开在耳边。
　　“嗯？”严恒回过神来，发现薛宇也已经变成了正常的样子。
　　“哎呀，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老是走神。是不是累了？”苏林觉得自己就跟个老妈子一样，操碎了心。
　　“没什么，刚才突然想起我花店里的有盆花忘记浇水了。”严恒笑了笑，解释了一句。
　　“走走走，带你们去吃我们这里当地小吃。”薛宇目光在严恒身上停留了一下，看着他苍白的笑脸，垂眸掩去了神色，然后又伸了个懒腰，一把钩住苏林的脖子，扯着他向前走去。
　　“啊啊啊啊！走开啊你，爷发型要乱了！！！”苏林大声抗议，在薛宇咯吱窝挣扎求生。
　　严恒假装没看到薛宇的停留，慢慢跟上两人，只是眼睛再向原地撇去，发现那两人已经消失了。
　　经过一下午的胡吃海塞，晚上大家也都没了体力，道了晚安便都就寝了。
　　山神祭当日，严恒是被一声炮仗声震响，整个人都感受到了灵魂的震撼。等他洗漱好出来下楼，只见沙发上坐着薛宇。
　　“苏林呢？”
　　“我敲了门，他还在洗漱呢。”
　　“……”
　　“……”
　　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两个人的气氛尴尬起来。
　　严恒缓缓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就算他养生时间，被炮仗震醒和自然醒到底是不一样，太阳穴隐隐作痛。
　　“恒哥，”是薛宇打破了寂静，“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嘛吗？”
　　“嗯？”严恒抬眼。
　　“你昨天，”薛宇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昨天是不是在我身后看到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这么问？”严恒感觉太阳穴更疼了。
　　“直觉吧。”薛宇想要扯出一个像往常的笑容，但是失败了，他看起来更像是在哭泣的样子：“你的眼神很明显落在了一个地方。”
　　他变得有些激动：“你是不是能看到鬼？”
　　严恒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还信这个？”
　　“求求你恒哥，”薛宇双手紧握，眼睛紧紧盯着严恒，颤抖着声音说：“那只鬼，那只鬼是不是个高中生的模样？”
　　严恒正欲说些什么，抬头苏林打着哈欠下来了，边走还边嘟囔着：“晚上谁家孩子怎么老在哭啊，还有这大清早就放炮，有没有点公德心。”
　　他犹豫了一下，朝着薛宇微点了一下头。
　　只见薛宇目中顿时涌出眼泪，他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了。
　　“啊？这怎么了？老K你怎么还哭了？哥？”苏林一下来看到薛宇满脸泪水，一脸懵的看向了严恒。
　　“他想醒神，手上滴了风油精，不小心揉眼睛里了。”严恒淡定的回答道。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K你个二傻子哈哈哈哈。”苏林顿时笑的打滚。
　　“滚！你才是二傻！”薛宇回骂了一句，也笑了起来，笑得灿烂无邪，笑得满脸泪水。
　　严恒没有说话，心里又叹了口气。他有什么本事，怎么救得了别人。
　　等到这两人再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已经有些晚，山神祭的队伍已经出发一段时间了。
　　“快快快，苏林你别磨叽了。”薛宇一步两台阶，鄙视落后的苏林。
　　“哇，你颠倒黑白啊，是谁重新整理耽误了时间。”苏林气道。
　　“别吵了，舞龙的都快到山顶了。”严恒站在最上方，无奈的看着这两人在下方吵吵嚷嚷，没个消停。他抬头望向舞龙的队伍，在绿林间偶尔落出一片金色，锣鼓与唢呐的声音从山顶缓缓的飘下来，打破了这黎山的沉默。
　　等到三人好不容易爬上山顶，山神祭已经落入尾声了——准备祭神。
　　山神庙伫立在黎山的山顶，由于这里人修缮的勤快，庙宇气派宏大，肃穆庄严。庙里供奉着一尊镀金的龙神像。雕刻之人手艺不凡，金龙身形盘旋而上，五爪锋锐，似要破空而去，但又怜惜世人艰难，不忍离去。于是龙头微低，垂眸俯视众人，它的目中神光湛湛，望之恶人生惧，善者自省。
　　“祭——”这一声嘹亮而绵长。
　　严恒抬眸朝庙内看去，对上了那双神目，恍惚间，一声龙吟响彻脑海。
　　“你找到我了。”锵金鸣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