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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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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宾馆21楼。
早就打样的顶层咖啡吧,有一个座位依然亮着灯。
空无一人的吧台,错落有致的桌椅沙发,在黑暗的掩映下,看上去和乱坟荒山无异,像是恐怖电影的取景地。
黎荔伏在桌上,借着透过碧绿灯罩的暗黄色灯光,正在疯狂地打字。
即便是在开会时尽了最大努力阻止了柳杉杉不着边际的话,她也有不轻的修改任务。
幸好邹岳帮了她一把,不然她可能第一天就猝死在这里。
【系统,你是不是你们世界的淘汰品?】
【……你何出此言?】
【你要不是淘汰品,就把之前原主花了四个月修改好的剧本给我,我照抄就是了,不用现场创作,费脑子!】
【宿主,任务内容除了保命之外,还要尽量保持剧本原貌。】
黎荔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地问道:“那我现在,这个任务的完成量是……”
【计算中,请稍等。……保持剧本原貌任务进度:-6%】
哐当!
黎荔心神巨震之下不小心把杯子扫下去了。
【你这是害我!这个任务根本没法完成!】
【宿主,该任务进度达到80%即可算成功,不必慌张。】
【不必慌张你个头!才第一天,都负数了!】
在心里怒吼一声,黎荔正想听这个系统还会说什么不要脸的话,却收获了一片寂静。
【系统?……你别吓我……】
“叮咚~”
一声很轻的提示音响起。黎荔拿起自己的手机,却没收到任何消息。
这声音不是她发出来的。
黎荔打开了手机的手电。
咖啡馆是全玻璃墙,但有几个地方窗户关的并不紧。凌晨的风特别猛烈,其中些许奋力钻进了室内,发出老旧家具拖过地面般的尖锐声。
吱呀——嘎吱——
黎荔把羽绒外套拢了拢,然后脖子往里缩,直到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微抬手,借用手机照明逡巡着整个咖啡馆,把呼吸声也放到最小,来说服自己这里只有风的声音。
然而,轻微的脚步声混合着水滴的声音,还是越来越近。
啪嗒,啪嗒……
黎荔捂住耳朵。
啪嗒,啪嗒,嘀嗒,啪嗒……
“我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水鬼大人,咱们无冤无仇啊!”黎荔紧闭着眼,捂住耳朵,疯狂摇头,整个人抖成了减脂机。
然后,有人抓着她的丸子头——把她从羽绒服里拽了出来???
“啊!!!!!”
“别叫,是我。”低沉沙哑的男声,还有点熟悉。
黎荔睁眼,看到了她这辈子都难忘记的一幕——
自然舒展的胸肌和六块腹肌,在浴袍下的大开口下欲盖弥彰,还有水滴不断划过,性感至极。即便是搭配着手机惨白的光,也……很诱惑。
“咕咚。”
这是黎荔咽口水的声音。
邹岳本是半弯着腰抓着黎荔的丸子头把她拽出来,结果发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胸口,于是立马松了手,把浴袍扎紧了些,这才抬起头来。
“邹老师,晚,晚上好?”
邹岳看了她一眼,又扫过桌上的电脑和乱七八糟的咖啡杯,笑了。
这笑容温柔和熙,仿佛和刚才拽她头的不是一个人,黎荔有点楞。
“怎么不回房间写?很晚了现在。”
“啊?我觉得房间太闷了。”黎荔讨好地笑,“邹老师呢?你晚上出来锻炼啊。”
邹岳扫她一眼,又变回面无表情的样子:“嗯,楼下的泳池还可以。”
“噢…明天还有几场大戏要拍,您注意休息。”黎荔自我感觉贴心下属的角色演得不错。
邹岳却没接她的话,径直转身去了吧台,打开了灯,在酒柜里找出一瓶伏特加,又从冰箱里接了些冰块,行云流水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自顾自地饮着。
黎荔看着他光喝酒不说话的样子,感觉他是想趁着夜色一人我饮酒醉,于是很有眼色地迅速合上电脑,拎着包准备离开。
路过吧台的时候,她偏头看向邹岳,发现他还在低头喝酒,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的样子。
但作为一个“贴心下属”,即便老板不理睬,怎么又能悄无声息地走掉呢。便出声劝道:
“邹老师,我先走了。您少喝点酒,晚上喝酒容易脸肿。”
黎荔丢下这就话就准备溜,却听见黑暗中的男人开口了。
“我不会脸肿。倒是你——”
黎荔疑惑地扭过头去。
“速溶咖啡喝太多,会胖死。”
?!
黎荔感觉自己咬着牙活生生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说了些自己都不记得的场面话,就落荒而逃。
邹岳琨,你小子等着瞧。
我会每天祝福你……喝完酒脸肿成猪头,猪刚鬣那种,嘿嘿。
***
回到房间,又熬到4点,终于把修改的地方全部完成。黎荔把打印好的剧本装进塑料袋里,塞进了小珠房间的门缝。
然后一觉睡到下午。
点了个炒菜送到房间,边看综艺边吃,这才感觉缓过来了些。
手机响了,是小珠。
“喂?”
“你快来片场,导演要找你,很急,赶紧打车来。”
行,饭又吃不成了。
黎荔自暴自弃地洗了把脸,戴了个帽子遮住油头就出门了。
“先拍下一场,来,演员就位……”
黎荔赶到片场,就看到副导演在尽量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而导演、摄影甚至录音都黑着脸。
气氛异常严肃。
柳杉杉一脸着急担忧的神色,看到黎荔来了,像是找到了救星,急忙拉住她。
“黎姐姐,你总算来了!”
“怎么了?”黎荔一脸莫名,就被半拽半扯到了导演的面前。
刘导坐着,皱着眉头,用手揉着眼角和鼻梁,见她过来,直接把折好的剧本丢在她面前:“这场戏,把台词改了。”
黎荔小心翼翼地拣起剧本,问道:“导演,是有什么问题吗?”
柳杉杉急忙拉过黎荔,“刘导挺累的,我跟你说吧。”然后站在一旁,委屈地说道:“都怪我,今天中午我和周姐姐聊天,不小心就说到了我从小镇走出来的事,提了提我当时的心态。其实我也是想着,周姐姐演我五十岁的时候,我们也应该互相多熟悉才好把握角色。结果……”
黎荔咬牙笑着问:“怎么了?”
柳杉杉抬头看了黎荔一眼,像是要哭了:“周姐姐觉得,我的感受是最符合人物的,这台词和情节有问题,要求改完再拍。”
黎荔转头,看向不远处坐在阴凉地里的周佳,想起了这个人。她是个实力派演员,甚至称得上是老艺术家,还是电影学校的教授,名下出名学生无数,人脉很广,连刘导也要敬她三分。而且她最出名的是“戏痴”,特别喜欢琢磨演戏,关了机都沉浸在人物里。
怪不得大家脸都很臭,这是撞上铁板了。
黎荔很想死。她能改,即便所有人虎视眈眈,她也能硬改出来,但那样的话,任务就更完不成了……
“我已经劝周姐姐了,说岳哥都觉得这段戏没问题,但她还是不愿意……”柳杉杉嘟着嘴,简直我见犹怜。
黎荔捏紧了拳头,又松开。
当务之急是赶紧想个办法,让周佳不再纠缠。但一个连刘导都要躲避锋芒的人,她一个新编剧能说服就怪了。
必须找个中间人,不是柳杉杉这种明着浇水暗中添柴的,而是一个真正能劝得动她的。
邹岳……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他总能说两句话吧?
黎荔疾步走过去,还没接近人,那个周佳就发话了。
“我也不想拖累大家的进度,但是,戏比天大。这剧本就是戏的核,剧本有问题,远离现实,怎么能行?小邹,你说呢?”
黎荔转头看向邹岳,拜托了,像昨晚一样,帮我说句话……
邹岳点点头,说道:“写剧本的人,的确还是多些实践和体验才好。”
……
黎荔感觉又一个大锅砸在了自己头上。继“剧本有问题”和“缺乏实践”之后,一个叫“你把别人当师哥人家不认识你别自作多情了”的大锅,把她砸得头晕目眩。
“可是周姨,你之前上课都说了,戏要源于现实高于现实。这高了一点,你不能说它脱离现实了呀。”扮演男配的岑霖,突然插了句嘴。
剧组其他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周佳,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谁知,别说生气了,连皱眉都不存在。周佳顿时就笑眯眯的,道:“怎么?小霖最近研究哪个剧本了?”
只见岑霖挪到周佳旁边,原地一蹲抱住了她的胳膊,靠着她肩膀撒起娇来。
“周姨,你也说苏联那套现实主义的戏过时了,这种咱们先试试,说不定有惊喜呢?”
周佳看着岑霖的样子活像是他亲妈,用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无奈地说:“行!听你一次。从我这学的都来跟我对着干了!”
岑霖在她肩头笑得阳光明媚,看到望向这里的黎荔,不易察觉地朝她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