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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灯经佛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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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今生的难是前世的业。
若晨说,那是谁让我穿越?时空神又是哪教的?
(迷之音:穿越教的。)
若晨:彩八仙,毋须回答我,我不追究好多年。
大耳朵颐一番,时暮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酒楼,各种美食的香气仿佛还缠绕鼻际。有些菜跟御厨做的相比毫不逊色,那位大厨何方神圣?
“还是青宛了解我挑剔的胃,既然他也喜欢,打包犒劳犒劳怎么样?”她自言自语,真转身要返回酒楼,全身却在下一瞬间僵硬,“采采采采已?”
人来人往的大中午,酒楼前,她遇到了本应巡视轮班了也该回家休息的治安队小队长茈采已,他换了一身便装,挺拔着身姿,天神降临般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她熟悉的碧眸里有着淡淡的疲倦,仿佛在说“等你很久了”。
“ 你、你怎么突、突 ......”
脑海里闪过先前在集市巧遇时他望来的那一眼,她恍然大悟:“你计划好了!”
“嗯。”采已简洁承认。
“午休应该好好休息,你跟着我干嘛,十六卫的工作很幸苦的,吃午饭了吗?”
她比采已高两个头,仗身高的优势,揉他的头发,大有哄人的意思。他自然没那么容易被赶走,静静道:“领了便当。您忘了我是可以贴身保护您的了,若......时暮公子。”
“咳,貌似有这么一回事......哎,你知道我要去哪?”
“夜蝉山现在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了 ......”
“嘘!”她赶紧捂住他的嘴,“大白天你也不怕吓到小孩子。”
若晨殿下您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这里即便在白天也无人敢进。
位置偏僻,处于原本就常年笼罩在神秘淡雾中的夜蝉山山麓,腊八节那日,经过的樵夫拍拍肩头的落雪,侧过身,无意中发现,每日必经的那块凸起的高地,模样变得古怪,似乎已非普通的土岗了。
他昨天还在上面嘘嘘呢。于是樵夫大胆地前去弄个究竟,或许能有点意外收获,抓个兔子什么的。
渐渐地,他看清楚了土岗的真面目。
积雪覆盖的“土岗”还有很多碎石堆积挡到了他,而这么一点距离,足够让他窥视一二。
薄薄尘土下的,灰暗陈旧的,隐隐可见是一扇木制的大门,而且有光从腐朽的大门的缝隙里泄漏,射入瞳仁缩得像针孔一般大小的樵夫眼里。
他是,遇上了鬼谈吗?
樵夫手脚冰冷之际,门的那端,骤然响起了咏唱!
用听不懂的语言,刚开始是窸窣一样的碎吟,合唱随即加入,他的耳膜响彻着这咒语般的回音。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他终于跌倒,口里念着“彩八仙啊”,踉跄爬起,毅然决然抛下自己打的柴。
尽快逃离!
樵夫拼命逃出了夜蝉山,脑袋因方才的刺激可谓一片空白,直至老婆咒骂的口水飞到脸上才回神,原来自己凭着本能跑回了家里。他一阵感动,千好万好究竟是自己家里好,他不会再去庙里求彩八仙给自己换个老婆了。
庙!
他打了个寒战,抖索着向老婆透露了那惊颤的经历。
“呸!”老婆的反应是一个红透了的巴掌,“那钱又那去喝了吧!扔在鬼庙前?我看你是献给了白仙!”
樵夫难以接受自己的遭遇,四处跟别人诉说,得到的不出嘲笑和白眼之外,连小鬼们也嚷嚷没有后续一定是假的,他狠不得叫他们扔去那。
但他其实根本没有重踏夜蝉山的勇气,又不甘,心一横,告上了贵阳京兆尹。
“京兆尹将信将疑,派去的人连滚带爬地冲回来,便立马上报仙洞省。”
下午的太阳暖洋洋的,今天又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她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
“去年腊八节至今二月初二,过去了两个多月,老百姓都不敢接近夜蝉山呢,仙洞省的人早撤了,我才有机会去看看。”她停下疾步,无奈道,“采已,你默不哼声我就当你跟我去咯。”
“你不怕我也不怕。”随行的少年一脸笃定。
两人去到夜蝉山山麓时,还是大白天,可阳光仿佛无法抵达这里,自从望见那座一夜间拔起的“鬼庙”,阴凉便袭上背脊。抬头仰望,那轮金乌好似隔着看不清的屏障,模糊不清。
采已仰头凝视,一直走在前面的少女现在也与他比肩而行,她轻声道:“感觉我们闯入了另一个世界呢,看,一切都是死的,只有我们在动。”
低头观察,他们移动着,身遭的花草树木却是凝固的,一路下来,无风无声。
“鬼庙”屹立在原处,积雪和泥尘仙洞省已清理,整栋建筑清晰的展现在面前,古朴的样式跟无法褪去的焚烧的痕迹,述说着辉煌和衰落。
“这是供奉哪位仙人的庙宇?我从未见过这模样的庙。”
时暮,也就是若晨,低低地笑出声:“京兆尹的报告也是说不明仙人庙一座。其实与彩八仙没有关系,供奉的是天竺的神明——佛。”
“佛?”他疑惑不解,“‘救人一命,胜造一级浮屠’的佛?”
“没错,腊八节便是佛祖的诞辰。”
他们站在了佛庙的门前。
“大概是四百年前,佛教从天竺传入我国,一度非常盛行,人人礼佛,家家戒斋。彩八仙的信仰衰落下去了。当时的国君态度非常奇怪,大力倡导异域宗教、排斥彩八仙的是他,在佛庙遍地开花、民众普遍接受佛教,开始淡忘古老的信仰时,也是他驱赶佛宗。”
“我想起了,是‘珙晏灭佛’。”他念出了那位先王的年号,“那是珙晏年间的事情。”
若晨看着采已陷入思索,他一定在猜测前因后果,趁他没留意,猛然推开了偌大的木门。
“咳咳!”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到,她迅速拉起他,“我力气大吧?”透露出点点骄傲。
“重点不是这个,我也可以......”
“璃樱说没有危险我才敢来的。”
他上当了,若晨拉着他一往直前闯入了庙中,“打扰了。”
采已摇头,差点忘了,除了烟溪,他和星霜以及青宛殿下,几时在口头上占过她便宜?
放眼望去,庙堂可谓一片狼藉,长明灯、烛笼、蒲团残破不堪地散落一地,幽幽的佛堂深处,静静耸立的大佛静默地俯视着众生。
“的确是佛祖。”若晨双手合十,诚恳地闭目。
她祈祷的声音非常微弱,采已只听见断断续续的一点:“请保佑......不知他们好......彩八仙也无法......那个地方......”她絮絮地说了一段段,最后眼幕睁开,恢复了清明。
“怎么了?”
“若晨殿下的眼睛真像陛下,殿下幼年时那与陛下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模样,近几年来是越长越不象了,只剩眼睛。”
“金色的眼睛少见嘛。”她熠熠生辉的瞳仁霎那表上了严肃,“出来!”
“原来还有人胆子大!”
角落窜出个漆黑的窃贼,哼了声,甩掉了作案工具。
一阵旋风,采已抓不住,眼睁睁让贼人提着一麻袋金碎逃之夭夭,他冲出了庙。
待若晨追上去,那贼人在同伙的协助下潜逃成功。
“可恶!”采已气馁至极。
“他们一系列计划,我们中途杀出倒了暴露了他们,记住那贼人的脸了?”
“还有他的同谋。”
若晨夹着个东西:“他们知道大佛是鎏金的,佛像的背、莲台刮得一干二净,都是不显眼的位置,所以我们没能马上注意,再迟到一些大佛就一无所有了。我翻了个遍,只找着了这种专门刮金的。采已?”
“着火了......”
“什么?!”
冲天的烟雾如白蛇紧紧缠绕佛庙,佛庙为红莲所包围,陷入了火海中。
“他们还毁尸灭迹!”
“不!你看!只有佛庙在燃烧!”
佛庙旁的枯树安然无恙,树下的草甚至随风摇摆,佛庙范围的万物恢复了生机,吞噬佛庙的大火却因劲刮的风而更加肆虐。
墙轰然倒塌,大佛裸露,红莲侵蚀!
长明灯、烛笼、蒲团,一切都消失殆尽。
火灾愈演愈烈,红色的火焰、橙黄的、天青的,最后的是白芒。
短短十来分钟,佛庙突如其来,骤然消失,只剩下黝黑的一块地,挥发炙热的余烟。
“四百年前,珙晏王一把火烧尽了佛宗在国都的总坛。”若晨呆滞地喃喃。
“可是,贵阳是三百年前才迁为国都的......”
“谁知道呢?死亡、重生,又死亡,这座佛庙是只能涅磐一次的凤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