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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0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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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对马海峡绕开冲绳,在下关进入内海,再从南部进入东京湾,是目前最安全也最隐秘的路线……”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先遣部队已经提前行动,将武器系统运抵指定位置。
既要负责规划旸山的部署,还要给其他几个小队提供空天力量的支援,唐明夜以继日连轴转了几天,大大小小的问题依旧应接不暇。
由于极高的保密等级,很多文件只能让他一个人接手,超过力所能及的上限,只好叫芥江来帮忙。
“先吃饭?”芥江把打包来的饭菜放到桌上后就在唐明对面坐下,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许久。
“有事直说。”唐明正对着手上多如牛毛的事务犯难,不想分心猜芥江的用意。
后者推了下眼镜,脸上的纠结已经十分明显,“你知道我无心投身于政治。”
钢笔在手上默默转了个圈,唐明抬头问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芥江表现出些许不满,“别对着我们打官腔,这么熟了,没什么可避讳的,”他身体前倾,将手肘放上桌面,恳切道:“我能看出来你对这份工作,或者说这个身份已经厌倦了。一方面想脱身,另一方面,又担心位子给了别人,大权旁落让萧钟权站不稳,所以你想让我接替你吗?虽然知道你替我们承担了很大压力,但请别这么做。”
唐明没说话,从厚厚一沓文件中准确地找到他想要的那份,换了个方向推给芥江,“这是给萧钟权的,你可以先浏览一遍。”
芥江以为他有意转移话题,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开始翻阅校验其中的问题。可很快他就发现,这上面的内容,分明在交代身后事,纸面上的文字琐碎繁杂,但究其中心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在协议生效后为连同自己在内的若干人等谋求最大的利益,其中涉及他的部分特别提到,禁止将他纳入任何政治团体。
“你……”看到这芥江忽然生出莫名的不安和恐惧,“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叫你来单纯因为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信任的人又太少,不是为了让你提前适应环境准备交接。”
芥江顾不得羞愧,语气有些急切道:“这种不合理的安排为什么要同意?”
“我有我的考虑,旸山这个地方,也许真的有玄机。”
“那万一有意外……”
“刚才给你看的文件,我能想到的都在上面,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至于谁来取代我,一时间我想不出谁是最好的人选。不过萧钟权不傻,你不要担心他了。”
“那,”芥江迟疑道:“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吗?”
“你了解的信息,不能带出这间办公室。”
芥江苦笑道:“你是要把我变成最后一个牧师啊。”
唐明搁下笔,因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态度也松散下来,半开玩笑道:“不坑你坑谁。”
芥江自嘲不是一个能保守秘密的人,他不能置朋友的生死于不顾,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换掉了唐明的文件,替换成另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书,原件换了标签送去流冰的住处。
在唐明眼皮底下搞这些小动作让他满心忐忑,但对方对他保持八分信任,没有怀疑他的意图,这让他越发愧疚。
“如果爱情能像非线性系统的稳定性分析一样简单就好了,哪怕像计算机磁场的优化分析一样也行啊。”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爱情就是激素和神经递质持续作用的结果,你不懂单纯因为常识不够罢了。”
“能不能别在我感怀伤时的时候拆台啊?”
“能不能别在我工作的时候一直说话啊?”
“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心动的感觉好吧?”
“正好我这有苯/乙/胺要不要给你一管?”
封禾愣了半晌,怕把宋青元惹急了真给他一针,默默回去继续当廉价劳动力。
“宋教授,有人找。”一个青年倚门进来,头没有精神地耷拉着,活像一个吊死鬼。
“谁?”
“一个女孩,说有重要的事。”
宋青元把手里的兔子放到封禾手上,“帮我抓一会。”
封禾拎着俩耳朵又往回送,“这玩意很凶啊。”
“单独找个箱子放起来。”
几步到了楼下,路灯照耀下的柏油马路泛出一层质地冰冷的白光,宋青元出门就见流冰大刺刺地坐在台阶上,“你找我?”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说完她就往还在扩建的岛区走去,一直到人迹罕至的荒地才停下,周围有很多鱼类的尸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味。
流冰递给他几张纸,想到自己是来求人的,一改往日咄咄逼人的态度,“自己看。”
宋青元倒是想看,这儿压根没灯,“借个火?”
“唉。”流冰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把纸上的内容和盘托出,等宋青元的反应。
奈何她等了半天,对方没有反应,“怎么回事,掉线了你?”
宋青元抚着心口,“气习惯就没那么生气了。”
“我是不知道该找谁才来找你的,之前也有很多类似的情况,但都没有这次严重,你相信一个女生的第六感吗?那种立‘最后一次’flag的人通常是不会得偿所愿的,从古至今都是这样……”
“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当然是……答案就要脱口而出,可忽然之间流冰也懵了,她经历了同芥江一样的心理过程,迫切地想做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寄希望于更有可能有办法的人,“我不知道。”她坦白道。
“谢谢你,”宋青元把材料递还给流冰,“把这些文件整理好交给该给的人吧,别让他的努力浪费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流冰抬眼逼视对方的眼睛,妄图看清他的情绪波动,但让她失望的是,那里什么也看不见,他和唐明越来越像,好像慢慢被彼此同化了。
“我了解他的性格,打定主意去做的事不会因为别人的意见有所动摇的。”
“如果这个‘别人’是你也不行吗?”她的自尊一直不允许她承认眼前这人的特殊性,现在她都妥协了,这样还不可以吗?
“我打算陪他一起去。”
“他不可能同意。”
“他不让我知道,我也有办法不让他知道。”
流冰惊讶地张开嘴,半晌才道:“我好像刚刚才认识你。”
“现在也不晚,天不早了,你回去吧。”
流冰怔愣着答应了,一直走到半路才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亲如家人。”
“你们有血缘关系吗?”
“没有。”
“那……”
流冰掌心朝外做了个拒绝的手势,“对你来说,只要知道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不就好了?”
“你知道的还不少。”
“太明显了吧,他之前不都把钥匙给你了,你们没住一块?”
“小孩别问大人的事。”
流冰放声大笑道:“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吧?”
“也许是因为爱屋及乌,你在我看来像是妹妹一样。”
“别想趁机占我便宜,”流冰偏头打量宋青元的侧脸,“我以为你能把他劝回来呢。”
“没人愿意放着安稳日子不过上赶着出生入死,我既然帮不上忙,就不能再给他添乱,”说完补充道:“你也一样。”
“你对我就这么个印象?”
“不止,来的路上我一直想你会不会让我曝尸荒野。”
“我当着你的面吃小孩了是吗?”
“你知道,我朋友封禾,他对你有意思,除了自恋,各方面都很好,要不要考虑一下?”
流冰冷不丁道:“你猜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宋青元不假思索。
“都说是让你猜了,怎么搞得一点悬念都没有,象征性地猜猜,也得猜一个反常答案吧?”
“男的?”他完全看不出来。
“都不是,我靠打激素活着,”流冰说着随手拽了拽自己胸前因贫瘠而松垮的衣服,毫不见外道:“这么平,真让人伤心。”
“没什么可遗憾的,因为身材忽视你的人,你同样不会看上他。”
“切,你们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敢说看上唐明跟外表没关系?”
“如果品质顽劣,长什么样都不行。”
“三观跟着五官跑的大有人在。”
“唐明他……”
“这个你放心,体检报告显示是个正常男人。”
“不是问这个,我想知道他上司是谁。”
“干嘛,你说的办法不会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威胁他老大让人家还你个老公吧?”
“看来我给你的印象也挺差。”
“彼此彼此,他归萧钟权管着,老贼,老家伙,老不死的,烦!”
送走流冰,宋青元走路都觉得步履沉重,越是担心的事越会发生,前几天听唐明说要出差,信誓旦旦两个星期回来,私下里却把遗书一样的东西写好了,差点信了他的邪。
推开实验室的门,封禾留了张字条走了,寂静的房间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指甲刮在瓦楞纸板上。
宋青元打开发出声音的箱子,除了一只处于亢奋状态在狭小空间里来回乱窜的疯兔子,同笼的其它几只兔子已经全死了。被咬死的,箱子侧面全是喷溅状的血迹。
我日,宋青元瞧见笼里的血腥场面,本来就不爽的心情变本加厉,他真想把封禾揪回来问问知不知道什么叫单独,说了单独装起来,怎么还装一块。
压着火处理完几具动物尸体,他把目光投向仅存的那只兔子。盯了一会,他伸手摸了摸兔子的毛,等它适应了自己的抚摸,便拿来一支注射器,动作熟练地在它耳缘静脉打了空气。
本该慢慢死亡的兔子,在持续十几秒的抽搐后“死而复生”,恢复成死前的暴躁状态。不依靠紫藤病毒,他也有办法让死物复生。
宋青元蹲在箱边,乌黑的瞳孔正晦暗不明,他伸手想再摸摸它的毛,毫不意外的,那家伙凶得想要咬他,长长的门牙暴露出来,没法让人喜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