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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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神话体系中，战神马尔斯通常被视作残忍暴力的代表，而他与爱神维纳斯的结合，则顺其自然地延伸出爱会化解战争的含义，车厢上方的这幅天顶画，画的便是这个内容。
视线在天花板上飘忽半晌，终于还是投向现实。宋青元怎么也想不到，令他朝思暮想又患得患失的人此刻近在咫尺，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可是这份延伸至爱情之外的期盼，不应该来自别人的强迫，不是出于某种虚伪的动机，而是对一个真正战士的倾慕。
他凝视对方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一点点的不确定性，可好像无论什么时候，这双深湖一般的眼睛都波澜不惊。宋青元最后一次不抱希望地往起推了推唐明，“你知道我可要面子了，比我的自尊更重要的是你的名誉，你能让他们全都跪在一边求饶对吧？实在不应该……如果是因为我的话，那对不起。”
怎么会有这种没处说理的情况，全场最惨不说还要承担心理负担。
他对事有点完美主义，细微的瑕疵就会让他对某些东西彻底失去兴趣，他不敢想象这件事发生后他们的关系会扭曲成什么样子，这绝对是这份单纯情感上的一大败笔。
坦白来说，他不是没往这方面想过，想如果有那么一天唐明中了邪决定跟他在一起，他们会不会像普通情侣那样，跨过彼此设立在个人与外界之间的门槛，互相坦露最真实的自己。他们会不加掩饰地展示性格、爱好、生活习惯，会在某些情动的夜晚陷入不可言说的梦境。设想总是美好的，但不能发生在这个时候在这种情况。
“别害怕，”唐明拉下对方挡住眼睛的手，向他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我们打个赌。”
纵使已经建立了一定程度的默契，宋青元此刻还是完全想不到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他隐约能猜到对方一定是有办法的，可他不知道那办法会不会付出他不想付出的代价。
唐明赌这列火车的时刻表是准的，如果列车长是俄罗斯人，那真的没指望，不过万一是个守时准点的异类，情况会截然不同。
“别磨蹭，*哭他，”金卡先生重新坐回他那镶嵌着红绿宝石的沙发，把脚往茶几上一蹬，弹了弹身边保镖的枪口，得意道：“你不是很能说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给我记住，在这辆火车上我说了算。”
污言秽语不可避免地溜进耳朵，即使心里气得火山爆发，宋青元忍了，心道给我等着你这人渣。
理论上分析只要再等三分钟，三分钟后就让在座的这些人后悔他们说过的话、做出的决定。唐明在心里默默核算里程，除了时间，他还要找另一样东西。
往上推算宋青元对肢体接触的厌恶能追溯到上高中的时候，那个年龄的孩子什么都懂，坏心思不会隐藏。单亲家庭，话少，成绩优异，转学生，加上当时还小容貌更加偏中性，这些标签粘在身上不可避免地受到某些闲人的额外关注。学校就像一个小社会，鱼龙混杂，遭人围堵的那份恐惧遗留至今仍历久弥新。
宋青元能理解唐明从来没有经手过如此另类的任务，所以行为举止只能用不着边际来形容，这样只会让他更加难为情，如果这关一定要过，那请尽量快一点。
翻遍所有衣兜总算找到了，唐明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要贴身携带，以至于自己就像是在趁机占便宜的流氓。曾经有位伟大领袖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他这个程度要负连带责任的吧。
陡然之间，视野一片漆黑，火车进隧道了，列车长不负众望。
短短几秒，形势反转，宋青元察觉到唐明拿走了他随身携带的原子刀。当四周重新亮起，唐明站在金卡先生的面前，不见刃的刀已经陷入他脖子上的横肉里。
“垃圾。”这个角度居高临下，蔑视的意味不言而喻。
金卡先生大惊失色，慌忙招呼四周的保镖，“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开枪啊，杀了他！”
那些黑衣保镖一动不动，他们发觉自己再也无法控制手脚，稍微一动肢体移位，鲜血连着脏器崩落在地。原来早在黑暗中的那几秒，他们就已经死了。
“你、你是什么人，”金卡先生浑身抖得像是筛糠，“你想干什么？”
“道歉。”唐明向宋青元伸出手想拉他起来，奈何对方避开了他的手，看上去仍然很不快。他只好回过神，专心对付眼前这个恶劣的败类。虽然见识过各种或骇人听闻、或惊世骇俗的事，这人还是成功把他恶心到了。
金卡先生神气全无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是我的错，请你放过……啊啊——！”他的右手被斩落在地，鲜血喷涌而出。绝望地望着自己断掉的手，金卡先生大张着嘴巴，脸上涕泗横流。
“我问你几个问题，这列火车是谁建造的？”
金卡先生面目扭曲，“我说了你也会杀了我的！”
“当然，”在某些方面唐明坦诚得可怕，一点希望也不施舍，“不过我能决定你活多久，怎么死。有幸接触过你们国家的机要人员，狂妄自大的性格真是一点没变。你口中那些吓人的把戏只是舶来品，想不想试试真正用在犯人身上的手段？”
金卡先生毫不怀疑他会在下一刻砍掉他的头，失神失智，想摇头怕误伤又忍住了，“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是最先上来的。几个月前我突然遇上了一队人，他们说能把我带到安全的地方，我就来了。”
“为什么相信他们？”
“丧尸到处都是，不信就是死，信了说不定还能活下来，”说着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眼睛放出异样的光，“我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别杀我我就告诉你！”
“趁你还能说话，说点有用的。”唐明知道宋青元站在身后不远，不想用太血腥的手段，只是重复口头威胁。
对方好像也捏住了这一点，仿佛发现救命稻草一般，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得寸进尺，“我死了你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在难为你自己。”
连着一个月不沾荤腥，宋青元此刻闻见满屋乱飘的血味直想吐，他不想耽误事，借故走开了。刚关上卫生间的门，外面就爆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惨叫声。
鲜血浸透海绵，顺着沙发往下淌，金卡先生恨不得马上死掉，“丧尸根本不会攻击他们，就像看不见一样。”
“是谁一直给你们提供生活物资？”
“我不知道，我就在这里待了几个月哪都没去。”
“控制列车运行的是列车员工？”
“是主机，列车最前面只有一台计算机！”
这句话刚说完，金卡先生身首异处。
那名画家坐在小凳上，托着调料盘的手颤颤巍巍，他知道那个杀神正在靠近，笔刷开始跟着颤抖。但他目不转睛，一笔一笔地涂抹着，尽力扮演好背景板的角色。平心而论，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他只是画个画而已，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宁折不弯都是留给勇者的形容词，他不想对着这群人破口大骂吗？但他惜命，只能在末日的缝隙里委曲求全。
所幸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扫了一眼那画，便把那张半成品从画板上拽下来一撕两半，开始收拾一地的尸体。
把肺里的血腥气置换干净，宋青元才得以喘得上气。他嫌自己小气，因为他又在生气，生唐明的气。这本装B耍帅的教科书，从来都走在掌控全场的道路，什么时候真的翻过车。虽然知道对方不是故意的，但自己这歇斯底里感情丰富，人家那稳如泰山心中有数，这种不对等还是让他感觉被戏耍了。
有人开门，透过玻璃看去是那个衣不蔽体的小女孩，宋青元对她指了指一边的衣柜，那里放着浴衣，虽然是那个老男人的衣服，总比什么也不穿强。
不过那个小姑娘好像毫不在意，她的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旧的统治者倒台，新的统治者继承一切，如果能攀附上这个人的地位，就再也不用回到下等车厢，再也不用吃劣质食品，脱离那个乌烟瘴气的生活环境，她想要住在这里，锦衣玉食，华丽富贵，何况眼前这人比那死去的老头俊朗太多，而且还十分年轻，哪怕要求自己跟他上床，也绝对是自己赚到了。这么一想，还有什么理由弃他不顾呢？
想到这她鼓起勇气，幻想中的美好生活已经在向她招手，只要拿住了这个人，她就能得到一切，听着悦耳的音乐做美容，挑选舒适华丽的衣服，品尝上流的美食，喝最高级的烈酒，在铺着绿草地的车厢打球，在蓝色海洋馆内漫步，置身中世纪的图书馆内读书，躺在柔软芬芳的大床上和眼前这个男人尽情翻滚，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宋青元以为她要洗脸就让开洗手台，谁料对方猛推他一下，好巧不巧，后背受过伤的地方撞到墙角，瞬间疼的他脸色发白。无知者无罪，他这样劝自己，没有对她发怒，只是咬咬牙问道：“你有事？”
女孩将他挤到墙根，二话不说开始扒他衣服。
“神经病啊？”这鬼地方的人都什么爱好，他本来就心烦意乱，不想对小孩动粗，可他们语言不通白费口舌，无奈之下摘了耳后的翻译器戴到小姑娘的耳朵上。他自己都没把人生整明白，却常常接到人生导师的戏码，“小姑娘你清醒点，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缠着我的，靠别人生活不可能走得长远，寄人篱下的生活并不好过。回去找你的家人朋友，或者你就发愤图强自力更生。别以为我想不到你在打什么主意，别让我后悔救你。”
女孩似懂非懂，一双绿色的大眼睛狡黠灵动。她嘴里说了什么，之后再次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你再这样我会打你的，你别喊了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忍无可忍，宋青元就要把她打晕，正在此时，房门再次被推开，紧接着就听噔的一声，一把刀几乎贴着女孩的脸飞过钉在墙上。尽管只是一柄普通的水果刀，刀身依旧陷进去半截。
宋青元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
吾命休矣……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0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