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32 ...
-
原以为丧尸只会漫无目的地在公路上、在城市复杂的建筑群中、在地铁、在下水道中游荡，可现实是，他们会在旷野奔跑，会在河道漂流，会在森林藏身，当他们恣意穿越稻田，在大自然的怀抱中迈开双脚，人类也生出愧色。
本该顺应节气走进寒冬，地表却源源不断地腾起热浪，下方是一片不灭的火海，熊熊燃烧的是尸体的脂肪。为了阻挡丧尸群，军队在地面筑起防御工事，一堵堵高墙横亘在丧尸突入城防的必经之路上。
是夜，橙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天地失色，恶臭弥漫，助燃剂的使用让空气中到处充斥着刺激性气味。一个小时前有关部门监测到此地有异常生物活动迹象，派遣专人来排除隐患。
“了不起，”有人对地面上源源不断冲入火场的丧尸发出感叹，“现在的人很少有如此前赴后继去完成一件事的精神，即使丢掉生命，不，对他们来说是丢掉身体，在所不辞。”
“因为他们没有脑子，所以才蠢出一种悲壮，”唐明对这种连丧尸都要夸赞的人无甚好感，“从这里后退十米就有地下通道，跳下去就不必被火烤。”
“他们会突破防御吗？”
“不，”唐明的语气依旧是云淡风轻，“会碰上水体中的溶解病毒，死的环保点。”
机舱中传来几声低笑，那人似乎是有些颜面无光，语气依旧软弱，“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看的比生命还重的事物，也不全是因为犯蠢吧。”
一时无人搭话，气氛有些尴尬，这位年纪不小的队员点起了这里看上去脾气最和善的人，“宋先生，你认为呢，有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事吗？”
正在低头系鞋带的宋青元莫名被叫到还挺意外，他已经把鞋带系了三遍，仍然担心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位大叔的问题是过于感性，在当下这个环境尤其突出，不过自己还是挺乐意为他解这个围的，“有啊。”
“比如？”
他只想讨个巧，没想到有人会追问，更不会想到提问的人是唐明。
我跟你可不一样，他心想，你是不是想让我回答国家人民等等诸如此类宏大到触不可及的词语，我偏不，今天就让你被普通小市民浅薄的人生观震惊一下。宋青元带着几分好奇的试探看向对方的眼睛，笑着道：“比如科学，和爱情。”
他说的无比笃定，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的这么坚毅而坦然，好像在宣扬，或者昭示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最后活脱脱呈现出一种不伦之感，起码他自己察觉到了。
唐明淡然地收回视线，倒是那位大叔变得异常动容，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明亮的光，“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妻子。”
您可别介啊！
异常坐标所在地是一栋高达五百米的地标性建筑，基坑足有40米，配合建造了七层地下车库，其顶层露台被誉为“巴比伦的空中花园”，装饰风格极尽奢侈，常有名流政要在此举行宴会婚礼，为了一天的浮华抛掷常人一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
不过即使是生前戴百达翡丽的人被咬一口也只能变成丧尸，眼下这些衣着华丽西装革履的丧尸实在有些滑稽，有些丧尸小姐甚至因为面部表皮脱落露出了垫高鼻子的假体。
宋青元看着一旁身穿蓝色西装栽倒在地的丧尸，不确定到底是因为生物芯片的作用还是因为丧尸撞墙撞的太猛把自己撞晕了，才让他不省人事。通往露台的四个通道已经封死，其余人等都下到了地下车库。一同前来的队员对他仍是相当照顾，这一层的丧尸被他们清场，只剩下这一个让他做实验用，尽管如此唐明还是反复向他确认，如果芯片无效是否有能力解决掉这个麻烦。
唉，宋青元捡起地上一根爱马仕的拐杖戳了戳那位丧尸先生，不应该是这个效果啊。
地下车库，周遭静的出奇，几束强光照亮了部分地界，视野范围内的车辆蒙有一层厚厚的灰，时而可见车窗里死人的脸。
有人用余光瞥见一个人影，灯光照过去却空空荡荡，等他再一转头，那个身影慢慢从一辆车尾巴后面探出来，塞满泥沙的手指甲扒住后备箱，那张久久不见天日的脸惨白如纸，唯有眼睛赤红一片。
“C区正常。”
“E区正常。”
……
“去B2层。”
腥臭腐败的气息凝滞在消防通道里，关门的一瞬，锈蚀的铰链发出不连贯的吱呀声，与此同时地下某处似乎传来一阵微小的尖叫，也许是风。
“直接去B6。”
事实上，到达B5时他们就不能再往下走，后半截楼梯完全淹没在紫红色的污水中，尸臭弥漫，有人上前正要对水体成分进行取样测试，打亮手电却见水中漂来一只断手。仪器落水，顿时水花四溅，那人惊慌失措站起身就要往回走，刚转过身就被唐明揪住前襟，“上哪去？”
“我我我……有点害怕。”此人正是先前那位大叔，此时颤颤巍巍说话都不利索，唐明扫一眼他衣服上的身份卡，李起，四十六岁。
“不行就回去。”这是征召回来的退伍官兵，怎么会是这个水平。
“没事，我我……”结巴到一半，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声音在逼仄的空间中被放大，楼梯扶手都连带着震动起来，李起舌头打结彻底说不出话了。
“是人，”有人开着车把B1的出口封死了，车轮碾压砂砾的声音辨识度很高，“别管了，开门。”
B5层的安全通道门连带着背后堵门用的水泥墩被当场轰飞，砸在齐膝高的水中扬起大片水花，头顶上四通八达覆盖了整层车库的通风管道顿时传来铛铛声，好像无数只老鼠在里面横冲直撞，有人抬枪就要射击被唐明压下枪口，他们一同注视着发出声音的灰色管道，不久的功夫，响声停了，刚才破门那一瞬仿佛惊扰了什么，不过很快一切回到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几人涉水前进，臭味越来越刺鼻，连唐明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封闭的空间加上不流通的空气让这里的空气已经变质。
料谁也没有想到，冷寂了至少两个月的地下车库会有一个由数辆汽车围成的包围圈，站上车顶，几束光同时向圆心照去，水面下赫然是一张巨大的脸，五官清晰可辨，诡异的是这张脸没有起伏，好像贴在地上的一张恐怖照片。此时此刻，她的眼睛闭着，就像沉睡一般。
就在包围圈外的某处，有人注意到很多实验室里才会出现的设备，为了配合这些设备，甚至还装上了两台发电机，密密麻麻的电缆就沉在水下，宛如一条条水蛇。
虽然景观够奇异，他们的任务却很简单，唐明抬手示意，每个人都领会了他的意思，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找出足够当量的CL—60，贴在人脸周围的承重柱上。
步履搅动水声潺潺，四面八方人影晃动，若只是摧毁这张脸不用贴这么久，但是通风管道已经被堵死，如果没有猜错，整栋建筑已经沦为这个异形的藏身之所，管道当中正是她的身体，所以一定要用足以摧毁整栋建筑的炸药解决问题。
楼上的人是怎么回事，唐明在想，是什么人把B1的门封死了呢？要么是疯了，要么是傻子，费这么大力气，是觉得他们不会从一楼走出去吗？
二百多块CL均匀分散在这层建筑上，只要全体撤离后引爆就可以，任务到此相当顺利，然而没等大家悄悄撤出这个楼层，那双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唐明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站定熄灯，本该黑暗寂静，只听还有人在走动。
就在附近，是哪个看不懂指挥的愣头青，唐明用一束光照向声源，只见一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因他为遮挡强光用手肘挡住了脸而没有看清五官，不过知道那是人而且不是他们的人就足够了。
灯光再次熄灭，来人眼前仍有强光留下的残影，只听附近的车顶上依次发出轻微的响动，他知道有人过来了，而且动作十分敏捷，即使在若干铁皮盒子上腾跃都能如此轻盈，他害怕了，但是不能走，他怕这些人会吵醒她，一旦她醒了，他们就都完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短短几秒的功夫，冰冷坚硬的枪口已经怼到了脑门上，
“你是什么人？”
“我没有恶意，只想让你们赶紧走而已。”他的话音如此之轻，小心翼翼，充满畏惧。
“这是什么东西？”
“你们走吧，别管她了。”他几乎在哀求。
唐明没有放开他，打开灯用手按频率遮挡住光，附近的人慢慢向他的方向靠近准备撤离。
然而灯光亮起的同时，那名来历不明男子发现了密布的黑色方块并且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高能炸//药，情绪失控忘了压低语调，“你们要炸了这？！”
回音嘹亮，所有人下意识看向人脸的方向，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那双眼睛蓦地瞪大。四面八方又响起类似老鼠窜动的声音，电光火石间无数棕灰色类似藤蔓的触手从任何能钻出的缝隙疯狂涌现。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0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