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疯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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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灯大厦的最高处是停机坪，但因为他们不是乘坐高空运输机来，所以依然是从下方乘电梯上去。
夜幕垂下后的安卡隐约有过去粗砺而原始的气息，只是街道两边的商铺仍然灯火通明，把自然的气息打破。
电梯的升降感极其平滑，但因为速度很快，所以有种轻微的失重感。
光滑的电梯门打开，白玉川告别守在门外的督查组，像特邀嘉宾一样跟着切特进了明灯大厦的顶级包厢。
亚当偶尔看向白玉川的目光都有些古怪，白玉川笃定这个同样为基因人的疯子是暗暗在幸灾乐祸地同情楚宪昂，因为切特对他的特殊。
这个顶级包厢非常宽敞，水幕一样的玻璃墙将外面的五光十色透入，门外不论有谁走过，都会被放大一样仔仔细细地观摩。
李奥罗他们都没来过这里，好奇的眼神飘入室内，被白玉川看到，但他们从外部又什么也看不清楚。
乐声交织在节奏里，烂漫旋转的彩色波点明明暗暗，像是鲼鱼背后的亮斑。
回环的立体全景声似乎将他们浸入海潮之下，空气里弥散开干净而冷冽的味道。
“他不是你的督查组组长吧？”亚当两指提着酒杯，手腕放松而随意，指尖还夹着点燃的烟。
他的目光盯在白玉川脸上，即便他正在和切特说话。
换做别的督查现在脸色已经变得恭谦，但相比于切特，白玉川和亚当更知根知底一些。
在这暗色的蓝光里，白玉川的嘴角勾起一个散漫而轻蔑的弧度，目光冷淡而清醒。
“是的......川不是我的督查组组长。”切特和他碰了碰杯，“但他这段时间很辛苦——我必须犒劳一下他。”
在内伺候的侍者将酒液倒入棱状容器，撞出一点碎光。
酒精顺食道向下，裂开火热的辣感，刺激从胃部腾升，钻入眼膜。
楚宪昂让他等，等一个信号，一个明晃晃的，送给亚当的惊喜。
亚当和切特谈及的本来应该是项目，但亚当因为白玉川在这里就变得很谨慎，“出来放松就别谈工作了，切特，找几个人进来——”
他们两个皇子不准备去下面的卡座，但切特理解他的意思，侍者微微欠身，一两分钟内就有人叩响门扉。
穿着各式各样紧身裙的女郎披着同样的白色西装，白玉川仰头打量着，忍不住露出浅淡的笑意。
她们就是夜场里的精灵，踩着高跟鞋的长腿笔直修长，黑丝袜抹上漂亮的蜜色，曲线明显的身体妖娆吸睛，但脸上的神色却浸渍冷意，像是结冻的糖霜。
白玉川在KCI的时候和教官队伍十分积极地泡在这种场合，现在再看到这些眉峰明显且锋利，妆容高级又完美的女人，只有一种被多次加害后的蛇蝎感慨。
女人太危险，漂亮的女人更危险。
“川。”切特在亚当挑了一个美人后偏头示意他，白玉川摆手拒绝了。
女人再危险也比不上KCI的总头危险。
这些女人们又微微一笑，冷而香艳地走了出去，李奥罗在外面和托米数，数完还交头接耳说白top没要，白玉川在内尽收眼底。
他回到T国以后加入督查组，麦克、李奥罗、托米、马汉都是他已经熟识的朋友。
如果在遇到楚宪昂之前回国，白玉川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能够很好地融入这个群体。
但楚宪昂发现了他，抓住了他，并且强求他离不开自己。
白玉川的目光垂下，眼睫的阴影滑落，在半空消失，魅力的侧脸线条在面无表情时染上淡漠的妩丽感。
他看着酒杯，酒杯里酒水摇晃，剔透的光亮斑斓翩跹。
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棕色的玻璃管，暗色的药液轻快地流动。
白玉川和亚当的眼瞳近乎同时骤缩，水幕墙外走过一个被遮挡的修长身影，盖在利落的服装下，金发简直有种滚烫的刺目感。
罗兰的目光不经意地在偏头中瞥入室内，事实上他什么也看不到，毕竟他在外侧。
但那黄金一样的眼底就仿佛烈酒中抛入的火焰，亚当动作粗暴地推开倚靠在他身边的女郎，这个举措吸引了切特和切特身边女郎的注意力。
他们被酒精推入几秒的滞缓，白玉川掌中的玻璃磕碎在桌台，碰出的药滴像是暗红血液。
亚当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
“亚当！”切特喊道。
白玉川侧过身，掌底拂过切特的杯口，中途只留出一点断裂的时间，鲜血般的赤红在澄黄的酒液中迅速褪去，像华丽又神奇的魔术。
女郎露出惊恐的神色，一把拽住切特的臂膀刚要提醒切特，冰凉的刀锋就摁在了她的侧颈上，亲密地亲吻她的血管。
“怎么了？”切特嗤笑着转回来。
她静了一下，白玉川的手压得更紧，刀下没有一点犹豫的颤抖，甚至他根本不感到紧张。
虚伪、和善、谦虚的表皮，被白玉川撕扯得面目全非，十几年处于KCI的血腥灵魂毫不犹豫挣脱而出，那种淡漠和玩笑的残忍，都顺着刀尖舔入女郎的动脉中。
“......他去捕猎。”女郎努力控制着呼吸，让自己表现得更加自然，“和我喝吧，亲爱的。”
切特笑着拿起酒杯，和女郎微微发颤的杯口一撞，轻微的动静沉沦一样消失了。
他的目光擦过女郎的鬓边，看到白玉川稍稍晃了一下酒杯，仰头把酒液咽下。
辛辣感甚至没办法让白玉川的脸涌上任何血色，他白皙的皮肤在暗光中兀自描下清晰的轮廓。
酒液烫入腑脏，切特突然觉得酒的口感有点发涩。
漂浮和晕眩的感觉冲到眼里，一切看起来都在微晃。
乐声时大时小地在脑内涨缩，切特感觉到不对劲，他一把拎起女郎的衣领——那动作太大，他的肌肉似乎在颤抖，力量根本无法控制，浑身虽然能动却有一种异常的麻痹。
“你在酒里下了什么！”
女郎连嘴唇都哆嗦起来，“不......不是我！”
还悠闲坐着的白玉川抬起眼睛，那种眼神似乎有种掀起的亮色，他的唇角挑起，像是对向弯钩，有着不输于刀尖的锋利。
“KCI里的致幻剂，加上一点料——基本上是很难戒断的。”他的声线游走在哗然的音潮里，像是非常冷慢的步伐。
切特一把摔开女郎，女郎尖叫着跌倒在低矮的桌台上，把酒液和玻璃稀里哗啦地迸开！
白玉川退后一步，笑意却变得明显起来。
“你是希文的人？”
切特的声音似乎在抖，那是怒火崩溃，犹疑、恐惧交织的不安，被背叛的撕裂。
无法戒断，这种东西公之于众他基本上就告别了皇子生涯！
白玉川答非所问，“我留给T国的楚宪昂肖像——那不是真的。”
他转身就走，切特疯了一样扑上来，被白玉川当胸一脚重重踹退出去！
白玉川拉开门，切特撕心裂肺地咆哮起来，“把白玉川抓起来！”
门外的李奥罗、托米、马汉还在发愣，麦克却立刻反应过来，拔枪的瞬间闷哼着倒退一步。
“麦克！”
罗兰在楼梯的拐角边倚靠着，手里的枪支被他随意晃了晃。
白玉川擦过罗兰的身边，彼此交换了一个没有任何理解的目光，像是尖锐的刀光在呼吸间缓慢交错，变成轻巧的、慵懒的交锋。
督查组迅速行动起来，但动作远没有切特快，在暴怒和药效的催化下，他眼底赤红地紧追上去，像是鬣狗亟待咬碎生肉，表情狰狞到了醒目的地步。
明灯大厦的顶层是81，他们现在处于80，白玉川狂奔而上，耳鼓完全被下方激烈的乐流占据，他知道切特紧追在后，但捕捉不到他的脚步声。
追赶的戏码让白玉川神经都紧迫起来，血液的升温感快速而强烈，酒精好像泅入大脑，把刺激感无限放大。
白玉川的眼底铮亮，微微笑起来。
在T国，他基本上没有再经历过这种争分夺秒的瞬间，从KCI回到T国，就仿佛把生命速度拉缓，每天都可以非常漫长。
肌肉在密集的紧张状态下有种甩脱的恐怖速度，白玉川旋过最后的拐角，一脚踹开了掩合的门板。
罗兰还站在拐角，亚当从79层的楼梯边拔腿冲刺上来，罗兰冷淡而傲慢地看着他，看到他的气急败坏，还有阻挠的想法。
这是他的交易，和亚当无关。
他的枪支对亚当没有效果，但这点他并不在乎。
罗兰掉转枪口，转冷的钢铁贴在他的额角，变成反向又毫不在意的威胁。
他因为瘦而异常分明的手指牢牢握住那把枪，枪口玩笑一样指着自己的脑袋，黄金般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就好像只是非常无谓地站在那里。
环境迷乱而嘈杂，光色在亚当背后炽烈鲜艳。
罗兰隐没在黑暗里，像是无声而令人畏惧的鬼。
亚当立刻收住脚步，仿佛肌肉在爆发前突然收势，变成禁锢的对峙和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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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夜风临近海潮，湿润而冰凉，流窜的风卷过衣角，冽冽地摆荡着。
天穹低垂，星海散漫，连成诡谲又曼妙的色泽，一路顺海面远洋航行，留下泡沫一样的珠光足迹。
切特在暴怒中拔腿追出，白玉川已经快跑到天台的边缘，切特手指发抖地拔出手枪——他全身上下都被暴涨的力量感充斥，简直无法控制似的发颤，每当停止都会产生过速的震感。
每一个瞬间都好像被长长定格，眼底的每个断裂碎片，都完美记载了切特眼里，白玉川那近乎残酷无情的背影。
他的枪对准白玉川的后心，歇斯底里的错乱感、背叛感像是海潮一样完全把他吞噬下去。
白玉川听到清晰的军用运输机响动，在黑夜、乱风中，那提升的嗡鸣就像是浪漫的引逗。
酒精完全穿刺浸入他的细胞中，沸腾一样尖叫起来。
他知道楚宪昂在哪，即便他看不到运输机——
白玉川不顾后果地，在微醺的状态中双手紧握天台的外部护栏，凭借感官的捕捉，从浑身紧绷的蹲踞状态中，从81层的天台边缘没有任何犹豫地跃了出去！
“玉川！！”李奥罗尖吼起来。
狂风和失重像是急剧压缩的涡流，刺激在体内无处不在地疯狂反射，眼底接收的视像接近癫狂。
他看到运输机大开的舱门，以及稳稳站在内舱，仰起脸的楚宪昂。
楚宪昂从平静到错愕只在那一微秒的变化里，那样的神色让白玉川的笑意下凿一样深陷。
安卡明灭中的光色，玻璃外墙的陆离色泽，潮水和冷风的流响，都在他撞入楚宪昂怀抱的瞬间收束，变成回暖的呼吸，还有激流般的心跳。
他们一起摔在内舱墙面上，那种爆开的满足麻感让白玉川克制不了地颤抖着呼吸——
他狠狠地在楚宪昂的唇瓣上留下痕迹，然后又舔过楚宪昂在怒火中紧抿的嘴唇。
子弹在砰然的响动后掉在舱壁下，楚宪昂一把推开白玉川，摸枪的动作迅速而流畅到赏心悦目的地步，他完全不用瞄准地对准面色疯狂的切特。
在督查组的惊呼中，楚宪昂随手别回枪，根本没兴趣看切特轰然后倒。
他走回跌坐在舱壁边的白玉川身前，看着白玉川雪亮且深邃的眼睛。
像是蜕皮一样，那层光泽温润的保护蛇鳞剥落下来。
白玉川的唇边是鲜明而刺眼的麻痹笑意，楚宪昂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楚宪昂半跪下来，握住白玉川的手腕，在他的指腹毫不留情地咬合下去。
被血液充斥的指尖刺痛起来，白玉川听到楚宪昂压抑怒火的低语，“你会为今天的疯狂付出代价，白教官。”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疯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