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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别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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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文!”莉莉对着大步流星离开的楚宪昂喊了一声,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楚宪昂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密切关注这边的露西往桌边看了一眼,立刻拔腿就要追出去。
“露西,怎么了?”麦克瞥过头敏锐地问道。
露西笑了笑,“我跟希文皇子出去看看。”
“那我也跟你去吧。”
露西没时间和他理论,楚宪昂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正常,她马上拔腿跑了过去,“希文皇子,您......”
“白玉川在哪?”他像是正在忍耐溃裂的疼痛一样,指尖都在神经质地抽动着。
楚宪昂的目光瞥向麦克,麦克正因为他反常的样子而有点恐惧,他在那种擒获般的目光中绷紧呼吸——
“怎么,切特的督查组长也要跟我出去吗?”他稍微露出了一点笑意,但那种笑容显得异常狰狞,好像只要麦克点一下头,他就会直接掰断麦克的脖子。
“不......不是,我只是来——”
“你回去吧。”楚宪昂冷淡地说道,然后他又看着露西。
麦克不甘心地往回走,他觉得希文皇子有那种发疯的预兆,可是现在还看不太出来,他又没有理由作为随从跟随。
“白玉川在外面的督查组那里,我带您过去。”露西胆战心惊地说道,她的呼吸都开始颤抖,对楚宪昂这种血腥状态非常恐惧。
她不知道这次的诱发机制是什么,白玉川能不能安抚到他,如果在这里出现任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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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川和李奥罗他们分开了一些距离,靠在圆柱后抽烟,托米和奈奈在一边讲悄悄话,马汉和李奥罗在商量晚上打牌的事。
他的目光游移在转暗的天穹,柔和的晚红变成烂漫的深紫烟雾,徘徊着转向轻纱般的深黑。
今晚是最后一天和楚宪昂住在一起的时间,明天他们就要返回皇宫内部。
有关调查的报告也要返回皇宫后才有空讨论,楚宪昂今晚绝对不可能抽出时间来应付他的手下。
杜灵克的行踪还没找到,单是这样的证据足够把切特送下皇位的预备役吗?白玉川无法确定。
身后似乎传来了一些骚动,白玉川熄灭烟头,转身向后看。
震惊的感觉把白玉川足足在地上定住几秒,李奥罗被楚宪昂掐紧了脖子,摁在地上狂殴,露西崩溃又不敢声张。
马汉在后面死拖着楚宪昂,楚宪昂的拳头不是开玩笑的,拳头上的骨节连起鲜血,狰戾的手腕上青筋凸起。
白玉川飞奔过去,“希文皇子!”他一把握着楚宪昂的手,发现他皮肤上的温度高得可怕,而且那种极重的力道根本不是白玉川能拦得住的!
楚宪昂抬起头,残忍的目光刀尖一样钉在白玉川脸上,然后他施施然起身,像是他刚才的疯狂举措都是错觉一般——
白玉川的呼吸不由得加快了,紧张的感觉让他连转动眼珠都觉得卡顿,他对露西打了个手势,然后上前要低声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楚宪昂突然低下头。
他的动作简直是太过亲密了,亲密得都有点让人觉得诡异,他缓慢暧昧地蹭入白玉川的颈间吻了一下,低声说道,“你在这里。”
白玉川被那个吻刺激得稍稍有点迷乱,呼吸都被拨弄得紊乱起来,但仍旧镇定地对他说,“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这里人太多了。”
“去哪?”
白玉川拽过他的手腕,不顾托米在喊他的声音,拉着楚宪昂从旁边的小道往回走。
快走也就两三分钟,楚宪昂沉默无声地跟着他,白玉川觉得掌底的温度高得惊人,但他根本不敢停下来,他很确信只要现在他放慢速度,楚宪昂就一定会把他摁在这里。
降温的风刮过树梢,在白玉川的颊侧拂动,他像是攥紧了烧得滚烫的铅,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
楚宪昂被药了。
他们匆忙地回到临时宅邸,白玉川还在万幸两边离得近的时候,楚宪昂就带上门,直接把他摁在柔软的地毯上。
“楚宪昂!”白玉川倒是不关心被摁在哪里,他伸手去摸楚宪昂的额头,又抚过楚宪昂的脸颊,在他脖颈上贴了一下,“你被药了是不是,你怎么自己没发现?”
整个一楼客厅里除了一盏感应亮的昏黄廊道灯,其余什么都没亮。
白玉川觉得楚宪昂现在的心跳太快,而且喘得好像很痛苦,在空旷的厅室里鲜明得让白玉川都心慌起来。
他单手抱着楚宪昂的脖颈了,在他颊边顺从地亲了亲,另一只手去拿口袋里的手机,他没办法确定现在的情况——得让露西把医疗团队叫过来。
“再忍一下。”白玉川靠着他说,“我给露西打个电——”
但还没等白玉川说完,楚宪昂一把抽走白玉川的手机,往远处毫不犹豫地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重响后有什么东西应声碎裂,哗啦地响了一阵。
白玉川被楚宪昂粗暴地掐紧,一把摁死在地上。
楚宪昂俯身威胁一样冷笑着低声道,“想去哪里?白教官,还想去哪?”
他的声音深沉而微哑,压抑的撕裂焦躁迸开浓烈的血腥。
白玉川被楚宪昂控制着力道的手掌掐得异常痛苦,他皱紧眉头,发红的手指抓紧了楚宪昂的小臂,“你疯了?放手——”
“为什么背叛我?”楚宪昂紧压着他的胸膛,质问的语句逼迫在唇齿之间,仿佛抵死一样恶意缠绵,“为什么——不相信我?”
白玉川终于意识到楚宪昂现在的状态有点混乱了,这大概就是他离开的第一年——
这种感觉让他不由得瑟缩,楚宪昂对他独有的特权好像消失了,似乎随时都可能被楚宪昂伤害。
但他根本来不及说什么,楚宪昂突然松开他,继而一把撕开他的督查服,那种撕裂的声音在督查服上崩裂,仿佛碎开的是表皮一样。
愧疚、恐惧织就成无力和放任,楚宪昂在他腰带上摸索,那K金的硬扣对楚宪昂而言就像是糖饼一样,在□□中直接变形。
“楚宪昂——”
楚宪昂整个人仿佛已经被黑夜及怒火完全侵占,他绷紧的肌肉在每一个动作中都好像会弹开火星一样的刺目危险。
白玉川稍微仰身去握楚宪昂的手,但被楚宪昂一巴掌扫开,那双威胁感十足的手死死掐紧他的腰身。
“不行!”白玉川倏尔睁大眼睛。
他从下往上看,楚宪昂的身影依然轮廓完美,倒三角的身材收束在那滚烫的窄腰上,夜色倾倒一样把寒意灌入他的身体。
因为现在不可控的状态,他看起来比无可遁形的黑暗还要更诡谲可怕——
楚宪昂俯下身,他们之间骤然缩短到呼吸交错的咫尺距离,但那种高高在上的意味却没有任何削减。
白玉川发抖着摸索着他的脸颊,楚宪昂烫热的温度让他恐惧又不安。
“再等一下好不好?”白玉川凑上去试探着亲了亲他的嘴唇,又用拇指不断抚摩他的面颊,“楚宪昂,你被他们药了......”
但楚宪昂好像完全无法理解,或者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暗光中他的眼瞳比发狂的野兽更加残忍,暴戾的意味狼藉成赤红,他找到了这个叛逃离开的总教官,又急于在他身上留下全然的记号——
“为什么离开我?”楚宪昂咬紧齿关,万分痛苦地质问道,“......为什么不试试看相信我?”
那就像是一个开关,把潮涌着的犹豫、权衡、舍弃和离别推上台面,那背后的淋漓血液,空虚无聊,都实质化地在五年时间里,磨砂一样把过往涂成伤口状的模糊。
白玉川看到楚宪昂愤恨的目光,那种尖锐而狠决,要将他完全折下,无法逃离的目光。
微弱的光色泅在楚宪昂的眼睫,散入他无光的眼底,白玉川从那碎裂的一角,看到滴血的生砺旧伤。
剧烈的痛楚惩罚一样出现,白玉川疼得倒抽冷气,眼泪立刻从眼尾蜿蜒掉下。血色叛离他的身体,白皙的皮肤近乎涌上浅浅的青,热意眨眼间就褪得一干二净。
耳膜似乎在疼痛的催逼下开始嗡嗡作响,冷汗溢出体表,齿关进出的全是急促的痛息。
他抱紧楚宪昂的后颈,似乎想要蜷到他的身上来减轻痛苦。白玉川贴靠着楚宪昂发烫的侧颊,齿间颤抖地低声道,“......对不起。”
痛意盘桓在每一个细胞之中,伤口尖锐地无声哭号,白玉川的手安抚一样在楚宪昂的发丝间摩挲。
他宁可这么痛,也不希望楚宪昂那么疯狂又炽热地去迷恋他人。
他心甘情愿地承受背叛的处罚,在夜色里吞咽泪水,颤抖的双臂抱得更紧。
白玉川蹭了蹭楚宪昂的耳际,密语般低声道,“......我爱你。”
楚宪昂醒来就不会记得,不会记得自己崩溃的样子在白玉川面前出现过,也不会记得白玉川是如何安抚自己。
那三个字对风流冶艳的白教官来说好像太过羞耻,除非在楚宪昂逼着他的情况下,其余任何时候都很难听到他说。
楚宪昂没有再制造更多的疼痛,他埋在白玉川的颈窝里深沉地呼吸着,仿佛在按耐发狂的冲动,迁就一样停止下来。
白玉川躺在柔软的地毯上,眼泪被昏黄的光影点得明亮,楚宪昂滚烫的呼吸在他的锁骨印下烧伤的痕迹。
然后他撑起身,白玉川看到他隐入黑暗的五官,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温热的液体滴落到白玉川的胸口,白玉川愣了一下,才捧着楚宪昂的脸抹掉那些水迹。
心脏酸涩得像是濒临窒息,内疚和无处不在的压抑让白玉川连发白的指尖都遏制不了颤抖。
他庆幸黑夜里看不到楚宪昂模糊的神情,只有在皮肤上碎开的泪水像弹片一样穿刺进血流之中。
“别哭。”白玉川喑哑地开口,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哽咽,“我不会走了,楚宪昂,我不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