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浪》王潇仪

31、交换

　　白玉川被塞进运输机，这次不是飞行器了，因为亚当也要一起来，随行的还有一些亚当的私军。

　　白玉川借反光看了看自己的脸，确实肿了，他虽然比不上细皮嫩肉重金保养的女人，但皮肤确实也白皙润泽，这一拳下去整片都是发红的痕迹，没两天估计淤血都会透出来。

　　这些基因人下手真是有够狠的。白玉川咬了咬牙，半边的牙齿像是因为挨了拳头被震动的余波影响了，牙根还有种微疼的麻感。

　　等一下要怎么跟楚宪昂解释自己是如何如何单独出行——如何如何遇上绑架——

　　白玉川微微发怵。

　　现在的女人真的是深不可测而且毫不可爱，短短这段时间他就能遇上露西把他铐在栏杆上，林雨把他卖给亚当这种事。

　　白玉川觉得现在自己对这些蛇蝎心肠的美人已经有点畏惧了，就是大脱外衣在他面前跳辣舞，白玉川也只会觉得像是毒蛇蜕皮。

　　短时间内，白top不想再碰任何一个女人了。

　　打定主意后，白玉川坐在运输机里安静地思考了一会，突然诡异地在被监视的氛围里稍微一笑，他的表情让盯着他的人汗毛倒竖，但白玉川很快又变得若无其事起来。

　　运输机停在海边，但这里趋近断崖，崖下就是海。

　　白玉川被推搡着下了运输机，远远就看到悬崖边站着一个矮小的身影，身材细条条的，是个女人。因为两手都被铐着，海风把她的头发刮到脸前，五官模糊得像是被毛盖脸的小狗。

　　旁边站着几个人，站在女人身边的白玉川一眼就认出来了。

　　楚宪昂看起来是正在处理什么事情然后赶过来，所以身上还穿着西装，没有系领带，领口微微敞开。

　　如果不是身边站着一个被制衡的女人，背后一群持枪的亲卫，看起来就像是在这里慵懒吹风的高雅富豪，让人怦然心动。

　　天气非常炎热，下机后没了空调白玉川就出了一层薄汗，天光敞亮而淡蓝，太阳的金芒在海面摆荡着发出哗响。

　　周遭非常安静，这一带应该算是无人区。

　　他们朝那边走过去，楚宪昂半眯着眼往这里看过来，他摘下墨镜，动作缓慢却压力十足，修长的手指把墨镜挂在衣领上。整个过程完全没有低头，只是专注而且暗藏怒火地看着白玉川，简直是用眼神在咬他。

　　白玉川不由自主地稍稍错开视线，楚宪昂的谴责和怒火都十分鲜明，这把火烧完亚当就要轮到他了。

　　差二十米远的时候，白玉川看到那个被风糊了一脸的女人突然甩了甩头，把遮脸的头发甩到后面，虽然大半又被吹回来，但她还是竭尽全力对着楚宪昂和亚当都怒目而视。

　　不仅如此，还大声吼道，“你们都是一群混蛋！白马皇室里除了罗兰都是混蛋！”

　　白玉川略感诧异地看了看这个脸圆圆的女人，她看起来很可爱，也不怎么娇媚，更像是个大孩子，而不是罗兰的未婚妻。

　　亚当示意所有人停下，然后微微朝楚宪昂抬头。

　　楚宪昂盯着白玉川的脸，白玉川大难临头一样垂下头。

　　楚宪昂突然说道，“你让白玉川走到中间，我单独上来看看。”

　　亚当睁大眼睛，呵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非常莫名其妙的话，“你要是想中途抢他谁反应得了？”

　　楚宪昂偏头示意露西去办，不远处的军用运输机里几个楚宪昂的KCI亲卫搬下火箭筒，人手一个十足壮观，和亚当这里产生了鲜明的差距。

　　“你可以不信我，那就接受威胁，让白玉川走到中间。”

　　亚当：……

　　亚当磨牙半晌，用枪口一推白玉川，“过去。”

　　白玉川看向亚当，亚当正满脸忍着牙疼的表情看着他，然后微不可见地，白玉川冲亚当摇了摇头。

　　亚当：？

　　亚当身后的亲卫：？

　　楚宪昂走到一半，白玉川还在原地磨蹭，他冷笑开口，“是要我过去请你吗？白先生？”

　　白玉川跟亚当大眼瞪小眼了一会亚当都没理解他的意思，最后白玉川一翻白眼磨磨叽叽地走到中间，一副上刑场的艰涩表情。

　　他走到楚宪昂面前，停在一米远，才整理好风轻云淡的心绪，昂首看向楚宪昂。

　　然后在楚宪昂刀光剑影的目光里心虚地重新低下头。

　　“过来，我看看。”楚宪昂嗓音发寒地说道。

　　白玉川动作飞快的瞄了他一眼，又上前两步，做学员和做老板真是两回事，白玉川觉得就这两步靠近的距离，他就被KCI头目的王霸之气压矮了起码一半。

　　楚宪昂伸手去触碰他脸上的伤口，白玉川其实不是很疼，抗疼能力也强，但此时不示弱何时示弱——他稍微避开一些，“嘶”了一声，又犹犹豫豫不开口。

　　这动作把娇柔可怜演了个十成十，配上白玉川那勾勒光弧的眼睛毫无违和感，但楚宪昂表情基本没变，也没被转移注意力，只是问道，“身上还有别的伤口吗？”

　　白玉川摇头。

　　楚宪昂点了一下头，无情道，“过去吧，在这个交换人质的过程里，我希望你能想好完美的理由，否则。”他凑近一步，在白玉川耳边低声道，“你就给我忍到我高兴为止。”

　　白玉川震惊地看着他，好像是震惊于楚宪昂已经提前预知了他会说什么。

　　楚宪昂已经大步流星往回走了，他在原地怔了一会，才满肚子苦水往回走。

　　珍妮被眼前的场景搞得十分疑惑，但那颗对亚当和希文的厌恶之心还在不屈不挠熊熊燃烧，“你背叛罗兰，你这该死的没诚信的混蛋！”她对楚宪昂骂道，然后又看着亚当，“你是变态，罗兰永远都该恨你！”

　　白马的两位皇子对此都不痛不痒，楚宪昂对亚当说道，“你打了白玉川。”

　　亚当忍耐着说道，“那是在和你通话之前。”

　　“你知道他的价值。”

　　亚当忍了一会，“那又如何？我已经打了。”

　　楚宪昂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像是一尊不化的冰雕顶着烈日冒冷气。但他又慢慢地，叹着气笑起来。

　　“你愿意来救珍妮小姐，我很意外……”楚宪昂慢悠悠道，“我想你和罗兰已经达成了什么交换条件，至少她现在对你而言很重要……”

　　亚当不甘示弱地反问，“是吗？”

　　楚宪昂耸肩，“你可以不承认，那我就把她扔下去，同样的，你可以把白玉川也扔下去。”

　　白玉川：？？

　　亚当嘲道，“希文，我知道白玉川对你而言的价值，你不舍得让他死的。”

　　“当然。”楚宪昂点了点头，“但我对他的身体素质，身体情况，了、如、指、掌。”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最后的话，微妙的威胁和暧昧感让他持久处于上风地位，罗兰一时半会还真的没办法威胁到他。

　　“直接交换，还是把他们推下去，你来选吧，亚当。”楚宪昂漫不经心地说道。

　　亚当在原地沉默一会，看着楚宪昂的目光充满冰冷和幽暗的憎意，但还是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像是即将达成交易那样。

　　“直接交换。”

　　虽然珍妮两个都骂，但相比于亚当，还是希文这里让她观感好一点——

　　不过在她挣扎起来之前，露西就已经动作迅速地把她一把制住，逼着她过去了。

　　“放开我！忘了你和罗兰的交易吗，希文！”

　　楚宪昂专注地看着白玉川向自己走过来，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渐趋虚幻而无声。

　　白玉川的伤口鲜红，色调转向暗沉，在那张让人联想到冰片的薄情脸上，伤口打碎了平衡和美感，这让楚宪昂感觉到一种极端不快的焦灼。

　　他并非不喜欢在白玉川身上偶尔留下小小的伤痕，白玉川对这种行为的接受度很高，而且很欣赏留下来慢慢变色的痕迹，或者一点刺痛的伤口。

　　但这种伤和满含趣味的伤完全是两回事。

　　因为白玉川腿长又不抗拒，走得很快，珍妮是奋力挣扎，满嘴尖叫，所以白玉川走到楚宪昂面前的时候珍妮那边还差五六米。

　　烈日在半空落下刺目的虚影，楚宪昂伸手揽过白玉川的腰，把他搂到自己身前，然后从后腰拔出手枪似乎不用片刻时间来瞄准，直接扣动扳机就一枪打在珍妮的手臂上！

　　“砰！”的一声露西急退两步，鞋子还被溅到了一些血滴。

　　珍妮面色惨白往前一倒，被亚当那边的人七手八脚地拉住，尖叫声顿时变成了痛叫，不那么刺耳了。

　　两方的人迅速火力对峙，但在火箭筒的威势碾压下迟迟不动。

　　珍妮的手臂下蜿蜒出一道血痕，她看起来不是因为失血，倒是因为快要被吓晕了。

　　“亚当。”楚宪昂抱着白玉川，搂抱的动作非常自然而且亲密，以至于亚当隐约从白玉川毫不反抗的态度里看出了一种迎合和顺从来。

　　楚宪昂微微低头，在白玉川的颈侧轻轻吻了一下，毫不在意周遭急剧涨缩的可怕氛围，似乎对峙着的不是枪炮，而是无聊的闹剧。

　　“我不管你知道了多少——”楚宪昂慢慢把枪放回后腰，语调慵懒地说道，“但不要再做蠢事，虽然我跟罗兰做交易，但我丝毫不介意我的交易对象是个残废。”

　　这话的意味太过危险，但亚当只能忍着一语不发。

　　楚宪昂带着白玉川往运输机那里过去，手下还虎视眈眈地看着亚当他们，确保楚宪昂他们能安全登机。

　　登机后白玉川才发现这和一般的运输机不一样，内舱也有分隔。露西自然是和一帮亲卫坐在后面，白玉川和楚宪昂单独坐在前面。

　　进入内舱后楚宪昂就和他非常有距离感地坐着，亲密感消弭无形，倒是审视感更浓重一些。

　　“说吧。”楚宪昂冷淡开口，抱臂的动作证明他短时间不会跟白玉川有任何肢体接触。

　　白玉川往他身边挪了挪，靠着楚宪昂说，“你生气了，楚同学。”

　　楚同学八风不动，态度矜贵且冷慢。

　　白玉川摁着楚宪昂的大腿就要亲他，被楚宪昂一下捏住下颌没法动作，楚宪昂垂落的目光非常危险，就像是猛兽无光的瞳孔在月夜里蛰伏。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