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浪》王潇仪

14、留恋

　　白玉川跟着麦克走到切特皇子的临时书房内，一路上只零零散散遇到几个面红耳赤的女佣。

　　麦克偏头说道，“魅力挺大啊，在游轮上也过得很风流？”

　　白玉川对这些误解目前都有一种牙疼的感觉，他是很想过得风流，但已经成功地风流失败了两次，所以他现在还提不起精神来找别人风流一下。

　　“还好。”白玉川站定，看着麦克锁门后操作熟练地开启了切特的光屏。

　　光屏上都是一些临时传输的资料，没有额外多余的备份或者资料库的存在，麦克点开一个文件包，“切特皇子和我说已经告诉过你，你会去押送一批军火，是不是？”

　　白玉川点了点头，看着文件代码，扫过就知道是军火交易文件。
　　“但切特皇子说是一周后的事。”白玉川补充道。

　　麦克摇头，“提前了，亚当不放心他的弟弟，希望我们能尽快出发。”
　　白玉川微微颔首。

　　“这是切特和白马二皇子亚当的交易，希文来买的是模拟和成图，他要带回去研究的。”麦克点开文件，投影的通光孔内立刻三维成像，勾勒出林林总总的秘密零件。

　　“那亚当买的是什么？”白玉川透过半透明的零件模型，看着麦克问。

　　“我们最新的成果，事实上我们已经把稳定性不够强的零件制造出来了。”麦克指了指这些模型，“白马亚当向切特买断这种生产，唯一要求就是对抗希文皇子，等到解决了希文这个麻烦我们就会重新进行开发。”

　　白玉川皱了皱眉，“所以切特皇子实际的站派是白马的亚当吗？”
　　麦克审视一样看着白玉川，“你以为是希文？”

　　“切特皇子对希文的态度让我不得不这样想吧？”白玉川不着痕迹地避开麦克的疑惑，浸润薄光的眼底神色淡淡，好像也没什么可疑的情绪在其中。

　　麦克点了点头，“这件事原本只有我知道，但现在你也知道了。昨天的事我想你也能看出来吧，希文实际上是和汤姆皇子联系更为紧密——”

　　“昨天更像是内讧。”白玉川打断道，“否则希文为什么不在那里？”

　　麦克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汤姆督查组里的。”

　　白玉川挨个看过这些零件，然后才稍微笑了笑，“所以切特皇子的意思是让我去押送这批军火，送到白马帝国去？”

　　麦克摇头，“不需要。”他随手点开另一个文件，上面是公海区域的拟况图，“你只需要送到这里。”

　　白玉川看着麦克的手指，他点在一个公海的中心区域，洋流拟态像是斑斓鱼群，从他的指尖温柔穿过。

　　“然后亚当的人就会来找你，对接完你就可以返程了，也不耽误你和希文皇子的竞速赛。”麦克划动指令，把图片精准飞到白玉川腕部的微缩光屏里。

　　白玉川点了点头。

　　“鉴于上次KCI在白马使团到达后的行为，你这次警惕性要更高，我们怀疑KCI其实是针对希文皇子，所以单独押送军火这个轻松活就留给你，我们都会守在皇子团身边。”麦克一副“好好干”的表情，说完还点了点头。

　　白玉川的笑意一顿，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自己送情况可能更为险峻”这件事。

　　“今天下午就会抵达赛利岛，你今晚就准备出发，确定没问题后启航。”麦克说道，“来回也就一天，切特皇子说做完这件事，你可以在赛利岛上稍微休假一下了。”

　　白玉川奇道，“你们在赛利岛上几天？”

　　“三四天，最长不会超过一周，总之希文和我们签署合约后就会返回首都星品了。”麦克绕过切特的办公桌向外走，“好了，别贪心，工作时间偶尔小小休假一下，就不要想得太长了。”

　　-

　　露西坐在楚宪昂的对面，看着自己的Boss似乎专心致志地在看着娱乐新闻。

　　权衡了一会后，露西开口道，“Boss，我觉得林香小姐不是您喜欢的那款。”

　　楚宪昂的目光从光屏上抬起，聚焦在露西的脸上，然后他眉头轩起，“林香是谁？”

　　Boss面无表情甚至皱起眉头的时候只能算一般可怕，如果他微笑着或者只是眸光黝冷而面带笑意那就属于飓风般可怕了。
　　所以露西在一般可怕的情况下也不是很慌，实事求是说道，“就是您看的光屏上，现在这页新闻不就是在介绍林香吗？”

　　楚宪昂重新垂下眼睛，几秒后平淡地把光屏放在桌面，漠然地看着露西，表情里充满了漫不经心的警告意味，“没注意。”

　　露西非常上道地接口道，“您的确没必要去记一个明星的名字，随便看看就好。不过Boss，我今早看到……”

　　她顿了顿还是继续问，“从您房间里出来的好像不是川？”

　　红茶弥散的热气在半空摆裙一样摇曳，楚宪昂的两腿交叠，随意搭在一起的两只手上还能看出不太明显的愈合刀疤。

　　他的目光似乎非常平和，但露西透过他微微勾唇的笑意，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压抑在瞳孔之下的极端不悦。
　　那种神经性的暴戾感似乎在楚宪昂的指关节猛跳，危险的气息被露西敏锐的五感捕捉，如果楚宪昂下一秒就开始在房间里大肆破坏这也不奇怪——

　　“是的。”楚宪昂回答道，“是切特送给我的女人。”

　　露西点了点头，突然说道，“其实川是一个情绪内敛的人，既然您已经来了，直接问问不就好？”

　　楚宪昂打量了露西一会，突然冷笑道，“白玉川是一个情绪内敛的人？”

　　露西虽然偶尔也会看眼前这个情敌不爽，但目前还处于和平相处作为下属的阶段，所以心平气和地解答道，“一个人的情绪变化是很多样的，会笑的话自然也会哭，但我和川认识十几年了，一次都没见过他哭。而且，也不觉得他会哭。”

　　楚宪昂挑眉不语，看着露西的表情好像有几分奇怪的揶揄，但露西定睛一看，又觉得Boss好像没有那种很微妙的神情，他只是在冷冷地看着自己。

　　为了增强底气，露西继续问，“难不成Boss你见过川哭吗？”

　　半晌后楚宪昂稍微换了换坐姿，语气慵懒而缓慢，隐约有一种挑衅的意味，“——是的，不止一次，他很敏感，所以非常容易掉泪。”

　　这和露西见过的白top差别很大，白top在床上属于花样十足的实干派，让露西去想象白玉川敏感得掉眼泪，不知为何她竟然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你没见过是正常的。”楚宪昂摊手解释道，“在他的床上哭的应该是你。”

　　露西吞下一口冲上喉头的老血，摁下自己在这独，裁魔头面前拂袖离开的想法，闭着眼睛喘了口气，“我说的是因为一些快乐或者伤心的事情难自禁的泪水，不是这种生理性的，好吗？”

　　“你见过？”
　　“当然没有。”
　　“那不就得了。”

　　露西实在无法理解这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不就得了”，只好按耐着拐了个弯问道，“好吧，那么比如说你不愿意离开T国，会有什么原因？”

　　这个问题楚宪昂思考起来比较认真，然后如实恶魔发言道，“因为我还没有让T国灭国？”

　　露西差点没拜倒在地，难道这就是她和楚宪昂之间思想觉悟的差别吗？难怪别人从学员变头目，她从教官变手下？

　　“……就不能是别的吗？比如说您想想看，白玉川为什么非要留在T国？”露西底气不足地再次设问。

　　楚宪昂的目光稍稍降下，思忖片刻又看着露西问，“因为钱？”说完自己就嗤笑一声，总结道，“穷乡僻壤。”

　　露西实在无语，两个人无言对视一会。

　　“就不能是人吗？比如说在这里有非常留恋的人——”露西指点道，“虽然川情绪内敛，但又不是没有感情，可能有谁是他留在这里的原因……”

　　“让白玉川留恋的人？”楚宪昂问。
　　“是啊。”

　　“除我以外还有谁？”

　　露西简直大开眼界。

　　首先是Boss认为一定是自己，其次是Boss认为除了自己以外不会有别人，这两个认知刷新了露西的三观，并且她严重怀疑自己被Boss内涵了，难道她就没有被留恋的可能吗？

　　但很快她回归到正题上来，“您就那么确定除您以外不会有别人吗？”

　　楚宪昂审视地看了看露西，“难不成你觉得切特有可能被白玉川重视？”

　　露西虽然并不认可，但实在在T国也没例子能举，只好硬着头皮道，“也不是不可能……要不是因为切特昨晚你睡的应该是川吧？”

　　楚宪昂非常不在意地冷笑一声，“是的，但不可能。”

　　他的表情太过于漫不经心和充满把握了，那张让人心颤的脸因为过分确定而隐隐露出非常吸引人的神色，仿佛被他牢牢握如掌心，又将即刻束手就擒——

　　然后他用缓慢而悦耳的语调，把那种强大澎湃的笃定传递给了露西，厮磨暧昧而深情款款——

　　“白玉川非常——非常——想要我，当我在吻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很想要，而且想要的就是我。你觉得在这么想要的情况下，他能够忍多久？”

　　-

　　赛利岛表面上属于皇家休闲的岛屿，靠岸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沙滩之上、葳蕤的树丛里都是玻璃房屋，看起来异常剔透精致，像是现代化的宫殿别墅。

　　但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知道，赛利岛下有一个如同地宫般的庞大军工基地，T国最机密的火力分散着埋在地下，这里是属于陛下的监管域，属于皇子的并不在这个岛上。

　　下船的时候，白玉川再次看到了那个美人，她并不算健康的类型，皮肤的白在自然光下有点透明，她遮在帽子和口罩下，身上穿着一件素色的简约裙子，像是家属一样跟在楚宪昂身边，走在白马的几个大使身前。

　　裙子长到小腿中部，脚踝上青紫的抓握痕迹就像是燎烧的伤口，一路烫到了白玉川的眼底。

　　她的存在感不强不弱，楚宪昂也没有刻意去扶她，就好像身边漠然无谓地跟着一个人，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事而多出一丝关心。

　　托米也是切特督查组的一员，因为负责的区域靠近游轮尾部，所以到现在才重新和白玉川见面。

　　他若有若无地对吴奈奈穷追猛打了半年多，态度真挚，就是吴奈奈现在还没答应，所以他的床上也还在频繁换人。

　　“你没有和我心爱的奈奈共度良宵。”托米说，说完还耍宝一样跟白玉川眨眼睛，满脸“我懂你的”的样子。

　　“所以呢？”白玉川挑眉看他，弯起的嘴角在余晖中像是染上了亮丽的色泽，唇瓣变得异常瑰丽。

　　“你一定是想给我一个争取的机会。”托米自以为是且感恩戴德道，“谢谢你，兄弟，昨天我和奈奈在船尾吹着风聊了很久。”

　　白玉川无法习惯托米突如其来的纯情人设，“别说你什么也没干。”

　　托米挠了挠头，“虽然我觉得我什么也没干不切实际，但真的我们连手都没牵，你可以自己问奈奈，她说她目前还是想跟你，暂时不想换。”

　　白玉川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非常随便，“在绝对的颜值碾压上你还是要抱有现在这样坚韧不拔的信心。”

　　托米消化了一会白玉川不加逗号的话，捧着一张俊脸很是心碎，“可我不觉得我难看啊？”

　　“我也不觉得你难看。”白玉川实事求是道。

　　“那奈奈怎么不心动呢？”

　　白玉川大言不惭道，“因为相比于我你就实在算不上好看了。”
　　托米比了个中指，气哼哼地去跟他最近的床上好伙伴搭肩搂腰地走了。

　　麦克对白玉川打了个手势，白玉川点点头就要从另一边走，督查组现在也分散开来，这个指令暗示倒不显得突兀。

　　露西跟在使团的末尾，看到白玉川正好向他们这边来就对着他勾了勾手指，白玉川笑着朝她走过去。

　　“怎么了？”白玉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