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濒死之绿（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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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阳光蜿蜒过路两边高大的棕榈树，带着从沙漠而来、金子般的砂砾，穿梭光影错落的宏伟塔门，从阳台轻拂尼罗河畔的富人府邸。
精美府邸的阴影下，三三两两赤.裸着上身的奴隶行过高过头顶的纸莎草丛，将货物从太阳船上搬运而下，督工挥舞着长鞭，不让他们有一丝偷懒的机会。
“今晚王宫里有一场宴会，我要把这张设计图呈现给摄政王，”府邸的主人杰胡特站在大阳台上，俯视着尼罗河畔繁忙茂盛的景象，“你也和我一起去，让玛拉收拾收拾你。”
他是如今正当宠的皇家设计师，虽然比起真正的上流阶层还差了些档次，但足以让他拥有一座皇帝行宫般的府邸，以及无数随时使唤的奴隶。
“是，主人。”
站在他身边的年轻人回答道。
虽然这人也是奴隶，却拥有孟斐斯人里少有的金发碧眼，面容极其俊朗，露在阳光下的肌肉线条流畅，而且因为懂埃及语和希腊语，非常受杰胡特宠爱，有时候后者甚至会恍惚将他错认为一个家教良好的贵族。
杰胡特打量了他片刻，叫了他的名字：“话说回来，丹，你有见过法老吗？”
丹弯起唇摇了摇头，当他笑起来时，给人一种毫无阴霾的亲和力。
“怎么可能。”
“是啊，我也没有，”杰胡特俯视着自己拥有的财富，神色间不经流露出些向往，“据说殿下是个难得的美人，不仅长相艳丽绝伦，皮肤更是比母羊的奶还要白腻......因此一直被摄政王藏在深宫里，到现在都没让他露过面。”
丹垂首不语。
“不过今晚他也会出席，这倒是个让你我开开眼界的好机会，”杰胡特笑了几下，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去吧。”
孟斐斯的王宫威仪壮观，宏伟高大的宫门由两尊压抑威严的巨石神像所守护，经过一道萦满奢靡香薰的台阶，入目便是庞大繁复、壁画精美的巨型圆柱。
作为此时埃及实际上的主人，摄政王的私人宴会在深宫里的大庭院举行，邀请的全部都是上流社会的成员。
丹靠在喷泉边拿着设计图，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自己的主人，然后又回过头，朝几个正偷偷看着他的贵族少女笑了笑。
“摄政王还没来吗？”杰胡特站在他身边，面对满目穿着华丽的贵族和祭司，似乎有些不自在。
丹被香薰熏得鼻尖发痒，于是摸了摸鼻子，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他在那儿。”
顺着他的视线，杰胡特总算在人群中找到了摄政王内弗尔卡拉。
三十岁出头的男人个子很高，面孔俊美秀郎，穿着勾金边的束腰长袍，正和几个大贵族低声谈话。
“感谢拉神，”杰胡特如释重负，擦了擦脸上的汗，“你在这等着，我去把图纸给他看看。”
他从丹那里取走了图纸，让后者拿起酒杯到庭院深处去，人顿时少了不少，醉人的香薰味也总算减缓了些。
就在这个时候，丹听到高大的人像装饰处传来了些异响，刚抬起头，便和一个少年正好对视。
“你——”
“嘘。”
不等他来得及开口，少年立马向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丹不要说话。
透过幽幽魅魅的暧昧光线，可以看见他琥珀色的瞳孔，眼型如黑猫一样上扬，被深黑眼线所勾勒，身上只披了件轻薄白色长袍，稍微动一下便可以听到脚踝上叮当叮当的金铃响。
“别出声，我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的。”他一只光裸足尖挂在半空中，晃了晃。
丹眸色一暗：“……你是猫吗？”
“怎么可能。” 少年弯眼笑了出声。
大庭院里的火光铺展进来，将他的脸颊映出些艳色的红，胡狼头人像的阴影在土耳其石地面上延伸拉长，和那姣丽的面孔交融在一起，给人种鬼魅般的姽婳感。
丹自觉失言，摸了摸鼻尖，转移话题道：“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行吧，”少年看了看人像的高度，犹豫了片刻，“你一定要接好。”
下一秒，丹只感觉一种甜腻异人的香味袭来，回过神后便看到少年轻盈地从他怀里翻身落地。
他非常轻，动作间给人种猫的艳丽感，丹注意到他的右耳带着耳环，绿松石在黑夜里泛着光。
“你叫什么？”
少年理了理衣服，抬头看向他：“央禧。你呢？”
“丹。”
丹估计他是摄政王的禁.脔，趁着宴会的机会想要偷跑出去。
他看了眼周围：“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我好久没出来了。”
少年懊恼的神情更坐实了丹的猜想。
不愧是摄政王。深宫里竟藏着这种级别的美人。
他有些玩味地想。
正在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王宫护卫已经寻声找了过来，他们出乎意料地来了不少人，举着火光呼啦啦将两人围成一团，态度却十分恭敬。
“总算找到您了。”
为首的护卫长在央禧耳边低声道了几句，他叹了口气：“知道了。告诉他我马上过去。”
护卫簇拥少年离开了庭院角落，留下丹无所事事地站在原地。
杰胡特似乎终于和摄政王讲完话，大汗淋漓地找到他身旁，边用织巾擦汗边说：“摄政王对设计图很满意，不过还有几个小地方需要改改。”
“那我们现在回去？”
杰胡特想了下：“我先回去休息，你想的话可以留在这里。”
“谢谢您，主人。” 丹弯唇笑了笑。
铺着织锦面料的长桌上摆着数不清的美酒和新鲜水果，都是花巨大人力从尼罗河上运进沙漠来的。
丹拿了串葡萄边晃边吃，不经意间便来到了庭院靠近主殿的角落，甚至可以仰视到主殿那个暴露在尼罗河畔的晚风中、由高大圆柱所支撑的豪华大阳台。
“您再不出面的话，来的客人会很失望。”从风中泄出若隐若现的声音，丹吃了颗汁多爽口的甜葡萄，抬起视线向那边看去。
是央禧。
他正靠在床榻边，脱下手腕上的纯金手环，将名贵的玛瑙颈环也摘了下去，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
“我累了，告诉他们我今晚不会出去。”
“您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呢。”背对着他的男人漫不经心道。
央禧抬起脸，因为深黑色的眼线，本就出挑的五官变得更加明艳诱人。
“我不是你的所属物，内弗尔，”他的嗓音带着隐隐的紧张，“那些人看我的视线让我很难受，所以就让我呆在这里吧。”
摄政王的嗓音听起来很纵容：“您当然可以留在这，不过我有个朋友希望能见一下您。”
“好吧。”
他做了个手势，守在两边的护卫便将门打开了，进来了一个穿着亚麻褶裙的青年，从他气质和穿着打扮来看，绝对是出身权贵家庭的大贵族。
“他是塞涅德，我的弟弟，”内弗尔站在央禧身边，“也将接替卡恩成为您的新宰相。”
“法老。”
塞涅德俯身跪在地上，端起君主光裸白皙的脚尖，看到脚踝凸起一块极为漂亮小骨头，动作间金玲在浓艳的香薰中暧昧地响。
他眼神微暗，俯身亲了下去，央禧不自在地坐在床榻边，低声道：“你可以起来了。”
然而塞涅德看了眼自己的兄长，竟然没放手，而是顺着君主的脚踝向上摸去，指尖停留在那花骨朵般漂亮的骨头上，又刻意地牵动铃铛，让叮当声在宽阔的阳台中回荡。
“我说，你可以起来了。”面孔漂亮的法老猛然站起身。
塞涅德放手起身，退到一边：“如您所愿。”
央禧看了他片刻，和内弗尔道：“我不喜欢他。”
“可他是您的宰相。”
“......不能换个人吗？”
内弗尔终于笑了出来：“殿下，宰相不是您的奴隶，不是能说丢就丢的。”
见央禧还有些不情愿，内弗尔的手环过年轻君主的腰，以一种极其越位、肆无忌惮的方式将他抱了起来，让他靠在床榻上，轻轻亲他黑发下的绿松石耳环。
在浮光掠影的奢靡宫殿中，皇室隐秘的一幕似乎正氤氲地铺展而开。
“您不是一直想去底比斯吗？”内弗尔轻声道，“如果您能喜欢上塞涅德的话，我就带您去那。”
央禧拉开了点距离，声音随意道：“行吧，那就这么说定了。”
内弗尔微笑地点了下头，和塞涅德一起离开了飘纱飞扬的美丽阳台，而在黑暗中窥探这一切的丹摸着手里圆润滴水的冰镇葡萄，感觉神经蔓延起一种微妙的痒。
第二天丹起来时，从皇宫里来的侍从已经等候在了门口。
“主人还没起来。”
衣着华丽的侍从摇了摇头：“法老找的不是他，是你。”
丹唇边露出一抹微笑：“君主找我有什么事？”
“他指明你成为他的侍从，”来者打量他一会，似乎觉得他除了长相出众以外实在没有什么能让法老侧目的地方，“收拾一下你的东西，跟你主人道别后和我走吧。”
丹简单收拾了下东西，给杰胡特留了个字条，随后侍从领着他从宫殿侧门进入，穿过装饰浓艳的大门，来到圆柱大厅。
大厅里四面无墙，视野极好，由高大宏伟的圆柱支撑起华丽大殿，地上铺满了青金石，金漆彩绘着色彩绚烂的神明和文字，可以俯视不远处蔓延在河畔的富饶城市。
“法老为什么要找我？”丹低声问。
侍从摇了下头：“我也不知道。”
正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庭院不远处传来了些躁动声，紧接着人群都呼啦啦地跪了下去。
丹也跟着侍从一起跪到地上，然后便感觉有个人坐到了台阶上方的王座上，于是悄悄抬起眼皮，看到被护卫簇拥在中心的年轻法老。
他身披白色丝绸长袍，头戴象征权利的白冠，手里握着嵌满宝石的权杖，纯金头饰垂在黑发边，半遮掩住微垂的浓密眼睫……
如传言所说一样，当今埃及的君主，太阳神拉在世的化身，是一个艳丽明媚至极的美人。
美人似乎也看到了他，弯起唇笑了笑。
丹无声垂下头，低声道：“……央禧。”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濒死之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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