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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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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别处是怎么样的,A城的春天总是在不经意间来临,不经意见逝去,常常是一个转身,一切就不一样了,变化来得太快了。
而那一年的春天去的更是格外的早,还没待我体会到几分春意,夏天就隐约已经来临了。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错觉而已。
我常常会想到言小七,那个满载着阳光的少年,关于他的信息,我所能知道的,真是太少了,即便是哥哥,也很少提他。
以至于,有一次,听说到了言小七参加了数学竞赛获奖了,那一整天,我的心中,都满满的是欢喜。
那个时候从家里到学校,步行要半个小时。我那时还不会骑脚踏车,一直都没有人教,在S镇时,学校离得很近,只需要几步路就到了。到了A城后,都是坐公车上学。有时候起得早,也会步行去上学,权当作是散步。
那日,早晨七点钟,我还在往学校赶的路上。
穿过一个旧式的住宅区,每栋楼前都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很多人家,都在里面种了些花草树木。也有人家大约是因为时间或是耐心的缘故,院子里面是荒芜一片的。
有一处院落,种的花草生的最茂盛。从外面看去,老旧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蔓植物,碧绿的叶子,深入人心。院子的一角长着一棵石榴树,叶间点缀了一朵两朵火红耀眼的榴花,惹得路人经过时,不住的回头观看。
这花让我想起了S镇后山峭壁上生长着的那一抹红。我就站在老墙下,眯着眼睛,看着墙上的榴花。四月的阳光,穿过交错的繁枝嫩蕊,落在石板道上,光影婆娑。
这个时候,只听到,“吱啦”一声,院子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人,竟是言小七。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分明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心跳声,在我的胸口鼓动着,这种感觉,是我所陌生的,从来没有涉猎过的。
他背了一个蓝色的斜挎包,推着一辆脚踏车,我问他是不是去上学。
他说是的,他说他就住在这栋楼的一楼。他推着车,我们并肩走着。
他问我:你几年级了?
我说我已经初三了,我告诉他,我想考他念的那所学校。
他忽鲁了一下我的脑袋,说:那你得好生学习了,我们学校可不是那么好考。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睫毛很长,笑起来一颤一颤的,像扇动的蝶翼一般,很好看,也很有趣。
我问他,我以后能不能来这里找他玩?我一向很少主动要求和别人来往,这一次,对于他,在我心中是不一样的,出于什么原因,那时的我是不清楚的。
他说可以,伸手捏了捏我的脸。他的手有那种温和的暖意,和我的不同,和母亲的不同。
我们在小区的门口分开了,我所在的那个学校就在小区外面。
那一个整天我都处于一种隔绝状态,听不到任何人的话语,脸上似乎还是热得,耳边还残留着他的话语。
那时我们学校的放学铃声是一首钢琴曲:献给爱丽丝。简单的曲调,婉转悠扬。很少有人会去用心欣赏它,它的存在对很多人来说只是用来提醒下课了罢了。
每一日铃声才响起,人流就急不可耐的往外面涌去,我却有个习惯,必须要端正的坐在座位上听完一曲才开始收拾东西回家。久而久之,甚至觉得,那首曲子是专为我而放的。
书包里塞得满满的都是课本,常常会压得人都喘不过气来,那天下午,我驼着个背,走过操场边上,有好多人在里面挥皬着过剩的精力。
“林雨生”有人喊道,回过头去,是同班的一个男生,高个子,黑黑的皮肤,正流着汗水,抱着个篮球,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今天值日,但是有球要踢,你和我换着值日吧”没待我回答,他便有抱着球,跑了。
我那个时候在班里就是这个样子,大家都知道,大家都说:看,这样一个好欺负的人。
并且大家都这么干,所以我无法反抗,所以我回到教室里。
只有我一个人的教室,墙壁空白的有些无力。
一个人,一点点的将诺大的一个教室打扫干净,是一个巨大的工程。等到出去后,天已经暗沉了。
路灯很快点亮了。
几个不良少年蹲着路边上,正抽着烟,烟头忽闪忽闪的,竟有了几分星光的意味。我从路中央经过时,有人吹了口哨。其中一个穿着带亮片的T恤、低腰紧身牛仔裤的少年,拦过来:“嘿,小妹妹,陪我们、、、”还没说完,忽然停下了,瞪着眼看着我,“呸,是个男的”。
其他人明显不信,都围了过来
“明明是个女生”有人仔细研究一番后道。
“裤子扒了不就知道了”先前那人又道,我往后面退了退,那人伸手在我衣上扯了一下。
“够了,阿明,男的话,借包烟钱就算了吧”一直都蹲在路边上的一人说。
将口袋中钱掏出来递出去后,便趁他们不注意,转身跑了,也没有人追。
听到身后有人道:还挺有钱的,一句话也不说,不会是个哑巴吧,欺负残疾人,我可是会良心不安的啊。
说得周围人都捧腹大笑起来。
我一路小跑回了家,平日里半小时的路程,只用了片刻不到时间。
母亲开门,看到我满头大汉,责备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出了一身汉,赶快去洗个澡,出来吃饭。
说完也不等我解释,就又回厨房了。
洗完澡出来,已经开饭了。
饭桌上的菜比平日晚上要丰富许多。
父亲脸上红光满面,旁边放了个才开头的白酒,他对我说:小周今天又拿了个英语竞赛的一等奖,生儿,你要向哥哥学习,知道不?
我随便应了个声,依旧是低着头吃饭。
母亲见了,摇头道: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办,从小就这样闷不吭声,哪里像个男孩子。
而后,他们又开始饶有趣味的听哥哥讲着赛场上的事。
几下扒玩了饭,站了起来,我吃饱了。
然后,往楼上去了。
楼梯的一大半,都隐藏在墙壁后的阴影之中,跌跌撞撞的上了楼,
开门,按下吊灯开关,黑暗瞬息从房里撤退了,柔和的灯光,洒向了每一个角落中,将书包扔到床上,再将自己也扔到床上。
房子是旧宅,关了门,仍能听得见楼下的笑声。
我心里害怕着,我的母亲,她很可能已经不爱我了,她要把对我的爱转给另外一个人了,一个比我优秀很多的人,我的哥哥,她的继子。
这是一种可怕的想法,恐怖的想法,罪恶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