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名著的日子》江流绕芳甸

34、红楼二

　　第二章
　　老太太如何吩咐的，林瑾没有注意。她现在脑子里电闪雷鸣，她爹姓林，叫林如海，她娘叫敏儿，来自京城荣国府，她不会是来到了红楼梦吧。
　　不怪林瑾现在才反应过来，她爹叫林如海，叫这个名的多了去了，在衙门当官，当的又不是巡盐御史，她祖母健在，她娘又没在她们姐妹耳边念叨过什么荣国府，她不知道这是红楼梦不很正常吗？不对，林瑾反应过来，这是她第一次听闻荣国府大名，她要早听到她早就明白身在哪里了。所以，问题来了，从她娘怀孕到生产，那位号称“所生儿女，惟疼她娘一人”，大名鼎鼎的贾家老祖宗史太君去哪儿了，穷苦百姓家女儿生孩子，娘家还会送两个鸡蛋呢。
　　就在林瑾胡思乱想时，她被人抱了起来。林瑾小眉头一皱，不满地看向抱着自己的人，是她娘身边的秦嬷嬷。
　　“放下！”林瑾大声道。
　　“大小姐乖，外祖母派人看您来了，等下咱们可要记得问外祖母好！”不顾林瑾意愿，秦嬷嬷抱起林瑾就往屋内走。
　　林瑾心中恼怒，林府规矩极严，主子再小也是主子，再不伤及身体的情况下，没有哪个下人敢做主子的主。瞧她妹妹现在不愿让人抱着，身边人就都围在周围护着，哪像秦嬷嬷自作主张，她身边的人也不给力，都不知道上来护主，要她们何用？
　　林瑾大力挣扎起来，在秦嬷嬷怀里左摇右晃，林瑾的大丫鬟翠儿忍不住出声提醒，秦嬷嬷瞪了她一眼，还是我行我素抱着林瑾往上房走去。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林瑾用了两成力道拍在秦嬷嬷肩上，“啊”地发出一声痛嚎，秦嬷嬷直接将手里的林瑾扔了出去，自己右手捂着左肩倒在地上翻滚哀嚎。
　　这出变故吓得周围人心胆俱裂，没人顾得上秦嬷嬷，都抢着去看林瑾怎么样了，有机灵的已经踉跄着脚步去叫大夫。今儿大小姐要是有个好歹，她们这群人都讨不了好去，林家再是慈悲，也饶不了光天化日下害了主子的人。
　　林瑾被秦嬷嬷失手扔出去后，只护住自己身体内部，并没有隔离肌肤和地面的摩擦，现在手上脸上都是擦伤，林瑾也不要脸了，扯着嗓子大哭。
　　屋里的林老太太早就被这一团乱惊得往出走，刚走到门口，见到的就是众人围成一圈，林瑾大哭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瑾儿从未哭过，发生什么事了？”老太太边问边走下台阶。
　　院子里目睹了这一场变故的洒扫婆子赶紧过来回老太太的话，才听了林瑾被扔出去，老太太急了，喝开了一群丫鬟婆子，一边叫人赶紧去请大夫，一边使唤身边的粗实婆子小心抱起林瑾，直接抱到老太太的正房中，小心翼翼地放到炕上。这期间，老太太一直在不停安慰林瑾。
　　“瑾儿乖，大夫马上来了。”
　　“瑾儿哪里痛，告诉祖母。”
　　“瑾儿不哭！”
　　老太太一片爱护之心，林瑾也怕继续哭下去老太太急出个好歹，慢慢住了哭声，只时不时抽泣两声。
　　“瑾儿呢，瑾儿怎么样了？”院子里传来美人娘急切的询问。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美人娘和老大夫一起踏进门，也顾不上避嫌，急切道：“麻烦大夫赶紧给小女看看！需要什么只管说！”
　　贾敏得了丫鬟回话，就领着赖嬷嬷过来给老太太请安，谁知道还在半路上，就得知了自己奶嬷嬷摔了大姐儿的消息，顿时顾不得责问秦嬷嬷为何做出如此事来，只让下人不管怎样都好，赶紧将大夫请来，自己则急匆匆地赶往老太太院子。
　　老大夫被人一路拖着过来，还没等喘匀口气，就被叫看诊，不敢怠慢，老大夫仔细地给林瑾把了脉，检查了脸上，手上的伤口，半晌才抚了抚长须，说道：“大幸，小姐除了体表擦伤之外，并无内伤。老夫开两贴安神药，煎了给小姐压惊。这支药膏外用，擦于患处，一天两次，注意伤口不要碰水，不要让小姐抓挠，过个十天半月就能完好如初，绝不会留疤。”
　　老太太和贾敏大松了口气，吩咐人好生送走大夫，又指挥丫鬟给林瑾煎药，擦药，一时忙得团团转。
　　等到林瑾安顿好，贾敏才腾出手来处理秦嬷嬷，林老太太现在也没心情见荣国府来的赖嬷嬷，挥挥手，让贾敏都带走，自己领着林瑜歇息去了，折腾了这半天，老太太也累着了。
　　秦嬷嬷被关在柴房，被人拖出来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嚷嚷着“太太” ，拖着她的一个粗使婆子咧嘴道：“秦姐姐，我劝你还是老实认错的好，伤害小姐，就是太太也不会饶了你。”
　　秦嬷嬷闻言挣扎起来，连声嚷嚷着“我不是故意的”“我被小姐打了”。
　　另一个粗使婆子啐道：“呸，小姐一个周岁孩儿就算打了你又怎么样，不痛不痒的，现在还敢攀扯小姐，真是没眼色。”看着贾敏的院子马上到了，婆子住了嘴。
　　两个婆子像拖死狗一样将秦嬷嬷拖到偏厅中，向贾敏行了一礼，就悄悄地退到门外去守着。
　　贾敏看着脚下的秦嬷嬷，满脸愤怒，林瑾和林瑜是她和林如海婚后三年才盼来的，虽不是儿子她心里有遗憾，但也是她亲生的。况且林家五代单传，如今好容易有两个健康的姐儿，从老太太到林如海，两人谁都重视得很，身为自己的奶嬷嬷却敢光天化日之下对主子行凶，不仅打了她的脸，这份心思更是歹毒。
　　秦嬷嬷原还想着说几句软话，姐儿又没出事，自己又受了伤，贾敏看在自己奶了她一场的份上，此事就此轻放过去。如今见贾敏眼中愤怒，脸上表情却平静极了，到底是自己奶大的姑娘，再了解不过她的性子，知晓此事难以善了，秦嬷嬷不顾肩上的痛苦，伏地边磕头，边痛哭流涕道：“太太容禀，都是老奴的错。想着老太君派赖嬷嬷来看望姑娘，想着教姐儿几句吉祥话，好让赖嬷嬷回去带给老太君，让老太君高兴高兴，知道姑娘日子过得好，老太君心里也放心……”
　　秦嬷嬷这番话听得贾敏心情复杂，自己怀孕生产娘家那边没半点表示，贾敏心里不是不愤怒，还好林家是厚道人家，夫君婆婆并没有因为这事看轻她。她想着大嫂刚去，二嫂又一向与自己不和，不好和娘家计较此事，心里却有了疙瘩。
　　秦嬷嬷一番话放在荣国府没问题，荣国府惯例，太太身边的阿猫阿狗小主子们都要敬重礼让，太太身边的奶嬷嬷教小主子几句问好那更是常事，上头知道了都是要赏的。秦嬷嬷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林瑾力大无比，小小一巴掌就重伤了她，她吃痛之下一把将林瑾扔了出去，现在不管怎么说她受罚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她能做的就是减轻自己的罪行，一股脑地将能想到的都秃噜出来了。
　　等听到林瑾力大无穷，贾敏瞪大了眼睛，一脸怀疑人生。秦嬷嬷
　　生怕贾敏不信，她左手早已抬不起来，一动肩膀就痛得厉害，她也想治肩伤，一通赌咒发誓她没撒谎，不信让大夫来看看她的伤就知道了。
　　挥挥手让人请大夫过来，自从林瑾姐妹俩出生，两人活泼过了头，老太太担心她们人小不懂事伤到自己，特意养了位老大夫在府里，如今倒方便了。
　　等大夫确认过秦嬷嬷的确是断了肩臂处的骨头，贾敏抿抿嘴，示意红袖送送大夫，红袖会意，待出了偏厅，微笑着给大夫递过去一个荷包：“秦嬷嬷这么大年纪，今日摔着自己也就算了，还伤着小姐，累得您也跟着走这一遭，真是不该。”
　　老大夫接过荷包，说了两句明白话就离开了。
　　等傍晚林如海下衙回来，首先见到的是自己家大姐儿擦着药膏的一张花猫脸，正嘟嘴要抢妹妹面前的点心，自己老娘边哄边拦。
　　“这是怎么回事，谁伤的？”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林如海擦了手，抱过林瑾仔细察看。
　　看了婆婆一眼，挥挥手让房里伺候的都退下，贾敏一五一十将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林如海一怔，瑾儿力大无穷？这怎么听着这么不可思议，他们林家往上数八代，都是文弱书生，眼睛不由自主地瞄向贾敏。
　　看到林如海投过来的目光，贾敏瞬间了悟，没好气地白了林如海一眼，她们贾家虽然是武将之家，也没出过力大无穷的好吗！
　　林瑾在林如海怀里蹦跶过不停，下午她被压着喝了一大碗安神汤，嘴里正没味，还不许吃平时喜欢的点心，还要看着林瑜一边吃得欢快，这谁能忍，不给就抢。
　　林如海两只手困住蹦哒的林瑾，左看右看没看出力大无穷来，只看到她受伤了也不消停。
　　再三确认贾敏说的林瑾力大无穷是真的后，林如海指着炕几，轻声哄道：“瑾儿乖，在这上面拍一下给爹爹看。”
　　林瑾无语，不知道是身体变小了脑子也跟着幼稚起来，林瑾看看林如海，指着妹妹面前的点心盘子，大声道：“要！吃！拍！”
　　林老太太笑眯眯地在旁给儿子解释：“瑾姐儿是要你给她拿点心吃，她就给你拍桌子。”
　　林如海抽了抽嘴角，这么小点的人儿就会提条件了，探身从林瑜身边拿了一块点心，看着林瑜侧过身子护住点心盘子，两眼警惕地盯着他，顿时哭笑不得。
　　“吃吧！”把点心递给林瑾，林如海在炕几上铺了方帕子，嫌不够厚，又叫人拿了巾子过来垫着。看戏重要，女儿的手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