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国彩

18、第 18 章

　　自从那晚夫妻两人发生冲突之后，似乎有一道屏障横隔在两人之间，朱秀胜开始晚归，晓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为什么经常凌晨两三点才推开房门爬山床铺，她似乎也不想知道，也无所谓。而且自那晚之后朱秀胜也没有再碰过她，这令她心里暗暗庆幸。沉默寡言的晓星仍然受人非议，婆婆依然数落她，虽然她对自己和朱秀胜之间不幸的婚姻开始看淡了，但是她听到婆婆的责骂和众人的议论还是感到伤心和失落。自己的原生家庭是不完整的，父亲的暴戾，母亲的抛弃让她自幼饱受心灵上的折磨，她记得邻居们轻描淡写的讥讽，她记得暴风雨肆虐的黑夜下的惶恐。现在自己经营的家庭本以为从此能有一个避风港让自己喘口气，哪知道日子过得还是如此艰辛。
　　晓星迷迷糊糊听见房门开了，是朱秀胜歪歪倒倒的朝床铺走了过来，嘴巴里嘟嘟哝哝地说着什么。晓星闻到一股浓烈的啤酒味，她知道朱秀胜又喝多了，她尽量不出声以免他发起酒疯和她吵架。“小敏你别走，小敏我爱你..小敏...我爱你...”晓星瞬间惊醒了，小敏是谁？他爱她？是他的前女友吗？她忍不住想探寻他的秘密。“我也爱你，胜。”晓星低声回应着他。“那你为什么背叛我和那个男人走，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你是我的全部你还要背叛我！天知道我多爱你，小敏，回来好不好？我和你结婚...结婚？呵呵呵...对啊，我已经结婚了，我娶了一个不爱我的女人，一个没有心的女人...我以为结婚了就能忘记一切，天啊！我是一个傻瓜...傻瓜...傻瓜...”朱秀胜把脸埋进被子里不停啜泣着。“对不起...”晓星发自内心的对朱秀胜说着。突然朱秀胜坐起身来聚精会神的看了晓星几秒钟，用颤抖的声音说：“是你毁了我的生活！你嫁给我却不爱我，还天天想着你的情人！他很好是吗？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你为什么抛弃他嫁给我？说！你说！”“你喝多了，我给你打水洗把脸。”晓星想窜出床铺却被朱秀胜一把拉住。“我也不爱你，我爱的是小敏，我尝试过爱上你，但是我发现你想着那个男人的时候我就放弃了。”朱秀胜激动着一口气说完。晓星听完默默的点点头，“我明白，我尊重你们的感情，这不是你的错，我给你打水洗洗脸。”晓星如此平静让自己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很正常。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晓星悄悄走下床向顶楼走去。这是一个安静的清晨，露水渗着枯叶散发出一阵阵浓烈的大自然气息，依稀可见远方有勤快的农人打着赤脚走在田坎上，断断续续的鸟叫声从茂密的茶籽树林中传来。晓星的头发被柔和的风吹拂着，她走到一张干净的矮脚凳上坐了下来。她昨晚上一直没睡着，朱秀胜的话让她陷入了沉思，说到底他也是一个感情受伤的男人，未来他们要如何相处，她不清楚，是不是应该终结这段婚姻，她也不清楚。她耳边不断回荡起他对小敏的告白，就像安宇对她的告白...
　　“对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在晓星身后，她转身看见是朱秀胜。他耷拉着脑袋，头发乱七八糟的搭在额头上，用红肿的双眼望着晓星。“昨晚我喝多了胡言乱语...”朱秀胜小步走了过来。
　　“不，你对她的爱我能体会。”
　　“我们是在我上一家公司认识的，她是公司的前台，我那会是司机，在工作上有对接。她是个漂亮的女孩，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吸引了，后来我对她表白她没有拒绝我就开始和她约会。但是有一次我在她下班途中等她，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却发现公司的一个领导搂着她的肩膀对她献吻。我情急之下打了那个男人，结果那个男人说有本事你让她现在跟你走，看她走不走，让我惊讶的是她选择上了那位男人的车，我那个时候真的伤透了心，后来就选择了结婚。我的事情就是这样。”朱秀胜说完缓缓地叹了口气。
　　“谢谢你对我坦诚，我的事情想必你也清楚，我们都是在感情上受过伤害的人，但是我和你不一样的是我和他是和平分手，没有背叛，所以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他的位置，我知道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感情不由人，我没办法爱上你。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也可以分手，放各自自由，这是我所想的...”晓星竭力掩饰内心的不安，但是在他面前她不想再有任何隐瞒。
　　“放各自自由？没想到你比我还要轻松淡定，我本来想来表达我的歉意，希望我们能继续维持我们的婚姻，没想到你还要继续爱着他...”
　　“继续维持，是啊！我们是在维持婚姻！我也没办法治愈你的伤，希望你不要想践踏我的时候就践踏我，想和我和好的就和好，我不是你的玩偶。”这番话让晓星自己也震惊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竟是这些。
　　“哼！这只不过是你不想放弃你和那个男人的爱情罢了，既然他那么好，你就去找他吧！不要再在我这里浪费你的人生！快去寻找你的爱情吧！”朱秀胜说完甩手下楼不知去向。晓星一个人静静的在楼顶上呆着，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头顶火辣辣的晒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庞，她仍然没有起身下楼，这时婆婆张桂香来到了楼顶，她双手叉腰，满脸通红，额头上不时冒出几颗汗珠。“你是富翁家养出来的大小姐吗？一天天不是扯着个黑脸就是坐着像个木偶，我们家谁得罪你了？一天到晚不干活还等着吃饭你要不要脸了？你要是嫌弃我们家伺候你伺候得不好你就滚回你那个山旮旯去！没娘教的就是不懂规矩！”张桂香在大太阳下站着骂也累，正准备找张矮脚凳坐着继续骂。“那我就滚回去好了！现在就走！你坐！”晓星站起来把矮脚凳递到婆婆面前大步向房间走去。她已经铁定了心要走，回去随意收拾点行李就好。发愣的张桂香反应过来，跟着她后面骂道：“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这个样子能嫁到我们家就不错了，你走了还能嫁出去？”“我不打算嫁人了！这个不需要你操心！”晓星狠着心说完随意抓了两件衣服丢进自己结婚时候带来的那只箱子里面，她定了定神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就提起箱子离开了这个生活不到一年的家。
　　走到了公路上晓星才任由悲痛的眼泪放肆的流下来，自己能去哪里呢？不能回家，回去会让爸爸更加愤怒，会让邻居耻笑。哦，安宇！我亲爱的人！那就去新疆！晓星加快步伐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