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时光中》映日天蓝

152、虚心不心虚 似空非空境

　　路子成喜出望外，连忙一迭声地答应。

　　宿舍里笔墨纸砚都有，不一会儿，白丹晴就在路子成的竹子画上题写了一首诗：

　　“ 《竹心》
　　幽篁气自挺，直上遮云影。
　　新绿盖老林，风雨犹镇定。
　　枝节何妨生，格调从此令。
　　虚心不心虚，似空非空境。”

　　写完后，白丹晴解释道：

　　“毛主席说过：‘虚心使人进步’。

　　虚心解作空心，竹子正是空心的，故而我说竹子‘虚心不心虚’，达到了‘似空非空’的境界。”

　　路子成的凤眸放射出仰慕的炽热光芒，在灯光下闪烁如子夜星辰，叹服地道出一番肺腑之言：

　　“你这首《竹心》涵盖了竹的全部品格特性！

　　郑板桥写的《竹石》仅仅是赞美了竹破岩而出，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坚韧。

　　而你还歌颂了竹子生生不息、何惧横生枝节，结尾更是把竹子的空心特性提到一个新的思想高度，真乃实至名归的绝无仅有！”

　　得到路子成的盛誉，白丹晴只是微笑道：“谢谢认真点评。郑板桥赞竹是真心的因此动人。但愿人们也能感受到我的用心。”

　　路子成接口道：

　　“你的用心真是太到位了！

　　有人嫌弃竹子空心又横生枝节，让我这个爱竹之人总是很郁闷。

　　看了你这首《竹心》诗，一下子就让我豁然开朗！

　　我说的没错，我老婆就是最棒的！”

　　路子成一口一个老婆，真的很快就要成真了。

　　尔后，白丹晴感慨于多年未遇的少年伙伴相见却未敢认。

　　一声问候，唯叹似水年华，白丹晴遂在校刊上发表一首小词：

　　“ 《忆秦娥.似水年华》
　　凝眉忆，往昔如烟回眸顾。回眸顾，再见昨夜星辰无数。

　　相见却疑相识路，似水年华潺潺述。潺潺述，静好时光与我同步。”

　　临毕业前，白丹晴注意到伍芳芳经常独自坐在墙角发愣，便瞅了一个机会与伍芳芳谈心。

　　伍芳芳正愁心事无人可说，面对白丹晴真诚的关心之意，忍不住面露惶惑，一吐苦水：

　　“当初我迫于无奈跟了他。现在他暗示我会给我七位数的分手费。我早已堕落了，心也麻木了。”

　　白丹晴思考片刻，道：“在钱面前守住底线容易不？守住底线也是一种能力。坚守底线上，强者；屈服底线下，弱者。”

　　“哪有那么多强者？”伍芳芳凉凉凄笑。

　　白丹晴循循开导：“世上没有绝对的强者，有都是相对而言的。我你他每个立身于世的人都能自豪地说：我是强者，至少在某方面。没有绝对只有相对。”

　　伍芳芳苦笑：“你在讽刺我？我当初屈服于金钱，明摆着就是个弱者啊！其实我也想变强，做个有底线的人。”

　　白丹晴暗示道：“强者善于把握主动权。你想做强者就要主动完善自己，才有能力说不。”

　　白丹晴的话提醒伍芳芳要先完善自己把握主动权才能力争做强者。

　　伍芳芳思考了几天后，拒绝接受七位数的分手费而代之以要求乔益杰牵线帮她进入影视圈。

　　话说听到白丹晴订婚的消息而备受打击的人并不止路子明一个。

　　其他众多暗恋者就不提了，还有一个就是洛祺。

　　洛祺暗恋白丹晴却自卑一直不敢有所表露。

　　在大学里，他默默地收集关于白丹晴的一切消息。

　　当他从伍芳芳嘴里听闻白丹晴要结婚的消息时，洛祺的心情异常低落苦闷。

　　这样子的日子洛祺浑浑噩噩地捱过了几天。

　　“五四”青年节是周五。

　　一大早，汤咏特地跑去女生宿舍楼堵截到白丹晴，从随身的书包里拿出厚厚一本的剪辑和一个U盘交给她。

　　汤咏沉重着一张肉肉的圆脸解释道：

　　“昨天一整天我都找不到洛祺，他的手机关机了，联系不上他。

　　昨天夜里他也没有回宿舍。

　　他一直是个好学生，他的室友说他以前从未有过夜不归宿。

　　我从他铺位上翻出这些东西，还有就是几本快要翻烂的佛经。”

　　白丹晴发现汤咏拿来的剪辑全部都是洛祺收集的关于她的事迹报道。而那个U盘里据汤咏说都是她大学四年里的视频，包括她连续四年的演讲比赛。

　　见白丹晴完全不知情的神色，汤咏又解释道：

　　“有次我偶然发现洛祺在收集你的消息时，他才承认他暗恋你。

　　他说因为你的开导，他不再做那个前方大雾弥漫布满陷阱的梦了。

　　你就像是他的人生指路明灯，你是他的希望。

　　他说他自卑，只敢在远处默默地仰望着你。

　　可是如今你快要结婚了，他的希望就此破碎了！”

　　说到这，汤咏长叹一声：

　　“从他知道你要结婚后，情绪一直低落，课都不上了，就躲在宿舍里看佛经。

　　这次他突然失踪，我有不好的预感：他可能去寺庙里了，想出家脱离苦海。”

　　可怜的洛祺只敢私下里偷偷地关注着白丹晴，如今却出人意料地闹出这招！

　　暗恋白丹晴的男生众多，可是像洛祺一样走极端的应属罕见。

　　当然乔晓轩曾经为白丹晴而酒醉吃醋威胁自杀的闹剧没有几人知道，此话不提也罢。

　　此时听汤咏说了这么多，白丹晴并没有显出一点儿紧张的样子来。

　　汤咏不禁担忧白丹晴可能不会关心洛祺，毕竟两人平时几乎没有交集。

　　所以汤咏盯着白丹晴，紧张兮兮地等她的回应。

　　只见白丹晴出神片刻后冷静地问道：“你知道他可能去哪家寺庙吗？”

　　汤咏不假思索地答道：“他提过你家乡出名的圆缘寺，可能是爱屋及乌吧！他说他喜欢这寺庙名，圆缘则功德圆满。他还说过要去那烧烧香拜拜佛，沾沾福气。”

　　白丹晴瞧了瞧腕表上的时间，马上打电话给路子成，简单地说有急事，请他尽快安排好今早飞梅花城的私人飞机。

　　白丹晴很少开口对男友提要求，此时只因事情紧迫，才向男友求助以最快速度找到洛祺来劝阻他出家。

　　路子成二话不说，也没多问，只在电话里向白丹晴交代两句：“飞机停在海心机场。你等着，我马上安排妥行程。”

　　白丹晴放下电话，对汤咏说道：

　　“等飞机的行程消息过来，我和你先飞梅花城再上圆缘寺找洛祺。你现在赶紧回宿舍收拾一下行李，然后我们出发去海心机场等，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等汤咏离开后，白丹晴回宿舍麻利地收拾了一个简便的背包。

　　白丹晴和汤咏一起坐出租车走到半路上时，路子成打来电话通知她私人飞机已安排妥当。

　　因为机场繁忙，飞机最快也要等吃过午饭才能起飞。

　　这时，白丹晴才有空简单地向路子成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路子成听完默不作声。

　　白丹晴明白他的担心，连忙向他保证她会稳妥处理好事情。

　　下午，白丹晴和汤咏两人坐私人飞机约一个小时赶到梅花城机场，再由白丹晴的堂表哥邓新优开着越野车沿着盘山公路以最快速度赶到圆缘山顶上的圆缘寺。

　　白丹晴和汤咏下车，挥手作别她的堂表哥邓新优。

　　二人踏进圆缘寺时，太阳已斜挂西峰，日近黄昏了。

　　白丹晴找了一个小沙弥稍作打听，果然寺里昨天来了一位年轻男人想出家受戒。

　　听到小沙弥说玄慧方丈认为这个年轻人尘缘未了，不适合出家，白丹晴和汤咏二人的心便定了下来。

　　可再听到小沙弥说这个年轻人很执着，不肯离开，坚持要落发出家，白丹晴和汤咏二人的心又担忧起来。

　　她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是同样的想法：无论如何，一切还来得及！

　　小沙弥得知白丹晴和汤咏二人是特地来劝那位年轻人离开的，便带着他们到了一处静室门前。

　　等小沙弥离开后，白丹晴示意汤咏上前敲门。

　　汤咏重重地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动静。

　　他一着急便使劲地往前推门。

　　门只虚掩着，他这一推便将木门“吱呀”一声给推开了。

　　屋里面是一间约七平米大的方形斗室，摆着简单的日常陈设。

　　白丹晴一眼便看见一个年轻人背对着门，双手抱胸窝坐在一张小方桌旁边，躲在入屋的斜晖所照不到的暗处。

　　她正在打量着这个年轻人，耳边响起汤咏的一声大叫：“洛祺！”

　　汤咏的声音里混裹着惊喜、沉痛、黯淡和无力等诸多复杂情绪。

　　屋内坐着的年轻人身子明显震了震，却不愿抬头回转身来。

　　看来他就是突然失踪的洛祺了。

　　意识到这点，白丹晴就先放下一半心来。

　　她盯着洛祺乌黑的后脑勺，开始思考该如何挽留住他这一头浓密短发。

　　静立须臾，白丹晴开口道：“汤咏，你打个电话给洛祺的父母亲。作为父母，该有权知道儿子正在做的人生重大抉择！”

　　她清脆如淙淙流泉的声音似乎久久回荡在这间小小斗室里。

　　听见白丹晴的声音，洛祺弓起的背脊开始抖动起来，传出压抑着的呜咽声。

　　碰巧上次洛父来校看望儿子，给儿子的好友汤咏留了他的手机号码备用。

　　当汤咏在一旁打电话给洛祺的父亲通报情况时，白丹晴站在原地，盯着洛祺佝偻着身躯不停抖动的背影，祈祷着但愿一切还来的及。

　　但愿她有这个能力为洛祺的父母挽回他们的儿子！

　　很快汤咏结束电话，对白丹晴说道：

　　“洛伯父很伤心也很焦急，答应和洛祺母亲一起马上赶过来。不过他们要从广州飞过来，临时买票不知道他们能买到几点的机票？”

　　“这里离广州不远，我让私人飞机去接他们过来会快得多。”

　　说完，白丹晴马上打电话给停在梅花城机场待命的私人飞机机长，让他调度好，马上赶往广州白云机场去接人。

　　看着洛祺孤单无助的背影，汤咏克制不住上前去从身后一把抱住洛祺，嘴里却是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陪着洛祺默默地掉眼泪。

　　白丹晴打完电话安排妥当后，定了定神，绕到洛祺的对面坐下，这才发现他的双臂环抱着一小盆植物。

　　她仔细分辨上面长的绿叶，应该是一株海棠。

　　洛祺打算抛弃一切的时候竟然还不舍这盆不起眼的海棠花？

　　她的脑海里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清澈眼神霎然幽暗起来深邃不见底。

　　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白丹晴已经收敛起神色。

　　她对着抱成一团一起流泪的两个男人波澜不兴地说道：“堂堂男子汉，都别哭了！”

　　说完，她从随身坤包里拿出几张面巾纸递给汤咏。

　　汤咏这才松开洛祺，接过纸巾挪到一旁坐下擦泪。

　　白丹晴又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洛祺。

　　洛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躲开她的眸光，并不去接她递过来的面巾纸。

　　白丹晴见状，索性屈身横过小桌面，硬是掰开洛祺抱着花盆的左手，将面巾纸塞到他的左手掌里。

　　洛祺下意识地捏住纸巾，右手仍然将小花盆紧抱在怀里不放。

　　“洛祺，你抬起头来，我们好好谈谈。”

　　耳边响起女神的柔声细语。

　　如奉圣旨一般，洛祺勉强抬起一张哭花的白净脸皮，不敢直视对面的女神，将头微微偏开一个角度，眼帘低垂盯牢地板。

　　白丹晴见状轻轻一哂，板起绝色玉脸：“不敢看人，还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是吧？”

　　闻言，洛祺用手中的纸巾在脸上胡乱地擦了几下，再将纸巾揉成一团随手放在桌上，依然不敢看她，只是痛苦地沉默着。

　　白丹晴继续刺他一句：“谁亏待你了就苦到突然想抛弃一切落发出家？”

　　洛祺的琉璃眼珠子黯然无光，总算木然地开口道：

　　“佛陀说：‘众生一切苦的根本就是爱欲’。”

　　·····

　　欲知才女校花能否以理动人来说服洛祺放弃出家的念头，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