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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花羊(纯情组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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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离开?"深夜,在医馆里誊抄药方的姜成月停下书写的手。
元蔚闭着眼点了点头,道:"有事要走,临走前想和你说一声。"
"是很重要的事吗?"
元蔚再次点了点头。
"几时走?"
"这两日。"白天发生的事太过尴尬,现在回想起来他都羞愧的无地自容。
姜成月颦起好看的眉眼,歉意的说道:"这两日医馆很忙,你要走我怕是无法去送你。"
元蔚忙道:"没有关系。我们是朋友,总有再见之日。"
姜成月点点头,又问他的眼睛怎么样了?
"明日便能好。"其实他的眼睛已经可以模糊看见东西了,但没有彻底好全他也就懒得睁开。
"那就好。路上小心,得空记得给我写信。"
元蔚点头应下。
已是深夜,元蔚劝姜成月早点休息后便离开了医馆。
轻手轻脚的潜回小院,元蔚正欲解了衣衫躺下,耳朵就敏锐的捕捉到一股不是处于熟睡当中人的呼吸声。他停下手,小声的问道:"滟卿,你是醒了吗?"
曹符抱着被子缩在床头,闻言低低的应了一声。
"怎么没睡?是做噩梦了吗?"
"没有。"不是噩梦,是……曹符用复杂的眼神瞅了一眼元蔚,叹了一口气,问他刚才去哪了?
"呃……去找月月,有些事想和她说。"告别,不是现在。
"深更半夜,你倒是不怕被人看到惹来非议。"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元蔚微微低头,言称受教。"以后我会注意的,没有下次了。"他的名声好不好不要紧,但姜成月一个姑娘家还是要在意的。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更响鸮叫,元蔚说乏了便脱衣躺下。阖眼敛眉间他感觉到曹符灼灼的视线,覆于暖被下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思量几遭当做不知,默念了多遍经文总算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元蔚磨蹭了许久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唔!"几日不见光亮甫一睁眼就被日光刺得眼泪直流的元蔚下意识的把头埋在身边温热的胸膛上。
"元道长,怎么了?"被惊醒的曹符缓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怀里窝着的是谁。
"没事。"元蔚抹着眼泪坐起身来,闭目缓了好一会才再次睁开了眼睛。
"我的眼睛好了。"他说。
曹符也坐了起来,上手检查一下,说道:"确实好了。"
元蔚看着近在咫尺的儒雅面容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太近了!
"手给我。"曹符替元蔚把了一下脉,满意的说道:"脉象平稳,很不错。"
元蔚轻/喘一口气,点头嗯了一声,低垂下眸子,不敢看人。
曹符瞥见他脸颊的红晕,心中一动,凑上前去,轻声问道:"元道长,需要我帮忙吗?"
"嗯?"元蔚不解的看向他,不知自己什么地方需要他帮忙。
"这里……"曹符的手掌隔着被子停留在微微挺立的某处。
元蔚的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咬牙说:"不用。晚辈……"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元道长?我……"曹符意识到自己行为逾越,他想道歉,却在看到元蔚抖得更厉害的身体后选择了离开。
屋外,天光正好,日头暖洋洋的。曹符沐浴在阳光下却直觉得浑身冰冷,一颗心沉了又沉。
"表哥,表哥,滟卿,曹滟卿?!回神啦!"小师叔唤了几声,见自家表哥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没忍住手上碰了碰他。
"逢……逢缘?"曹符闭了闭眼,对面露关切之色的小师叔微笑道:"我,没事。"
"你觉得我会信?"小师叔在曹符身边半蹲下,下颌磕在他膝盖上,如幼时一样抬头仰望他。曹符摸了摸他的头,说:"大人总是有秘密的。"有些事和你说只会增添你的烦恼。
小师叔听懂了,表示自己不会再问,只是同他说若有需要他会无条件的陪着他。
"虽然没有必要可我还是想说谢谢。"
小师叔说:"是我该谢谢你。若是没有你和姨母我早就死了。"
曹符叹气,道:"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忘不掉吗?"
小师叔摇摇头,说:"我没表哥这么大度。一日身上的毒不除我的恨意便一日不消。"虽然他觉得他就算和常人一样也无法释怀童年的苦难。
"他们毕竟是你"
"哎呀,小伊你起来啦。"不想听表哥劝说之言的小师叔猛地站起来冲刚出门的师侄打招呼。
"小师叔,早。"顿了顿又问了曹符的好。
"小伊的眼睛好了?"
"好了。"
一问一答,一板一眼的气氛搅得小师叔怪不自在的。小师叔看看天,说:"还没吃早饭吧,我去做。"一溜烟的就窜进厨房。
"我去帮忙。"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曹符的元蔚转身欲走。
"等一下!"曹符喊住了他。
元蔚低着头,不敢看他。
"之前是我一时情迷……以后……不会了。"说着,深深的一鞠礼。
元蔚哪里敢受,连忙避让开。
"是我道心不静。"是他的错。
曹符苦涩道:"道长一心向道是曹某唐突了。"
元蔚抬眼看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选择了回房。
厨房,小师叔探出头来,左右看看,招呼自家表哥过来。
"咋回事?你们吵架啦?别和小伊生气,看在他是我师侄份上你就多多包容呗。"厨房离院子有些距离,只模模糊糊听到一些的小师叔以为他们吵架啦。
曹符摇摇头,道:"没有吵架。是我……冒犯了他。"
"冒……犯?表哥,你干了什么?"小师叔停下烧火的手,眉头微皱。
就算再不亲不熟那也是他师侄啊!
曹符难以启齿,扭过头,沉默。
"表哥?"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的小师叔无奈道:"好吧,我不问了。若是之后小伊想揍你,表哥可别怨我不帮你。"
曹符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挽起袖子帮他做饭。
似乎是因为年幼就离家的缘故,他们俩的做饭手艺还不错,不一会饭就做好了。
"表哥,是我喊小伊还是你去?"小师叔问。
"你去吧。他现在应当不想见我。"
饭桌上,元蔚对只摆了两份餐具的小师叔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啊,这个,是表哥他觉得无颜见你所以才不来的,他出去了。"又安慰师侄别担心,一个大男人总不会饿着自己。
元蔚低下头,沉默的吃完了这一餐。饭后,他一边帮着小师叔收拾一边和小师叔说道:"小师叔,我……有事,打算待会就走。"
"什么事?这么急吗?"见师侄点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他也就识趣的没有多问。
"行吧。行李收拾好了吗?盘缠带了吗?马匹呢?"
元蔚胡乱的点点头,手上收拾的动作不由的加快了许多。
小师叔他……与传闻里的很不一样。
说待会就走就待会就走,连喝杯茶的功夫都没有。
"小师叔,后会有期。"元蔚微微低头,既表示尊敬也怕小师叔看出什么来。
"呃,真的这么急吗?不能明天或者午后吗?"表哥回来他该怎么交代啊!顿觉头大的小师叔出言挽留。
元蔚沉默,拱手做别。小师叔叹了一口气,目送人走远后立马去找他表哥。
"小伊说有事刚走了。"人一找到立马先丢下这样一句话而后探究的看着表哥。
曹符转着笔的动作一顿,而后若无其事的道了一声知道了。
小师叔哼了一声,抱臂走人。
下午,天气阴沉了下来,曹符心不在焉的坐在院中一脸苦郁之色。
小师叔望了望天,自言道:"要下雨了呀!小伊没有带伞,也没有骑马,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避雨的地方?应该能吧,他走的路有个折柳亭,现在差不多应该到了。"话刚说完就瞧见他家表哥站了起来。
"我去送伞。"
小师叔笑眯眯挥手,说:"别急着回来,我一个人也不要紧的哦。"
镇外,折柳亭
意识到要下雨的元蔚止住了赶路的脚步,宿在了亭中,自幼在纯阳修道练剑的他不惧风雨严寒酷暑但今日心中莫名的期望使他不愿冒雨前行。
天色越来越暗,淅淅沥沥的小雨伴着冷风迎面而来。坐忘心法自动运行,元蔚抱着剑倚在亭子的柱子边,怀抱着他不知晓的心绪在等待着什么。不知等了多久,一阵马蹄声传入耳畔,他抬眼去看,白马紫衫的青年自昏暗中携灯而来,照亮他的眼,也照亮他的心。
"滟卿,你怎么来了?"起身,将曹符让进亭中。
曹符淋了雨,周身湿淋淋的,神态却是一派的轻松,他将伞递向元蔚,说:"下雨了,怕你淋着给你送伞。"
现在淋着的是你。元蔚无奈的接下,问道:"既然有伞你为何淋雨?"
"心忧伊人,顾不得自身。"
元蔚沉默,良久后才道:"你我相处时间不长,了解不深,轻易互许,实乃不妥。"
"确如道长所说,你我相处时短,互不了解。所以,道长,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吗?"
元蔚再度沉默,就在曹符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听见一个‘好’字。
"那,今后就请多多指教。"
很久之后,小师叔听完了他的叙述,问他就没发觉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捡药材的曹符停下了手。
"互许啊。表哥,小伊说的是互许,证明当初你心悦他的同时他也是心悦你的。"小师叔激动的直拍桌子。
曹符心疼桌子,让他轻点拍。
"逢缘,当初我虽没注意致使我和道长以友相处了一年,但好在最终结果是好的。现在,我们在一起了。"
"是是是,知道知道。"小师叔捂着脸表示自己被甜到牙疼。
"好了,故事也说完了,别和方师兄闹脾气了,早点回去免得方师兄担心。"
"哼,他才不会担心。"说是这样说但天色一暗还是老老实实走了。
"走了,不打扰你和小伊啦!"摆摆手,示意表哥和刚从谷外而来的师侄不必相送。
"恭送小师叔。"
等人看不到踪影,元蔚才收回目光,他对上曹符的眼睛,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
"滟卿,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