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加雪》冰糖粽子

10、小师叔2

　　问是一定要问的，但是问谁很重要。同方雪仙不欢而散后，逢缘魂不守舍的走了许久才渐渐清醒过来。

　　"这事……问表哥吧。"但见了表哥他又怂了。算了，不说了，这毕竟是我纯阳的家事。

　　"表哥，今年你们还要去义诊吗？"
　　"当然。"

　　"那你们一路小心，这次我不能陪你们去了。"

　　"怎么，有事？"

　　"我要去一趟昆仑。"

　　"路上小心。"

　　正事说完，逢缘挽挽袖子开始四处帮忙。天色擦黑，表哥惊奇的问道："你怎么还在，往常不早就和方师兄一起不见影子了吗？"

　　逢缘停下手中无意义的活，冷哼一声，道："他胡说八道，我今年不想理他。"

　　"他说什么了？"表哥好奇。

　　逢缘为难的皱起眉头，最终还是在表哥询问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他不能说，这事关两位长辈的声誉。

　　表哥见他不想说也就没问，左右孩子大了也不能事事过问。

　　往年逢缘总是借故在万花逗留许久，今年他留了几日便骑马去了昆仑。一番波折后，他成功将他师伯托他带的东西交付好。

　　"难得来，多住几日？"他师伯的弟子挽留道。

　　逢缘拨了拨剑穗，紧张的四处张望一番，拉住他方师兄的手，低声问道："谢师伯祖可在？"

　　方师兄摇摇头，说："师祖行踪不定，已半年未归。"

　　逢缘长舒一口气，紧张之色褪去，他笑嘻嘻的问他方师兄他住哪？

　　"同我住一道。我正好有事问你。"

　　有事？什么事？逢缘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方师兄是想问问洛师伯的情况吧？"

　　方师兄点点头。

　　逢缘知他惦念师父，也知他因着前尘往事不招江湖人待见多年未曾见过师父，心中升腾起淡淡的忧伤来。他想昆仑酷寒犹甚华山，不然师伯早跑来了。

　　"师伯比之以往身子好上许多，雨天都能撑伞和裴大夫一起散步，想必再过几年就能和师兄你再见。"

　　"师父没事便好。"方师兄笑笑，问起纯阳与江湖。

　　逢缘细细的说了，临睡前问他方师兄如果他师父有了情缘他是选择接受还是不接受？

　　方师兄低头思索良久，才道："师父喜欢便好。"然后问他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逢缘打了个哈欠，困倦道："我随便问问，师兄别放在心里。"一闪身回了客房。

　　翌日，天一亮，逢缘就起床洗漱，寻了处空地练剑。练着练着，他觉得有人在看他。他凭直觉回过身去，看清那人是谁的那一刻只觉得头脑空白，不知今夕是何夕。

　　手中的剑无声的跌落，他定定的看着那人，过往听到的传闻一一的浮现。不知过了多久，肩上传来轻轻的一拍。逢缘侧头，见到的是方师兄略显疑惑的脸庞。

　　"发什么呆呢？"方师兄问了他一声同时将他的剑递过来。

　　逢缘下意识的摇摇头，余光中并无那人的身影。他定定心神，问道："师兄，谢师伯祖可是回了？"他应当没有看错。

　　方师兄先是一愣，而后摇了摇头。

　　"师祖若是回来了你哪里还见得到我。"

　　"说的也是。"道是‘有事弟子服其劳’，洛师伯不在，侍奉在谢师伯祖跟前的自然是方师兄。

　　"抱歉，师兄，我，犯病了。"逢缘笑笑，问方师兄讨茶喝。

　　"要吃饭了，茶饭后喝。"

　　一顿饭，吃得逢缘心不在焉的。饭后，方师兄边给他递茶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逢缘摇摇头，想了想，道："我一位万花友人是十二月的生辰，我想送他礼物又不知送他什么为好？"

　　"既然是友人，那么心意到了友人都会欢喜的。"方师兄说。

　　"理是这么个理，但我想送他的礼物合他心意，得他欢喜。"

　　"看来这个友人对逢缘很重要。"方师兄笑了笑，提议他可以拜访雨师伯，求问求问他们夫妇的意见。

　　逢缘不好意思的拒绝了，说："本是私事，何必问麻烦到他们。"虽然不知道送方雪仙什么生辰礼为好，但他更不好意思劳烦长辈们为他烦恼。

　　"你的友人既然是出身万花那送他文人雅客喜欢的东西准没错。"

　　逢缘想了想，觉得可行便点点头向方师兄提出辞别。

　　"这就走？不多留会？"

　　"不了。他为人挑剔，我想早点去准备，免得到时候他嫌弃我会忍不住打他的。"逢缘笑了笑，举杯喝茶。

　　方师兄好笑的摇了摇头，也不再说挽留之词。

　　逢缘离了昆仑往长安去。他的表哥在此义诊，他去帮忙同时也托人帮他寻摸礼物。

　　逢缘表哥见他来了毫不客气的指使他帮忙，他欣然接受，渐渐的竟忘了礼物的事。

　　二月初，表哥收拾好包裹邀他同游江湖。

　　"你不是一直想去江南之地游玩嘛。今年正巧我不忙，我陪你去，算作你今年的生辰礼。"

　　逢缘先是一乐，而后才道："我虽然不过生辰但表哥的心意我还是乐意接受的。"他出生于炎炎夏季，最热的三伏天里。

　　表哥笑笑，问他除了江南还想去哪？

　　"江南，漠北，西域还有东海我都想去游玩一番。"游玩和行侠仗义不同，前者使人心情放松无拘无束，后者——东奔西跑，十分累人。

　　"时间怕是不够。"

　　"无妨，能玩多久就玩多久。"他不贪的。

　　临行前，有人来寻他，推来一木盒，打开来竟是一支白玉箫。

　　"喏，终不负所托。"

　　他这才想起，哂然一笑，将之收起并道谢。

　　路上，表哥问起，他不好意思说实话便道是自己想学。

　　表哥笑道："我还以为你的眼里只有剑呢。"

　　"剑很重要，但剑重要的还有很多。"师门上下，姨母一家，还有……方雪仙。

　　想起某人便不由之主的笑的逢缘一扬马鞭，朗声道："表哥，快一些，不然我们就要露宿荒野啦。"

　　"那也挺好。"

　　兄弟俩相伴去了很多地方，然分别也在一日之间。

　　"小伊武功不错，有他伴在表哥身边我也放心。"快十二月了，他要先去趟万花然后再回纯阳过冬。

　　"一路小心。"表哥虽然不舍，但也深知自家表弟不是孩童，无须人时时刻刻陪伴。

　　"今年元宵把小伊拐到万花吧，我们一起过节。"

　　表哥不赞同的摇头，让他没事记得写信。

　　逢缘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十二月前到达万花，他在方雪仙常待的地方转悠一圈，没见到人便请路过的万花弟子将礼物先送到方雪仙房中自己则寻人。

　　落星湖，繁花凋零。

　　"方兄，这是在干什么？"逢缘寻人寻了半个时辰才打听到人在这，赶忙过来就见方雪仙拿着个小花锄在湖边挖地。

　　方雪仙抬起头来，神色不明的瞧了他好一会，才轻轻的吐出了三个字。

　　逢缘脸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盯着方雪仙，后退一步甩袖而去。

　　有病吧，没事喊他的本名做什么？

　　大老远来送礼却被人揭短的逢缘拒绝谷中相熟之人的邀约，一脸不高兴的回了华山。他有好几年没在师门过年，今次他师父见他回来高兴不已，连声问候他的近况。

　　"师父既对山下感到好奇何不下山走一遭？"他边整理经卷边同师父说话。

　　师父摇摇头，目光望向飘雪的远空，深沉又寂寥。

　　逢缘静静的看了会，没有出声，只是整理经卷的动作越发的轻。师父过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他看了看徒弟，又看了看徒弟收拾的经卷，轻声道："逢缘，你……"

　　"咋了？"逢缘低头，觉得自己没理错呀。

　　"难得回来，替为师教一教师弟师妹们。"师父说。

　　"徒儿领命。"

　　都是五六岁的孩童，正值活泼好动之时，圃一被父母送上门，心中惴惴不安又兼山上苦寒闷闷不乐者常有。逢缘的师父向来心软，免了他们冬日里的早读，空闲时也常带他们去天街转悠。逢缘接了师父的差事，学了师父的做派，一整个冬天忙得是天天转，连表哥的信都来不及常回。

　　纯阳宫的夏日凉爽宜人，总算得闲的逢缘收拾好屋子随意的坐下开始整理这几月收到的信。

　　朋友的，表哥的，……他的。一一的看过，妥帖的收好。

　　该回信的回信，该无视的无视。逢缘自诩朋友满天下，少一个也不打紧。心中想是这样想，但一种无可言说的郁闷还是充斥在心中，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郁闷之下，教导之责还是不能放下，上课的时候他专心致志，下了课不是在发呆就是在发呆的路上，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天便被他师父叫过去了。

　　"逢缘，有什么心事？"师父直接问他。

　　逢缘下意识的摇摇头，言道无事。

　　师父想说什么，才想开口，就见一个小童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

　　"小师叔，小师叔，洛师伯祖回来了！"

　　逢缘喜悦的站起身来，问道："人在哪？"

　　"在掌门师祖那里。"

　　"师父，您去吗？"逢缘难掩喜色的问他师父。

　　"当然要去。为师也很久没见洛师兄啦。"

　　"师伯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万花谷的裴大夫也在。"

　　果然如此呢！

　　逢缘撇撇嘴，没在说话，老老实实的跟在师父后头去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