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玥传》九九如久

63、伤痛

　　徐千柔满脸不可置信道：“我不信，爹爹一生誓死护卫徐家堡，他怎么可能将毕生传于他人？”
　　龙三嘲讽道：“当然是为了拔掉他的宝贝女儿种在别人心中的那根刺。”
　　徐千柔浑身一滞，道：“他既如此疼爱于她。”
　　龙三遗憾道：“本来还想吸了他的魂魄，没想到竟如此不中用，几句话就活活气死了。”
　　徐千柔恼怒的举起镜子，威胁道：“龙三，你若再诋毁我爹爹，小心本小姐把你摔个稀巴烂。”
　　龙三不屑道：“徐千柔，你别忘了，你我已经缔结契约。本公主再提醒你一句，镜在你我在，镜亡你我亡。”
　　徐千柔手上一滞，眼里涌起无限忧伤，往事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十一年前，徐千柔六岁那年，徐安平遵守对前堡主的约定一生一世照顾他的女儿，娶了已故堡主的女儿三娘。婚后不久三娘便怀孕了，大夫说是个儿子，徐安平欣慰不已，感慨自己终于后继有人了。徐千柔的娘亲婉儿本是良善之人，她知徐安平看重这个未出世的儿子，也知女子怀胎十月的辛苦，便日日熬了安胎药给三娘送去。有日徐千柔竟无意发现三娘把娘亲熬的安胎药都悄悄倒掉了，才知道那三娘不过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嘴上客气，背地里却时刻提防着娘亲。徐千柔回去告诉婉儿道：“娘亲，你以后不要再给三娘熬汤药了，她都倒掉了。”
　　婉儿一愣，摸了摸千儿的头道：“千儿，这件事切记不可告诉任何人。你记住，三娘肚子里的弟弟，将来是要继承爹爹家业的。你是姑娘家，没法与他争家业，若娘亲对三娘好，日后她便不会为难与你，徐家堡将会成为你永远的靠山。娘亲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将来嫁一个好人家，一辈子平安快乐便好。”
　　徐千柔似懂非懂道：“千儿记住了。”
　　就这样，婉儿照旧日日熬了汤药送过去，时间一久，三娘内心开始动摇。她相信婉儿是真心为她好，便开始喝她送过去的安胎药。不久，三娘果然生了个儿子，只可惜生下来便没了气息。三娘丧子心痛，怀疑是婉儿在安胎药里动了手脚，害她产下死婴。那日，她夜里带了人过来，婉儿知道大事不妙，把徐千柔往窗外送了出去，她哭道：“千儿，快去找你爹爹，快去。”
　　徐千柔知道只有爹爹可以救娘亲，她咬了咬牙，噙着眼泪，拼命的往前跑去。她拼命的跑啊跑啊，直到摔了个大跟头，才停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她的心中感到十分害怕。忽然，树林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绿眼睛妖怪跳了出来。徐千柔惊出一身冷汗，她抖索着站起来，两条腿却像灌了铅般挪不动半分。绿眼睛妖怪张开血盆大嘴冲她扑过来，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张符咒稳稳的贴在了绿眼睛妖怪额头，那妖怪瞬间动弹不得。一个猎户打扮的男子从天而降，他对着妖怪念了一通咒语，那符咒便发出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绿眼睛妖怪惨叫一声瞬间灰飞烟灭。
　　徐千柔愣了好一会，这才冲上去又惊又喜道：“大叔，你也是捉妖师，那你可见过我爹爹？”
　　中年男子疑惑道：“你爹爹是……”
　　徐千柔歪着头，道：“我爹爹叫徐安平。”
　　那中年男子愣了愣，温声笑道：“原来你是徐大哥的孩子，真是太巧了。前两日我偶然在山中遇到你爹爹，便邀他去家中一叙。他说他要守一只十分厉害的妖怪，待消灭了那害人的妖怪，明日便会亲自去登门拜访。你既是徐兄的孩子，不妨跟我回去一起等你爹爹，好不好？”
　　徐千柔没想到在这里竟能遇到爹爹的故人，欢喜的点了点头，跟着那中年男子一道往山下走去。中年男子领她来到山脚下一间茅草屋里，他进屋同妻子道：“我今日在山上救了个孩子，你快去给她准备些吃的吧。”
　　那妇人摸了摸徐千柔的头，笑道：“这孩子长得真讨人喜欢，饿了吧，大娘我灶上热着饭菜，多吃点，吃饱了好好休息。”
　　徐千柔又累又饿又受了惊吓，她大口大口的扒着米饭。那妇人笑盈盈的给她夹了许多菜，宠溺道：“慢些吃，不急，锅里还有呢。”
　　徐千柔心里满是感激，她吞掉嘴里的饭，道：“多些大娘”。待用了膳，妇人便让徐千柔去休息。徐千柔担心娘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得有人进屋的声音，只得悄悄闭了眼，假装睡着了。只听得那妇人悄声道：“这丫头已经睡了。”
　　猎户笑道：“这小丫头还真是笨，我骗她说认识她爹爹，她便跟着我来了。可惜太瘦了些，等明儿个养胖些和柴房那个一起卖了去。”
　　徐千柔浑身一滞，连大气都不敢出。待他们二人离去，她伸手摸了摸脸上，早已一片冰凉。
　　半夜时分，趁那对夫妻睡着了，徐千柔赶紧悄悄起身往门外逃去。那对夫妇发现了后一路追赶，很快便追了上来。徐千柔心中一急，脚下踩空，跌倒在地。那中年男子如老鹰捉小鸡般一把抓起她的衣领，恶狠狠道：“臭丫头，让你跑。”
　　徐千柔咬牙道：“你骗人，骗子。”
　　那妇人一把揪住她耳朵，徐千柔痛的直咧咧。妇人得意道：“臭丫头，看你还敢骂人不，赶紧跟老娘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一间破旧的柴房里，徐千柔被中年男子一把扔了进去。妇人冲上去抓着她连扇了好几大巴掌，直打的她脸颊肿的老高。徐千柔咬紧牙关，一句话也不说。妇人气道：“臭丫头犟的很，老娘扒了你衣服，看你还跑不跑。”
　　她伸手去扒徐千柔衣服，徐千柔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挣扎道：“不要扒我衣服，不要，不要。”
　　妇人见她反抗，一边动手一边骂道：“等卖到窑子里，迟早要叫人看的。”
　　徐千柔眼神一冷，忽然抓住她的手，狠狠咬了下去。妇人痛的大叫一声，一巴掌扇了过去。徐千柔身子一晃，重重跌出好远。猎户见妻子吃了亏，气恼的冲上来对着徐千柔连踹好几脚。徐千柔被打的遍体鳞伤，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妇人正待再要动手，墙角一个声音冷冷道：“你们把她打死了，就卖不到银子了。”
　　妇人嘴角一咧，笑道：“还是怜儿懂事。罢了，今日老娘也累了，暂且放过你了。”她朝猎户使了个眼色，夫妻二人便双双退了出去。待锁好了柴房的门，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怜儿凑近徐千柔道：“你的伤很重，我把你拖到茅草上去躺着会舒服些。”徐千柔一语不发，任怜儿拖着她往前。
　　怜儿将她安置好，又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徐千柔怔怔的看着她，低声道：“我叫徐千柔。”
　　接下来几日，徐千柔弱表面乖巧，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也不再闹腾。那对夫妻以为她挨了顿毒打，断了逃跑的心，心里也慢慢松懈下来。这日，徐千柔悄声对怜儿道：“怜儿，你想不想逃出去？”
　　怜儿毫不犹豫道：“当然想。”
　　徐千柔道：“我有办法逃出去，但是需要你帮忙。我爹爹是徐家堡堡主徐安平，待我逃出去一定会让爹爹来救你，你愿意帮我吗？”
　　怜儿想都不想，道：“我愿意帮你。”
　　徐千柔惊讶道：“你就不怕我去了不回来？”
　　怜儿笑道：“我爹娘惨遭妖怪之手，自己如今又落入他人之手。这世上除了你，怕是再也没有人会来救我，帮你也许是帮我自己。”
　　徐千柔心中一动，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夜色暗了下来，整个院子静悄悄的。怜儿趴在地上，徐千柔踩着她的背从窗口爬了出来。她瘦小的身子灵巧的跳下窗口，然后拼命的往院门口跑去。
　　她刚碰到门栓，一阵“叮铃铃”的铃铛声响起，徐千柔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推开了院门，不要命的往外逃去。
　　“有动静。”那对夫妻一骨碌爬起来，推开门，瞥见一个瘦弱的身影往外跑去，妇人气的骂了一句：“死丫头，这回非打断你的腿不可。”说完夫妻二人风风火火的追了上去。
　　徐千柔拼命的跑啊跑啊，不料逃到一处悬崖没了路。眼看那对夫妻就要追上来了，徐千柔心一横，索性跳了下去。那夫妇二人追了上来，猎户往崖下看了看，骂道：“真是晦气，这底下是深潭，这臭丫头跳下去肯定已经没命了。”
　　妇人咬牙切齿道：“死了一个，还有另一个。既然敢一起商量逃跑，看老娘回去不扒了她的皮。”夫妻二人一脸愤怒的回去了。
　　徐千柔的身子沉了下去，她浑身都感觉到冰冷而僵硬。她迷迷糊糊中想起娘亲，心里不甘道：我不能死，我不可以死，我要活着，我要活着。她拼命的举起手往上蹿，可惜无济于事，连呛了好几口水，身子一点点往下沉去。
　　忽然，她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了她全身。她的身子慢慢的升出水面，软绵绵的浮在空中。耳边一个声音冷冷道：“既然不想死，又为何要寻死？”
　　徐千柔恨恨道：“我打不过他们，与其受制于人，还不如死的干净。可是我还想报仇，我不想死。”
　　“报仇？”那声音轻蔑道：“就凭你，你凭什么去报仇？”
　　徐千柔握紧拳头道：“只要活着，我就一定会努力练好武功，等我练好了武功，就一定有机会报仇。”
　　“哈哈哈”那声音笑的阴森恐怖道：“很好，你就是本公主要等的那个人。”
　　徐千柔大声道：“你究竟是谁？”
　　那个声音充满恨意道：“我是谁？我本是龙宫里高高在上的龙三公主，因触犯天规，被罚跳下诛仙台。幸得本公主身上带了这面宝镜，这才护得一丝仙魂。可恨本公主这缕仙魂只能寄身于这宝镜中，无法自由。你若肯答应替本公主做一件事，本公主马上便可以替你报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