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玥传》九九如久

52、生死与共

　　昙玥趁机引诱他道：“只有杀了你自己，才可以替采莲报仇。快，动手，为采莲报仇。”
　　“为采莲报仇，我要杀了自己为采莲报仇。”龙笙呐呐道。
　　昙玥见他迟迟不动手，心中着急道：“快，动手杀了你自己，为采莲报仇。”
　　龙笙眼神恍惚道：“女人最会骗人，你一定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快把贝壳还给我，快还我。”
　　昙玥见他陷入癫狂，急道：“你再过来，我真的要捏碎它。”
　　龙笙哪里听得进去她说什么，他一步一步的朝她靠近。昙玥眼神一冷，猛的将手中的贝壳用力捏碎。那绿色贝壳瞬间碎成无数片，无声的洒落在地上。
　　龙笙看着那一地的碎片，放声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他一会哭一会笑，几近癫狂。忽然，他大吼一声，指着昙玥道：“昙玥，你以为凭这点把戏便可以骗过我吗？那个狠毒的女人，她不仅骗了我，还想杀了我，她怎么可能爱我？她该死，你也一样该死，你们统统都该死。”
　　昙玥捂着腹部，方才用法力捏碎贝壳动了真气，此刻她已有些支撑不住。她脸色苍白，嘴角勾起一丝嘲讽道：“没错，我刚才是想骗你。可惜，我想错了。像你这种半神半妖的怪物，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就是个魔鬼，是没有心的恶魔。”
　　龙笙眼眶发红，字字阴冷道：“昙玥，去死吧。”
　　他举起右手，掌心凝聚法力，正待击出。忽然，一炳长剑穿透了他的身体，鲜血从他嘴角流了出来。龙笙不可置信的转过身去，他盯着司徒宸翼，呐呐道：“司徒宸翼，你竟敢弑神......”
　　司徒宸翼拔出九霄，龙笙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就这样，他带着所有的怨恨和不甘，魂飞烟灭了。司徒宸翼温柔的看了一眼那个绝美的女子，再也没有力气多说一个字，身子再次重重倒地，晕死过去。
　　昙玥看着龙笙灰飞烟灭，心中无限悲哀道：绿色的山，绿色的树，绿色的水，绿色本是多么美好的颜色，你竟让它成为了罪恶的颜色。你本半神之身，能死在九霄剑下，也算命中注定。现在，这一切罪恶终于可以结束了。她捂着腹部，艰难的走向司徒宸翼。她轻轻的躺在他身旁，晕死了过去。
　　一道金光划过水晶宫，一个金黄头发，约莫十岁左右的孩童现在身来。他的身后长着一对金色的翅膀，他扇了扇翅膀，一道金光注入司徒宸翼体内。司徒宸翼身上的伤口迅速恢复如初，脸色恢复如常，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金发孩童扫了一眼躺在司徒宸翼身旁的昙玥，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没好气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倒是便宜了你这小仙。”他轻轻扇了扇翅膀，将一道金光注入昙玥体内，昙玥的伤口也很快恢复如常。金发孩童轻轻摇了摇头，化成一道金光很快消失不见了。
　　司徒宸翼睁开眼睛，感觉身上已没有了疼痛感。一旁的昙玥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喜道:“玥儿，你醒了。”
　　昙玥在他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她发觉腹部已经不疼了，伤口也不知何时恢复好了。她一脸茫然道：“司徒，这究竟怎么回事？”
　　司徒宸翼微微一笑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重要的是你没事，便好。我们走吧，云弟他们还在等着我们。”
　　昙玥温柔的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任他牵了自己的手往外走去。
　　水面升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司徒宸翼和昙玥从漩涡中飞出水面。
　　司徒暮云激动的迎上前来，他一拳头轻轻捶在司徒宸翼胸口，又喜又气道：“宸弟，以后这种冒险的事可不许扔下我。谁让你是这世上，除了爹爹以外，最让我牵挂的男人。”
　　司徒宸翼心中十分感动，笑道：“云弟，谢谢你。”
　　徐铃兰欢喜道：“玥儿，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昙玥上前抱住她，轻声道：“大兰，谢谢你为我担心。”
　　这还是第一次除了娘亲外有人抱自己，徐铃兰心中一暖，温声道：“回来便好。”
　　众弟子欢呼道：“少主和玥儿姑娘总算平安回来了。”
　　金灵儿远远看见司徒宸翼和昙玥手拉手从漩涡中走了出来，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苦涩。他们能平安归来，她心中终究是欢喜的。可是她看到司徒宸翼为了昙玥失魂落魄，为了昙玥眉开眼笑，为了昙玥奋不顾身，她心中也是真真实实的苦涩。这一次，她终于决定放下他了，以后，只要他幸福便好。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赵有才见她离开，忙快步跟了上去。

　　今夜，繁星如水，人间一片祥和。
　　司徒府后花园中，司徒暮夕一扫前几日的担忧，神色舒缓道：“这次宸弟和玥儿能平安归来，我心里总算踏实了。”
　　恒愿静静的看着她，知道有些话也该说出来了。他默了默，艰难开口道：“大小姐，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我才能恢复的这么好。”
　　司徒暮夕向来心思敏慧，她转头看向他道：“恒大哥，你这是要走吗？”
　　恒愿怔了怔，低低道：“是。”
　　司徒暮夕看了他好一会，幽幽道：“恒大哥，你要走，我不会拦你。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你能答应我么？”
　　恒愿想也不想道：“大小姐但说无妨，你的事情恒愿定全力以赴。”
　　司徒暮夕爽朗一笑，道：“你答应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要算数。好，那你带我一起走。”
　　恒愿眼光一热，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他避开她的眼光，低低道：“我比你整整大了十六岁。”
　　司徒暮夕脱口而出道：“我不在乎。”
　　恒愿哑然道：“可是我在乎，我娶过妻子，还有过一个孩子。”
　　司徒暮夕眼中闪过一丝伤痛，鼓起勇气道：“那你的妻子和孩子呢？”
　　恒愿神色哀伤道：“我曾答应帮我师弟去捉妖，事情结束后我第一时间回去找她们。可是我回去看到的，除了一座大火烧过的废墟，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相信她们已经死了，便不停的找，不停的找，可是我找遍了那个地方都没有找到她们，我只得相信她们已经不在了。为了不触景生情，我搬到了定海城，在朱雀桥边开了那家恒记伞铺。”
　　司徒暮夕听完已是泪流满面，她上前用力抱紧他。她不知道是自己在颤抖，还是他在颤抖，只觉得心里抑制不住的悲伤。她心疼道：“恒大哥，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就让我就是你的亲人，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吗？”
　　恒愿感动的泪盈眶，道：“夕儿，我.....”
　　司徒暮夕抬头看着他，自嘲道：“我再嫁便是第四次嫁人了，已是无人会娶我，你若嫌弃我，我只得孤独终老了。”
　　恒愿急道：“我怎么会嫌弃你，你这么好，我只是怕配不上你。”
　　司徒暮夕破涕为笑道：“那你答应娶我了。”
　　“可是我....”恒愿还没来得及说完，司徒暮夕已经吻了上去，用她的唇堵住了他想要说的话。恒愿心中一暖，缓缓闭上了眼睛，深情拥吻着怀里的人儿。

　　一切苦尽，皆是甘来。今日的司徒府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洋洋。原来今天是司徒暮夕和恒愿的大婚之日，众人举杯欢庆，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司徒暮云特地邀请了赵有才来参加婚礼，金城捉妖未归，金灵儿也代表金府来参加婚礼。金灵儿拉着赵有才喝酒，一向滴酒不沾的赵有才竟一点也没推辞，连敬了新郎三杯酒，和金灵儿一起喝了个伶仃大醉。两人喝的又哭又笑，也不知是喜还是悲。
　　昙玥喝的有些微醺，她嫌大堂太闹，起身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司徒宸翼赶紧跟了出来。昨晚下过一场雨，把天空冲洗的格外明净。微风拂过，树叶微微颤抖，残留的雨点飘洒下来，司徒辰翼急忙挡在昙玥面前，瞬间月白色长衫便有星星点点处颜色变深了。昙玥这回是真的醉了，她冲司徒辰翼笑笑，轻轻的推了他一把，绕过他继续朝前面的树走去。刚走两步，她突然感觉腿变得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就像地面充满了磁力，把腿牢牢吸在上面了。她皱了皱眉，努力想把腿抬起来，也许是用力过度，也许是彻底没劲了，她突然一头往前面栽去。司徒辰翼急道：“小心。”身子早已掠了过去，挡在树前，昙玥扎扎实实的栽在他怀里。昙玥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干净清爽的气息包围着，这气息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熟悉。她抬头看着那张帅气俊朗的脸道：“司徒，你是不是喝多了？”
　　司徒宸翼宠溺一笑，温声道：“我并未喝多，是你喝多了。”
　　他本不爱饮酒，只不过略微饮了几杯薄酒，是怀里淡淡的昙花香味让他觉得比酒香更让人心醉。
　　昙玥呐呐道：“人间百年，我还是第一次有家的感觉。”
　　“人间百年。”司徒宸翼轻轻一笑，当她说醉话，柔声道：“以后，司徒府便是你的家，好不好？”
　　“好。”昙玥眼神朦胧的点了点头，她将头埋在他胸口，安静的睡着了。
　　徐铃兰找了好半天，终于发现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喝酒的司徒暮云。只见司徒暮云依在长凳上，怀里抱了坛酒，旁边还放着一坛酒。徐铃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道：“怎么，有心事？”
　　司徒暮云自嘲一笑道：“本公子哪有什么心事。”
　　徐铃兰劝解道：“对女人来说，莫不是想找一个真心待自己好的。同甘易，共苦难，女人往往对陪自己共苦的人记忆更深刻。你看玥儿自从和司徒一起历经生死，回来后看司徒的眼神都变了。恒大哥为了阿姐连命都不要，阿姐又怎会无动于衷？”
　　司徒暮云摇了摇头，笑道：“我早想通了，只要阿姐开心，什么都不重要。”他凑近徐铃兰道：“大兰，你说你怎么就没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果然，女人太凶是嫁不出去的，哈哈哈哈。”
　　徐铃兰狠狠瞪了他一眼，忽的抢过他手中的酒坛，猛灌了一大口。
　　司徒暮云笑道：“好酒量，我敬你。”他打开另一坛酒，和徐铃兰喝了起来。
　　“喂，你行不行。”徐铃兰见司徒暮云眼神开始模糊起来，知道他已经喝醉了，果然不到一秒司徒暮云便睡了过去。
　　徐铃兰吐槽道：“酒量不行还爱喝酒。”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把扛起司徒暮云，往他住处走去。司徒暮云极爱醉酒，每次喝醉了都是徐铃兰将他扛回房里。当然她每次都是直接把他往床上一扔，转身离去。故司徒暮云每每酒醒必鬼哭狼嗷一番：“是谁，趁本公子睡觉偷袭本公子了。”
　　红烛摇曳，红罗帐中，恒愿看着司徒暮夕那张美丽的脸，有些恍惚道：“夕儿，我不是在做梦吧。”
　　司徒暮夕轻轻揪了一下他的脸，柔声道：“傻瓜，当然不是梦。”
　　恒愿将她拥入怀中，痴痴道：“就算是梦，我也宁肯一辈子不要醒来。”司徒暮夕在他怀里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