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聆淮何》邵崇

6、第 6 章

　　周六下午秦聆去了图书馆，进馆之前他回头看了看对面的奶茶店，里面那个晃动的人影是淮何吧，时间还早，他准备去买杯奶茶。
　　“欢迎光……哎？”淮何放好杯子转身迎客，秦聆穿着纯色白T和黑色运动短裤站在门口，低头进来时棒球帽遮了半边脸，只能看见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淮何笑眯眯地站在柜台后，看着秦聆慢条斯理取下耳机绕在MP3上收进口袋，装模作样研究菜单，时不时还清清嗓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位小哥，想喝点什么？”淮何手肘撑在台上支颌笑着用指尖点了点菜单，他穿的是员工服，白衬衫黑围裙，脑袋上还别了个小彩虹发夹，说是统一要求。店内光暖，人不由得放松下来，淮何略带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像是把人搂怀里问似的，秦聆稳了稳神努力赶走脑子里奇奇怪怪的幻想。
　　靠，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喜欢来这买奶茶。
　　“我要一杯小芋圆奶茶。”
　　“好的~”
　　秦聆坐在一旁盯着淮何做奶茶，那些机器秦聆都不认识，淮何一会开这个一会碰那个，看的他眼乱，到最后他就盯着人背影看，黑围裙把淮何的腰勒的很细，他骨架又大，穿上这种居家良男的衣服看起来格外可爱。
　　“你是要去写作业吗，还是刷题？”淮何问。
　　“嗯，去写语文作业然后刷点地理卷子，别的作业写完了。”秦聆站起身四处张望，瞄到墙上的工作时间表，早上八点到晚上五点，正好跟图书馆闭馆时间一样。
　　“你打工耽误写作业吗？”秦聆指了指料理台旁边的小桌子，上面零零散散放着政治书和几支笔。
　　“凑合，我昨晚熬夜肝完作业了，不忙的时候我就背会书。”淮何探头进后厨瞧瞧，没人在看吧。
　　小芋圆一勺，两勺。
　　不太够吧。
　　三勺，四勺。
　　五……
　　“大哥，够了！”第五勺小芋圆眼瞅就要倒进去了，秦聆赶紧制止，大半杯满满的全是芋圆，这是要自己把芋圆当饭吃吗。
　　“来，你的小芋圆奶茶，祝你饮用愉快~”
　　“下班了等我，我们一起回家吧。”秦聆半个身子都出了店门又扭头撂下一句，没等淮何回答就走了。

　　“城市化起步……啊。”闭馆了，秦聆慢吞吞地收拾好书包往外走，边走边小声嘀咕刚才没做完的题，刚出门就看见淮何穿着员工服坐在石墩子上，围裙都没摘，不知道从哪捡了根小树枝正戳蚂蚁玩儿，政治书和笔袋散落在他脚旁，时不时有风吹起封面，露出一个幼稚的便便涂鸦。
　　“哎，淮何！”秦聆跑过去，淮河没精打采地捡起书和笔袋拍拍屁股站起来，小树枝随手就插土里。
　　“走吧。”淮何指指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从围裙口袋摸出四块钱递给秦聆，秦聆接钱的同时顺手把书什么的也拿过来放自己包里了。
　　淮何走路直打晃，他太累了，下午不停有客人和外卖订单，连坐下休息都没机会，等车的时候靠着站牌都眼皮打架，上车就直奔后排角落随便寻么个位子坐下了，肌肉放松的感觉让他舒服的想高歌。
　　秦聆投完币过来和他并排坐着，淮何目光呆滞盯着前座靠背上不孕不育医院的广告，看起来跟个憨包似的。
　　“喝吗？”秦聆看出淮何累了，特地帮人扣开可乐拉环才递过去，“我从家里带的。”
　　“带了喝的还来我这买。”淮何扯了扯嘴角想笑，又没力气，灌下一大口可乐后满足长叹，两人相视一眼嘿嘿傻笑起来。
　　天快黑了，光被车窗分成一块一块的丢进车厢，秦聆动了动手，掌心顿时被一片暖橘包裹。
　　嘿，抓住了。
　　他玩的正欢，突然肩上一重，淮何半个身子都歪了过来，脑袋搭在自己肩上睡得很香。温热气息尽数洒在秦聆胸口一小片皮肤，烧的他心热。
　　靠……他怎么没把小彩虹摘下来，扎死我了。
　　秦聆盯着淮何的鼻梁看了会，默默转过已经红到耳根的脸。
　　乘客寥寥无几，没人注意到蜷缩在黑暗中互相依偎着的两个少年。
　　“淮何，淮何，要下车了。”秦聆半个身子酸麻无比，他一边拍淮何的脸一边轻声喊，这玩意睡着了真是死重，真想把可乐嚯嚯他脸上。
　　淮何不耐烦的哼哼两声醒了，睁眼的瞬间差点没给疼死，血丝爬满眼球，他缓了好几秒才从朦胧睡意中拽回自己的意识，抬头，正好跟秦聆鼻尖贴鼻尖大眼瞪小眼。
　　我靠啊，差点亲上。淮何顿时清醒无比触电一般往后撤，秦聆也下意识往后挪，两人都臊了个大红脸，车门正好开了，秦聆淮何一前一后冲下车，拜拜都没说就各奔东西。
　　这也太丢脸了吧！！
　　淮何跑着跑着，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刚才，要是亲上去会怎样。
　　……靠。

　　月考很快就到了，秦聆淮何又在一个考场。
　　“前二十啊。”秦聆靠在考场门外咕嘟咕嘟喝豆浆，左手伸出去等着和淮何撞拳，他嘴上轻松，心里其实紧张的要命，现在必须要跟淮何说说话放松一下。
　　“嗯，哎我靠差点掉了……”淮何双手捧着煎饼果子啃得正欢，腾手击掌的时候火腿肠差点掉出来，给他吓坏了。
　　这是他们定下的小目标，谁没考到前二十谁就请喝可乐。
　　“一张试题卷一张答题卡啊，答题卡先写上姓名班级，考号涂在右边框里啊，不要交头接耳，不要作弊……”
　　秦聆淮何座位离得不远，淮何一抬头就能看见秦聆的后脑勺。
　　好，来看看题吧。淮何填完基本信息活动活动手腕，用答题卡垫着试题卷开始读题。
　　哎，这题秦聆抽我背过。
　　哟，这图我给秦聆看过。
　　嘿，这题之前有道相似的，我和秦聆都不会写，现在让我来try一try。
　　……好像还是不会写。
　　淮何就这样一边从记忆中抓片段一边答题，这次复习充足，答题顺畅了六七成，等他如释重负放下笔抬头一看，秦聆已经趴桌上睡觉了。
　　看来考的不错，淮何不由自主勾勾唇角，又立刻被监考老师铜铃般的眼睛吓的抿起来了。
　　考完最后一科英语，秦聆淮何迅速把试卷笔袋塞进书包离开考场，恨不得飞奔回家享受五一假期，路上的学生都高兴，整条街吵嚷的不行，他俩也无比雀跃。
　　“感觉咋样？”淮何问。
　　“我觉得还成，理科不敢说，文科发挥都挺好，数学有点炸，你呢？”秦聆说。
　　“我也差不多，反正都填满了。”
　　“靠，理化生你也填满了？！”
　　“嗯呢。”
　　“受死吧偷学怪！”
　　秦聆一脚踹向淮何书包，淮何躲，秦聆再追，他再躲，再追，再躲，就差上马路中间打去了。
　　秦聆打累了，一屁股坐在路边长椅上，淮何也倒过来，秦聆嫌恶地躲了躲。
　　两人安静地坐了会儿，看看来来往往的喧嚣人群，看看天上缓慢飘动的巨大云块，它们被落日余晖染的红中带金，有点像章鱼小丸子。
　　“五一你准备干啥。”秦聆问。
　　“睡觉，打工，看电影，挥霍时间。”淮何惬意眯起眼懒懒回答。
　　“嚯，真有志向。”秦聆乐了。
　　“嚯，您安排了什么远大志向？”淮何说。
　　“……睡觉，看电影，挥霍时间。”秦聆说。
　　淮何无情嘲笑。
　　秦聆冷眼旁观。
　　淮何掐秦聆胳膊。
　　秦聆扯淮何头发。
　　“松手！”秦聆胳膊疼的要命。
　　“你先松！”淮何头皮生疼，感觉眼角都快被拽到太阳穴那里了。
　　路过大妈：“哎哟，现在的小伙子哦！”
　　秦聆淮何瞬间撒手，表情冷酷装作深沉看风景。
　　“再见，我的好儿子秦聆。”淮何说。
　　“再见，我的好儿子淮何。”秦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