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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出风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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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雪沁犹自纳闷,耳中却听得一阵欢呼喝彩,期待已久的水秋千登场了!
只见百来名戏人身着五彩衣纷纷攀上高杆,争先荡起秋千。待秋千与杆齐平,便迅速跃入水中,激起大朵水花。技高者能在空中翻几个跟头,姿态颇为好看;也有学艺不精的,荡到一半不慎落水,模样滑稽狼狈,倒也能引众人一乐。
待到戏人们表演完毕爬下高杆,看台上的众人均面露憾色,显然是意犹未尽。
南骞帝见状朗朗笑道:“来人,将赏赐抬上来!”
话音刚落,便有数人呈上一个托盘,上边满满当当放着足量碎金碎银和各类稀罕小玩意儿。
其中还有一株通体鲜红的奇草。旁人看了都没当回事,皇后却是立马坐正,眼巴巴盯着那株草跃跃欲试,一副“给我吧,很想要”的样子。
南骞帝假作看不见,装模作样地先赏了领头的戏人,叫他一并拿下去分发,而后突然语调一转,向宫内众人笑道:“这水秋千,光是隔空观赏又有何意思?今日难得大家好兴致,可有水性好的敢亲身一试?”
本朝风气十分开放,南骞帝在历代君主中更是尤为不拘小节。于是立马有几个机灵的武夫和家奴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人一多便喜热闹,捧场的声量顿时比刚才还要热烈几分。
热闹中,只听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从人群里传来:“沁儿愿意一试!”
这下,不仅围观者议论纷纷,连一直面无表情的李案都向她看了过来。
哪怕风气再开放,这好歹也是人多口杂的庆典现场。何况女子衣衫轻薄,一般还要绕水而行,何曾有主动提出要下水的?
梅雪沁起身出列,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诸位莫要误会。水秋千虽源自沁儿家乡,但父母自小严厉,只让我跟着姑娘们在院里打过秋千。沁儿方才说的,便是‘高台打秋千’,并不下水,只聊以助兴。”
说到这,她顿了顿,大胆抬头道:“陛下若看得高兴了,也允沁儿一个赏赐罢?”
南骞帝没什么架子,对着她这番言论也镇定地挥挥手,痛快允了。皇后则始终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姿势,看上去高深莫测。
见帝后均是不动声色,后头的圆脸小宫女忍不住轻声问另一个:“哎,你说这些年,在陛下面前变着花样表现的,得有上百人了罢?连咱们都见怪不怪了。但仗着姐妹身份,敢当着娘娘这样出风头的还是第一个。娘娘怎么就跟没看见似的,还有闲心惦记一把破草呢?”
“别瞎说!咱们娘娘四处治病救人,见多识广,想必那株草定有些价值。再说了,二姑娘此行的目的,你当娘娘一点不知情?这几年,梅家亲信入宫觐见不下四五回,难道是特意唠家常么?那可都是受了梅大人所托,给娘娘‘讲道理’来的!”
圆脸小宫女瞪大眼睛:“这也太不要脸了!娘娘早年离家,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头,也没见他们关心过,只知道围着小的打转。现在好日子过久了,食髓知味,还举着生养情分欺负到娘娘头上来!他们也不想想,梅家能有今日荣耀,都是谁给的?”
“嘘!别说了……”
可惜那厢的梅雪沁听不见也不关心别人说什么。她只想着自己练了几百遍的秋千舞,竟这么早就派上了用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日必须一举成功!
她闭上眼睛,密集的鼓点重新响起。
梅雪沁坐在秋千之上,一蹬之下高高荡起。她全身无一点多余装饰,洁白赛雪的轻纱在风中飘飞散逸,宛如仙子下凡,比起之前的热闹,别有另一番赏心悦目。
不一会儿,鼓点愈发激越,乐师的琴声从高台上破空响起。
此时,梅雪沁突然手握绳索,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这秋千看起来够宽,实际上速度快得危险,荡到这个高度已经有点心惊肉跳了,这少女竟然不当回事。也不知她使了什么巧力,顷刻秋千就势头大减,只在半空中微微摆动。
只见她单腿定住绳索,立于窄小的秋千板上,随着鼓点轻盈起舞。一举手一投足,姿势无不极尽柔美。更令人惊叹的是,无论她怎么舞动,总巧妙地保持在绳索上,与乐声衔接得天衣无缝。
舞至高潮处,梅雪沁轻轻挽了个手花,伴着鼓点清声唱道:
“今日清明宴,佳境惜芳菲。
摇扬花杂下,娇啭莺乱飞。
绿渚传歌榜,红桥度舞旂。
和风偏应律,细雨不沾衣。
承恩如改火,春去春来归。”
一曲唱毕,梅雪沁收住动作,向高台方向低头拜道:“沁儿就以这支秋千舞,恭祝南朝千秋万代,国运昌隆!”
南骞帝颔首:“不错,舞好歌好,寓意也吉利。诸位表演都辛苦了,所有人上来领赏罢。”
梅雪沁喜悦之余不由暗想,刚才所有人包括自己,全幅心神都在秋千舞上,而南骞帝却能很快注意其他下属的心情予以褒奖,这般洞察人心之力,果然不同寻常。
想到这里,梅雪沁收敛心神,转而放缓步子站到队列后方,低头等待前头的宫人一一行赏。
轮到梅雪沁时,南骞帝难得朝她露出一丝笑意,俯首问道:“今日若没有这支秋千舞,恐众位难以如此尽兴。你想要何种赏赐?不妨说来一听。”
梅雪沁瞟了一眼托盘,假作天真地笑道:“沁儿喜素淡,对那些个金银宝贝没什么兴趣。”
“哦?”南骞帝看了看托盘,随手指着那株红草道,“既不喜金银,那这株长明草呢?三年生一叶,稀罕至极,最适合女儿家拿去斗百草。”
皇后“咔吧”一下折了手里的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