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幽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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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日常翘班回家的时候，get到了一只不再颓废的正统贵公子。
正在同全能老管家学习插花的严九歌冲布鲁斯拈花一笑，闪得身经百战的花花公子全身一颤，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被强行撩了一下。
严九歌：？
严九歌陷入沉思。
“阿福，你不是说这种笑代表着亲切友好吗？”
严九歌拿起他搁置在一边的杂志，指着首页封面上笑容满面的布鲁斯问。
“……”
没来得及趁严九歌插花期间偷偷扔掉杂志的阿福被迫直面自家老爷和性感女郎调情的放大图片，感觉想给布鲁斯洗白形象遥遥无期。
“……”一直旁听的布鲁斯则可疑地沉默了一下。
“事实上，我只是开个玩笑，严先生。”
阿福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那上面的景象的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咯？
严九歌想到戏幽兰把这个杂志交给他时一脸严肃的样子，好笑的勾起了唇角：
“难怪戏那么不同意我暂住在这里，他在担心布鲁斯先生会把我带坏吗？”
布鲁斯：……
他看起来那么像一个会带坏小孩的人吗！
突然想到夜翼的布鲁斯再次陷入可疑的沉默当中。
“我没有告诉他你的秘密，布鲁斯。但是我觉得如果你和他见面，他立即会发现的。”严九歌想了想，补充道：“戏对于人体结构的了解不亚于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这得益于他很善于制作傀儡——虽然我并不喜欢那个。”
“傀儡？”布鲁斯对于自己的即将掉马没什么特殊的感想，他早在意识到骨骼会使他暴露的时候就改进了自己的蝙蝠战衣，目前来说，还是“傀儡”这个新名词看上去更吸引他一点。
布鲁斯测试过严九歌的武功，它很神奇，轻功可以让严九歌在高楼间灵巧地辗转腾挪，内力护盾则可以抵挡大多数的现代武器——在他没有使用大范围杀伤性武器的情况下。
那么……“傀儡”呢？
严九歌露出一个有点微妙的表情。
“一种武器，戏可以把它们做到和真人相差无几的地步，并且完全受他所控制。它们杀伤力惊人，自爆的威力大概相当于一百斤火药。”严九歌慢吞吞地继续道，
“但是……制作傀儡的原材料之一，是人皮。”
“……”
布鲁斯也露出了一个有点微妙的表情。
他突然意识到，严九歌的这群手下，他们曾经——
都是穷凶极恶。
他们劣迹斑斑，罪行罄竹难书。
“……well。”布鲁斯尽量使自己面色如常，他微笑着说，“听上去很酷——不过我也不喜欢那个。”
阿福则对严九歌露出一个怜惜的笑容来，他说：“哦……严先生，我想你需要一份下午茶？也许那会让你开心点——你过去的生活听起来有点糟糕。”
严九歌倒是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对于搞事七人组的“光荣事迹”做了个总结：“没什么糟糕的，无非是点满了拆家属性而已。自从我成为教主以后，他们已经很久没做过坏事了。”
顿了顿，严九歌又道：
“小蛋糕务必多加糖。”
阿福又笑了下，没说什么，只是满脸写着“不可能”，可以说是非常冷酷无情了。
一个好的管家怎么能放任客人总是吃过甜的东西呢！
严九歌目送着尽职尽责的管家离开，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被莫得甜食支配的恐惧。
他再次摊开自己的掌心，凝视着那些伤痕，然后缓缓地握紧。
“你想知道戏幽兰的过去吗？”严九歌把目光投向布鲁斯，问。
回答他的是布鲁斯恰到好处的微笑：“如果你愿意向我倾诉的话，严。”
作为一个合格的控制狂，答案当然是想。但是他能直接说吗？不能。这太不礼貌了，不符合布鲁西宝贝交际花的身份，也不符合蝙蝠侠的谨慎。
看透布鲁斯的严九歌嗤笑一声，转身坐到沙发上，挥挥手示意布鲁斯也坐下。在开口前，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剑柄——在清醒状态下给别人讲故事，可不会出现在魔教教主几乎点满了的技能点中。
就像其他普通的反派一样，戏幽兰也拥有着一个悲惨的过去。
他出生在乡下一个还算富裕的家庭里，父母恩爱，没有什么妾室。只是他从出生起身体就不太好，父亲为了让他健康的成长，给他取了“幽兰”这样一个女性化的名字。
可能的确是贱名好养活，虽然他很瘦小，他的确还算健康的长大了。
一切都还不错，问题出在他的性格上。
由于体弱，戏幽兰很少和其他正常的男孩一样在外面四处野，他常年宅在家里，并且有了奇怪的爱好：制作玩偶。
他十分擅长用针线缝缝补补，由他修补的东西几乎看不出来后来的痕迹；同时，他也很会制作一些看上去很炫酷的玩具武器，这在他上学伊始为他赢得了许多同学的好感。
祖上是偃甲师的戏家父母并不阻止戏幽兰无伤大雅的小爱好，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发现手工活做得好没什么厉害的男孩们对戏幽兰却不再抱有那种敬畏的心情。当然，可能也有一些同学嫉妒心作祟的原因——
学生们逐渐给他打上“像女孩子”的标签，抢走他的作品，辱骂他，甚至恶意殴打他。
尽管这种情况在戏幽兰率先考上秀才之后消失不见，但也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而就在戏幽兰为霸凌的停止而松了口气的时候，他人生的第二个转折发生了：
外敌寇关，被打散的边疆兵有一小队流入乡野，有几个兵痞注意到这个还算富足的村庄，起了心思——他们杀掉了比较富裕的几个人，借此夺取他们的财产。其中，就包括戏幽兰的父母。
他们在死前知晓这次在劫难逃，把祖上的秘术交给戏幽兰，并且让他先逃出去。只是他原本的一位同学发现了他的逃离，大声喊来了兵痞——事实上，戏家本来只是小富之家，和村中真正的大家完全不能比，是这位同学起了歹心，在被兵痞逼问的时候加上了戏家。
幸运的是，就在这群新生的土匪想顺手斩草除根的时候，奉旨抗敌又发现败兵作为开始沿线寻人的傅红缨将军赶到，救下了戏幽兰。
从此，正式成为孤儿的戏幽兰开始追随傅红缨。
戏幽兰在机械上有极高的天赋，特别是在制作武器上，祖上秘术更是让他飞速进步，在他的帮助下，傅红缨战无不胜，收复失地，一直打到了敌寇的家门口。
这一天是戏幽兰一生之中最开心的一天。
这一天也是戏幽兰最绝望的一天。
因为这一天，在马上就要大获全胜的时候，一队士兵突然反水，傅红缨重伤垂死，大军战败而归。
就是那队在之前被打散又被傅红缨集齐的边疆兵。
傅红缨昏迷不醒，主将移位，戏幽兰大为悲痛。这一夜，在仇恨的驱动下，他设计出了一个杀伤力巨大的战争武器，他把这个武器像之前一样献给继任的将军，期待下一次进攻让敌方损失惨重。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照着这个图纸制成的武器，第一次出现，竟然是在敌方的阵营里。
这一战，庆兵大伤元气。
戏幽兰则在战后被立即逮捕，以叛国罪论处。
——设计草图就在他的营帐里，铁证如山。
看守他的士兵知晓他的为人，偷偷放走了他。而戏幽兰在走之前想看傅红缨最后一眼，却意外发现了军医的不作为。
傅红缨除了伤口被装装样子的缠了几圈以外，没有伤药，也没有治疗。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完全靠着坚强的毅力吊着最后一口气。
原来，这一切只是因为傅红缨挡了一位帝都权贵的路。
戏幽兰带走了傅红缨，来到魔教神医驻守的分舵，求神医救傅红缨。而作为代价，戏幽兰给神医做助手，并且为他试药。
其中某一次试药误打误撞的让戏幽兰二次发育，这让戏幽兰在长高了一尺多的同时，失去了他的双腿。他的双膝因为腿骨过分的生长而被挤压变形，不能弯曲。
戏幽兰于是亲手剖出髌骨，用机械取代。也就是在此时，他发现祖上秘术夹页中有一张薄纸，上面记载着傀儡术。
神医依言治好了傅红缨，只是他说，濒死一次，傅红缨魂魄不稳，之后可能会不定时的发疯。
戏幽兰抱着傅红缨痛哭一场，离开了魔教驻地，开始了复仇。他首先把那位替补傅红缨的主将制成傀儡，然后是那些反水的边疆兵，然后是那个不作为的医师……
自他走后，战事再起，敌军绝地反击，夺取庆地十三余。戏幽兰带着他的傀儡兵，出现在敌军后方，指挥傀儡兵深入敌军自爆，坑杀敌军十八万人。
——
“但是我不喜欢傀儡。”
严九歌听到布鲁斯轻微的吸气声，他继续叙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戏幽兰的复仇并没有结束，他依靠傀儡术和偃甲术成为我教右护法，动用魔教势力查出了当年的那位京城权贵是谁。”
“当时我已经继任教主，我将神算卫知之介绍给了他。”
“在卫知之的支招下，那位权贵谋害傅将军、致使大庆失去领土十三处的罪行被人四处宣扬，他本人身败名裂，其家族也分崩离析。”
严九歌清朗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眨了眨眼，墨色的眸波光潋滟，纤长的睫羽带着丝丝缕缕的水汽，在微微颤动后消失不见。
“戏幽兰……其实已经是还算不错的一个了。”
严九歌敛眸沉默了一会儿，俊逸的眉眼冷淡下来，看上去又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只是他很快收拾好情绪，弯了弯唇，笑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手上血海滔天，亡魂无数，但我从不觉得他是一个恶人。”
他盈盈的凤眸转向布鲁斯，点点笑意在深黛色的眼底荡开，他轻快地开口：“我喜欢这人间烟火，悲欢喜乐。所以我说，此生愿景，不过山河。”
“而我最喜欢的，便是荡尽天下不平事。”
严九歌依然穿着白衣，他端坐在沙发上，眉目如画，风景如初，一头青丝披散而下，更衬霞姿月韵，丰神俊朗。他歪了歪头，飒然一笑，却郑重至极。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可怜他、同情他、宽恕他。我只是想让你知晓，天下无道，才需以武犯禁。在最后的最后，戏幽兰复仇成功，靠的依旧是王法。”
“而这个世界的律法比我想象中的要好，我想亲眼去看，亲手去摸。看这朗朗长空如何清正，观这浩荡乾坤是否廉明。当然，我也知道它可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杀尽天下之恶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来之不易的法律秩序，我比任何人都珍惜。”
虽然，我竟没有想到，我一生都在为盛世奔走，却在死后才得见。
但是我最终看到了，我就想再看一眼，再看一眼，然后想着，大庆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相信我做得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幽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