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双姝》檀二爷

8、忧郁的寒假

　　廖宇铭这个学期的考试成绩只能算马马虎虎，虽然没有不及格，但是数学糟糕透顶险些over，他最不喜爱的就是数学，成绩优等的有地理，英文，国文三门，其他的都属于普通。期末时候，他几乎无心复习，脑子里全被维纳斯占满了。
　　因为一个多月没有再见到喜欢的女人，他甚至胡思乱想的认为维纳斯是狐狸精变的，原本日记里写满了浪漫的爱情诗歌，瞬间就变成了聊斋志异！
　　好在寒假来了，虽然放假的时间没有暑假那么长，可是不用每天早上冒着严寒去上学，确实是件极好的，所以每天睡到自然醒就成了例行公事。
　　不过，他的轻松时间还没有享受两天，家里就来了个小烦人精----郭霖！自从上次送了这孩子一堆玩具之后，郭霖就三天两头跑过来找他玩儿。
　　他和同龄人都没的可玩儿，和七岁的娃娃还能玩儿得到一块儿？
　　“你爸不跟你玩儿吗？”被孩子拉着一起玩儿蒸汽小火车，他无可奈何的问。
　　“我爸整天呆在书房里画画，都出屋，除了我妈叫他吃饭，他连话都不说一句，我都习惯了。”霖儿趴在地下认真的看着小火车钻过隧道，行驶到镇子里。
　　廖宇铭又问：“你妈长得好看吗？”他至今不明白郭筱为何会爱上姐姐，或许家里的女人有碍观瞻？
　　“还行，不过～！”霖儿故意拉长声儿，望着大哥哥笑了。
　　“哈？”他不知道这孩子要讲什么。
　　霖儿故意趴在他耳边说道：“我爸有一次说，没念过书的女人毫无价值！”
　　“原来如此！”他总算明白姐姐的过人之处了，不光是脸蛋，重要是有文化，看来郭老师是个更注重精神层面交流的人。
　　“我妈当时脸色可难看了，差点把锅砸了，害我没晚饭吃，最后还是我爸带我出去吃的面条。”那是他头一次见到父母吵架，说是吵架，父亲基本没说几句话，等他们出了门，还听到母亲在院子里哭喊！
　　“看来你们家也不太平啊！”廖少爷坐在沙发上叹息，这就是生活，娶了不喜欢的女人做妻子，往后的生活就会和郭老师一样糟糕！
　　“我爸妈还好，最讨厌的是我姨妈，总和我妈吵架，她什么都不干，也不给舅爷钱，都是花我爸的钱，我爸不像我妈一样会和她闹，有时候，我也觉得我爸太蔫儿（软骨头）了！”霖儿滔滔不绝的说道，平常也不会有什么人关心自己家里的琐事。
　　“你们怎么和舅爷住在一起？”廖宇铭觉得这很奇怪。
　　“我爷爷奶奶都没了，我爸是舅爷养大的。”郭霖说道，这是母亲给自己的说法。
　　“嗯，难怪呢！”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讲话。
　　不一会儿，郭筱就敲门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又让你陪着他玩儿……霖儿，天都黑了，还不回家吃饭去。”他有些踌躇的关好了门，也被地上的蒸汽小火车吸引了视线。
　　“没事儿，反正我放假了，让他在这儿吃饭吧，我一个人吃饭也无聊，你也一起！”说完廖宇铭就吩咐杨妈把饭菜端上来，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了。
　　郭霖看看父亲，又禁不住桌上红烧肉，鸡汤的诱惑，差点流下口水。
　　郭筱无可奈何，他知道小孩子忍不住嘴馋，但大人总是要面子的。比起四菜一汤的奢侈生活，自家的晚饭则是寒酸的热汤面，里面放了一些碎肉和土豆来调味。
　　“还是算了吧，我妻子做好了饭在家等着。”郭筱说完就要拉着孩子往外走。
　　“等你回去饭都凉了，就在这儿吃吧。”廖少爷将二人的椅子搬过来，硬拉着父子两人坐下。
　　因为都是有家教的人，所以吃饭的时候谁也不说话，饭桌上显得很沉默，甚至有些尴尬。
　　倒是霖儿这孩子没心没肺，使劲吃肉，满嘴都是肥油。
　　廖宇铭看着霖儿狼吞虎咽的样子，禁不住一笑，似乎自己也有了好胃口似的，又盛了一碗饭。
　　吃完饭，郭霖又趴在地上玩儿火车，两个人就坐在边上说话。
　　“你给绍棠的画画好了吗？”廖宇铭问，实则是担心对方被“吃掉”。
　　“还没有，后天差不多，我画好了就送过去。”他低头说道，直视对方会不好意思，毕竟前些天他们有过亲密的接触。
　　“你约他在外面见面，不要让他找到机会下手，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太了解他的为人。”廖少爷并不厌恶林绍棠，但此人随便就对周围的人下手，实在是没有一点节操。白慕卓就比林好得多，在外面很小心，也懂得矜持。
　　“谢谢你提醒我，我知道了。”郭筱看了看桌上的铜钟，已经七点半了，他们差不多该回家了。
　　“郭老师，你是师范毕业吧？”宇铭忽然问。
　　“嗯，怎么？”
　　廖少爷叹了口气：“我的数学不行，险些不及格，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辅导？”如果下学期的数学还不见起色，真有可能不及格，那样母亲那边就说不过去了。
　　“我只念过师范，没进过大学，能辅导你吗？”虽说他当年数学成绩不错，但人家可是孔德学校的学生，教师几乎全是大学毕业，甚至还有教授。他很羡慕能念大学的人，只是家里太穷，舅舅没有能力供自己念大学，所以只能选择免学费的师范。
　　“我拿课本给你看下再说。”廖宇铭进了旁边的卧室，拿出了数学课本，递给了郭筱。
　　郭筱仔细的翻了目录，又看了几个习题，便点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明明可以拒绝，说辅导不了的。
　　“以后就麻烦你了，反正现在放假，你没事就过来帮我讲数学，在我家吃饭，霖儿在这里玩儿就行了。”廖少爷不知怎地竟然有点儿高兴，或许就像姐姐说的一样，他是很怕寂寞吧！
　　晚上，躺在书房的床上，郭筱总是睡不着，宇铭确实还是个孩子，一味的让别人围着自己转，不怎么考虑对方的感受。他十七岁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儿呢？和现在差别不大，逆来顺受惯了，就算是受了委屈，觉得不高兴，也总是忍让！他羡慕宇铭，不仅仅是家室好，更重要的是对方敢作敢为的性情，可任性也是需要资本的，他没有这种资本！
　　两天后，赶完画稿，郭筱就带着儿子去了廖宇铭家。
　　他们在书房单独补习，孩子则和老张在客厅玩儿火车。
　　讲了半天习题，廖宇铭有些烦了，就故意扯了别的话题。
　　“圣诞节派对后，我再也没见过她，这次考试成绩不行，也怪我把心思都花在单相思上了。”他放下铅笔，深深的叹了口气。
　　原本郭筱是不想和他聊这个话题的，可看到他烦恼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便温和的说道：“或许她回老家了，她可能不是本地人。”
　　“可能吧，我又没和她说过话，也不知道她是哪里人，前些天我还觉得她会不会是狐狸精变的，要么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我真是无可救药了！”他从没这么傻过，但又无法从爱情的陷阱中爬出来。
　　郭筱呆了半晌，只得低声道：“你也是文化青年，怎么连鬼狐精怪的事都拿来联想？”
　　“要不是周从文捣乱，我早就……说不定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廖宇铭气得牙根儿痒痒，耽误别人的爱情，必须受到诅咒，他今晚一定写张纸条烧了，让周从文娶个丑女做老婆。
　　郭筱的脖子和要烧着了似的，他不能再和对方讨论这个话题了。
　　“我们接着讲下面的公式吧？”
　　“现在不行，我学不进去，今天就讲到这儿吧，我出去抽根烟。”廖宇铭说完就拿了包烟走出了书房，到院子里去吸烟了。
　　郭筱望着他的侧影，难堪的捂住了脸，他真是害人害己，让一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坠入情网，又无法回应这段感情，唯有时间才能治愈创伤了，以宇铭的条件，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新的恋情！
　　晚上回到家，在书房里呆坐了半天的郭筱，又犹豫的拿出了压在箱子底下的绿色旗袍，这件衣服就是那天圣诞派对穿的，当他的手触摸到柔软的丝绒之时，那天的一幕又在重演，跳舞的时候他的心情真的很愉快，而被带到走廊接吻的时候，他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充满了活力的男性气息萦绕着自己，他被强烈的渴望着，让人羞耻却又有些跃跃欲试。为什么他是这么复杂的东西，为何他要有女性的痕迹，如果不是这样，或许一切会变得很简单，就连干巴巴的家庭生活也能完全容忍了吧？
　　现在他必须做个了断，不能让廖宇铭再陷下去了！他紧紧的攥住了旗袍的领口，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