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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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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娇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顿时有些站不稳。
钟旭!
风驰电掣地冲回那间屋子,她看着地面上无所遮挡的洞口心里突突直跳。
她竟然只顾着自己逃走,都没把洞口掩上,万一刚好有人进来,钟旭不就完全暴露了吗!
她快步走到洞边,趴在洞口颤抖着唤了句钟旭,懊恼得恨不得掐死自己。
“娇娇,你怎么了?”,钟旭仰着头问。
还好人没事!阮娇娇一颗心落了地。
“钟旭,这四周的屋子都没人,我去找个东西把你救出来,你等着啊。”
阮娇娇转身去院子里,东翻西找,终于在墙根一堆破烂里翻出一捆麻绳。
她把麻绳的一头系在门把手上,另一头扔下地窖,钟旭就着麻绳向上爬的时候她也一并帮着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人给捞上来了。
两人都累得够呛。
“咱们得赶紧离开这儿,我总觉得这寨子有些古怪,来的时候我明明记得离这儿最近的一个台子上是住了人的。”,阮娇娇站起身。
“等等,娇娇你受伤了?”
阮娇娇抬起胳膊看了看,“那时候一时心急,跳窗子的时被割了一下,不碍事的。”
“不行,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钟旭转身,打算去灵婆家别的房间找东西包扎,却被阮娇娇拉住了。
“先离开这里吧,万一遇上那个绑架我们的人回来就麻烦了,伤口不深,不包扎也没事的。”
钟旭想了想,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心里又恨又气却没什么法子。
出了院子,阮娇娇一边说了她刚才敲了好几户门却无人应的怪事,一边拉着钟旭绕过房子走到田间。
“这是条什么路?”,身量高大的钟旭在细细的田埂间走得颇为吃力,不时有草茎绊脚,或是一脚踩进水田里。
“巴罗寨周边几个寨子的水田都是连着的,我就是从这里进的这个寨子,你不是从这来的吗?”,阮娇娇疑惑道,她当初以请灵婆主持白事为由想进这个寨子,结果没能进来,只好绕了一圈,总算是发现了这条路。
“我就是光明正大进来的,顺便还让村支书给我开路,游览了一下整个寨子。”,钟旭笑着调侃。
阮娇娇知道他能忽悠,反问了一句:“这么高规格的接待,那你包呢?”
钟旭被噎了一下,恨声道:“还不是为了你,我要是不想着来灵婆这里确认下,能把你捞出来?”
阮娇娇自知理亏,况且她自己的背包也不知去向,就没好意思再提这茬。
两人在田间走着,身上笼着一层月晖,时而传来的蛙声让四周更显寂寂,若不是刚经历了一番劫后重生,这条逃生之路倒是颇有些意趣。
钟旭心里原是高兴的,毕竟达成了找人的目的,算是不虚此行,但是他越走心里却越没底。
这个寨子真的太安静,太暗了。
就像阮娇娇说的,整个寨子没有一丝灯光,没有一点儿人声。
一个村寨,好歹也有几十户人家,怎么可能家家户户都这么沉寂!
田埂小路不宽,钟旭在田间拾了一把废弃的铲子,走在前面打头,不时回头看看四周的状况。
他只想和阮娇娇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可正走着却看见了什么,陡然停下来。
“娇娇,你看那里,是不是有光。”,钟旭指着左后侧远远的一处。
“诶?真的,那里刚才被山挡住了,我们没看见。”
两人停了下来,钟旭决定去看看情况,阮娇娇只迟疑了一下,便点了头。
于是又转身向巴罗寨的方向走去,只不过在田间绕了一下,避开了灵婆的屋子。
走了一会儿,终于回到寨子。
两人猫着腰,悄无声息地穿梭在村落的屋舍间。
周围安静极了,不远处亮着灯的房子越来越近,是一处像宗祠的地方,门口大大的牌匾上刻着不知道什么民族的文字,还挂着两个不怎么亮堂的旧灯笼。
这个宗祠是寨子里唯一有院墙的建筑,院墙砌得非常高,钟旭摸了一圈也没能找到能爬上去的地方。
正犯难的时候,阮娇娇拉着他的衣角,指了指离宗祠不远处的一个土台,土台上有一个颇高的草垛,是收割之后堆放晾晒的稻子。
不一会儿,钟旭便率先爬上了稻草垛,然后拉上阮娇娇,两人在草垛上趴着,居然刚好能居高临下看清宗祠里头的情景。
也得亏他们两算是见过些魑魅魍魉的,要不然一定会被这宗祠里的情景惊着。
这宗祠非常大,里面明显正在进行一场祭祀或者是法事,而且颇为重大。
因为全村的人无论老幼妇孺,全部都在现场。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用布条蒙着眼睛,然后手拉手围成一个极大的圈。
圈子中间的地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从头发的长短来看,应该是一个女人。
而更远处的法坛上,一个巫师打扮的人正在作法。
隔得太远,阮娇娇看不真切,不过隐约能看到祭坛上摆着各种物件,巫师正不时拿起那些物件做各种动作,最后居然拿起一个物件,砸向了场中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
阮娇娇刚想问钟旭他们在干什么,地上的女人身上,突然冒出一个鬼影。
而更诡异的是,那鬼影居然顺着巫师手指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向了祭坛下围绕着她的村民。
然后,慢慢地,像一个真正的影子那样,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村民的身体。
等把所有的村民都穿完,那鬼影刚要回到场中女子的身边,却被下到场中的巫师用一个像是链子的法器锁住了。
再然后,便被收进巫师手中,消失不见。
这场景太过诡异,阮娇娇看不明白,扭头想问钟旭,却发现他神色惊异,也就没再多问。
后面还有一些仪式,比如村民口中念念有词地围着那地上的女人绕圈,还跳一种看上去非常原始的舞蹈,不过那鬼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仪式看着快要结束的时候,那巫师突然大喝一声,村民除了覆眼的布条且不再围成圈。有几个年轻力壮的男男女女上前,将那地上躺着的女人,粗暴地装进一个麻袋里。
看到这一幕,阮娇娇捂住了嘴,到这时她才发觉,地上的那个女人,其实是一具女尸。
钟旭示意他们该走了,然后拉着阮娇娇,沉默而快速地走向稻田。
阮娇娇趴在草垛上的时候,远远看见村口场坪上停着一辆车,这会儿便记起钟旭说过他是从兴义开车过来的。
“钟旭,场坪上那辆车是不是你开过来的那辆呀?”
“嗯。”
“那咱们就这么走了,车子怎么办?”
“车钥匙早丢了,关键……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寨子,车子的事情后面再说。”
钟旭声音平稳而冷静,但他越是这样,阮娇娇便知道那场诡异的法事越不简单,于是再不敢多问,沉默地跟在后面快步而行。
巴罗寨本来离水凼镇不算远,不过两人不敢走大路,在山间的梯田里绕着远路,一直走到天光露白,才算摸到了镇子的边界。
走了一夜,两人又累又渴,但是身上的所有物件都被那个绑架他们的人拿走了,此时是真正的身无分文。
阮娇娇很犯愁,没钱没手机,到了镇上该怎么办呢?
不过钟旭似乎并没有太着急,他带着阮娇娇径直去了罗氏杂货店。只不过时间还早,店铺还没开门。
阮娇娇很意外地看见钟旭并不打算在店外等着,而是开始敲门。
空荡荡的小镇街道上,响起敲打卷闸门的巨大声响,引来附近居民的几声喝骂。
很快,卷闸门被拉高,露出罗云显带着些怒气的脸,但他的怒气在见到门外站着的二人时,却瞬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掩藏的高兴。
“钟老弟,太好了,你找着这姑娘了。”,罗云显连忙把二人让进屋。
三人走到里间,钟旭接过罗云显倒的一杯水,一饮而尽,开口道:“罗师傅,我们两可能得在你这里叨扰一两日,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有什么,都是同道,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
钟旭点点头,借了手机走出到屋外,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天师这行就是这样,在这种古老而又有些危险的行当中,有些不成文的行规,比如出门在外的同道理应得到当地同行的帮助,比如无偿地援助法器,帮助布置祭坛,甚至是帮助完成一些任务等。
罗云显见钟旭忙着打电话,便问阮娇娇去巴罗寨的事。
“见着灵婆了吗?”
阮娇娇拿不准该不该和罗云显说实话,只好模棱两可地摇摇头。
罗云显安抚道:“没见到才是好事,我也不知道你是为了那种邪术才去找她,不然,我是断然不会和你说起她的。”
“对不住,我……”,阮娇娇当时骗人家说是要找灵婆拜师学艺,这会子被当场拆穿,面上有些挂不住。
“别这么说,我才是……若不是钟老弟告诉我,我是真不晓得现在还有人去施邪术,而且还拿的是从我这里买的法器。”,罗云显一脸失落,“我这是造孽啊!”
“罗师傅,你和灵婆熟吗?”
“不算熟,她在我们兴义算是小有名气,所以知道她。”,罗云显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她有时候会过来购置几样法器,能说上几句话。”
阮娇娇点头,因为不清楚罗云显和钟旭的交情,也不好多说什么,低着头慢慢喝水。
钟旭打完电话走进来,直截了当地说了二人被袭击然后被绑的事情,惊得罗云显差点坐不住,随时就要从椅中跳起来。
直到听钟旭详细描述了昨晚上的那场法事后,罗云显整个人便呆住了,随之陷入沉默。
“罗师傅,法事中镇魂、驱灵、问鬼之类的我都能看明白,就这指使魂魄穿过那么多人的身体,这一桩,我就搞不明白是为什么了。”
秋日的早晨十分凉爽,可大滴大滴的汗珠子却从罗云显脸上冒出来,他的嘴唇有些哆嗦,脸色也泛着不正常的红,像是极为激动一般。
“生魂去怨!邪术!丧尽天良的邪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