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已已

21、21

　　然而，当他在树荫下找到抱坐着的可倾时，他便知道已经晚了。他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瞒不过她，只是他宁愿是他自己亲口跟她讲，也不要她从别的人那里听来。他看着她坐在那棵他第一次吻她的树下，面朝着湖水，那样安安静静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那个朝气蓬勃的可倾。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能说什么，他的心里有决定，可是他不知道她怎样想，他不敢这样贸贸然地就说什么，便走过去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可倾浑身一抖，然而并没有挣开，一行泪滑下她的脸庞，她竟微微笑了，也不回头，说，“我还在想，说不定是假的，可是你既然来了，那么，就是真的了”。 “可倾，”凌想想说话，可倾却不让他说，她也不回头，只是一直看着湖水，说，“你不要讲，让我来讲，你想说什么，我大致也能猜到。你不喜欢她，发生关系是意外，怀上小孩更是意外中的意外，是那个邵老板坚持要你们订婚，你不愿意，你不想跟她在一起，你也不想和我分开，是不是？” “是。” “那么，这就是你的想法，我都了解了，现在你来听听我的想法。我那么喜欢你，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甚至想像过将来我们结婚是什么样子，我们的小孩是什么样子。即使在那个人来找过我之后，我还在想，如果是真的，我能不能原谅你。我发现，如果，只是for one night的话，我可以原谅你，真的可以原谅。可是，一想到将来，会有一个小孩，他叫你爸爸，却不会叫我妈妈，会有另一个女人，她是你孩子的母亲，而不是只有我。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你知道吗，血脉是最牢固的东西，你或许并不喜欢那个母亲，可是你无法否认你对那个孩子的责任，你不是狠心到可以置自己骨肉于不顾的人。如果我们两个人执意在一起，也没有人可以拦得住，只是，终你一生，都会有一个在家庭之外而你又不得不时时看顾的孩子，而终有一天，我将不得不对我的小孩说，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或是姐姐。这对我来说，太狠了，太狠了，我做不到。”

　　听完她一番话，凌想默默开口，“那么，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呢？” “没有如果，凌想，这个孩子已经在那里了。”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个，邵...，她也不想现在就生小孩，只有她爸爸一门心思想要这个孩子，我会想办法带她去把孩子打掉。” “不要，凌想，不要，你会后悔的，她也会后悔的，这个被打掉的孩子将来也会变成你心上的一根刺。” 凌想终于被她始终冷冷淡淡的语气惹怒了，吼道：“我不知道打掉它会不会后悔，将来它又会不会变成心上的刺，我只知道如果不打掉它，我现在就会后悔，将来你就会变成我心上的刺！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可是我也很难受，我体谅你，我可以给你时间原谅我，多少时间我都可以，可是，你也要体谅我，你不能就这样要我离开，在我明明还喜欢你的时候，在你明明也还喜欢喜欢我的时候。不是，我不只是喜欢，我爱你，很久很久，虽然我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我想你知道的，我想将来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一直到我们很老的时候，我想将来每天都和你在一起，我们会有小孩，我们的小孩也会再有小孩，我们到死都要在一起。”

　　凌想的话让她泪流满面，他们两个都是这么地爱，怎么舍得就这样分开，如果就这样分开，他们都要再到哪里去找一个这么爱的人，也许再也找不到了，一辈子都没有幸福的机会了。那么，那么，能不能，再有一个机会，再有一点时间，让他们能够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