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已已

20、20

　　在上海的这几天短暂而愉快，凌想并没有太多时间陪着她到处玩，然而可倾仍然感到很满足，她此时才明白，原来在哪里，在干什么都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那个人。她亦再没有见过那个叫邵什么的女孩，所以当一个半月后她接到电话，然后和一个姓邵的中年人坐在咖啡厅里的时候，她还觉得很恍惚。他在说什么，凌想，他女儿，怀孕，订婚，出国，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她完全无法反应，然而长期受到的良好教育甚至让她无法尖叫出来，她只能很机械地回答说，“对不起，这件事我完全不知道，我会和凌想联系，然后再给您回答”。那中年人看她的目光甚至充满怜悯，她亦不觉，机械地离开，在学校里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掏出手机要给凌想打电话，他们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通话了，不过一个礼拜，一个礼拜而已，怎么会有人跑来跟她讲这种话。然而电话打不通，对方的手机关机了，她就只能抱着膝盖坐在树荫下，两眼无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后来，手机响起，是凌想的特别铃声，然而她却不知道要不要接起来。铃声一遍遍想响起，她终于按下了接听，凌想说他刚才在飞机上，如今已经出了机场，正在往她学校赶，她说好，我在学校等着你。

　　坐在taxi上的凌想此时亦不比可倾好过，不禁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一连串措手不及的事情。可倾走后不久，一个多月前的某一天，邵瞳约他吃饭，他一如既往地拒绝了。然而，邵瞳这次是铁了心，死活要请到他，她说，我喜欢你这么久，你却连一顿饭都没有和我单独吃过，七月份我去了英国，说不定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过是想单独跟你道个别，你何必做得这么绝？一向嚣张而蛮横的大小姐头一次低声下气地这样用请求的语气讲话，凌想觉得也不好再拒绝下去，终于点了头。吃饭的地点是一家五星级饭店，那天的邵瞳一改往常地妖艳打扮，没有戴她那些从不重样的大耳环，头发也拉直了，看长度和可倾的差不多，衣服别致而雅致，倒显出一副教养极好的样子。席间，气氛也算融洽，凌想问了她一些去英国的事情，她亦有礼作答。也许是气氛太好，所以，他在感觉到头晕的时候仍然没有警觉。之后，仿佛做了一个梦，似乎梦到了可倾，当他再醒来的时候，只看见邵瞳放大的脸就在眼前，然后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略微动了动身体，清晰地感觉到一双腿缠在自己腿上，一只手还按在自己胸口，他不用看也知道薄被之下的两个人是□□的了。他恼怒地盯着邵瞳，道：“你给我下药？” 邵瞳笑眯眯地哼了一声，坐直了身体，道：“是啊，你怎么不问我下的什么药？” 见凌想不搭理她，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之前我一直在烦恼到底下什么好，光下迷药的话，阿松说把人彻底下晕了办不了事，只下春药的话，我又怕你万一抵抗力超强怎么办，还是小曹有办法，两种搭配得下，再让我改装改装，弄成你喜欢的类型”，她撑着下巴突然凑近他，说，“是不是以为是你女朋友？所以才那么使劲，啧啧，真舒服啊，我眼光真不错。”说着又伸手在他胸口上摸了一下。凌想嫌恶地一把甩开她的手，道：“你以为这样就会改变什么吗？难道我还会因为跟你上了床就答应你什么？” 邵瞳暼他一眼，道：“我不是说了吗，这是告别，我七月要去英国。我又不是第一次，我只是想跟你做一次，也不往我对你痴心了这么久。只是知道你不会答应，虽然大多数男人都不会拒绝我这个提议，才使了点小手腕，不过，感觉真是不错呢。” 之后，邵瞳亦再没有出现在他眼前，他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等七月结束，这件事也彻底结束了，这个暑假，再忙他也要陪着可倾。然而，就在一个礼拜以前，老板亲自找了他，告知他邵瞳怀孕的事情，因为邵瞳年纪太小，所以要他们两个先订婚，邵瞳按原计划出国，不过是在国外生孩子，等她满二十岁回来两人再结婚，并许诺将来把公司交给他。他见了她一面，邵瞳哭得眼泪汪汪，她说出国体检的时候查出怀孕，她说她也没想到会这样，以为是安全期，便偷懒没有吃避孕药，她说她不想生孩子，更不想一个人在国外生孩子，可是她爸不同意她去打胎，坚持要她生下来。在他还没有缓过气来的时候，接着就接到老师的召见和父母的电话。老师说，他也很为难，一边是多年来交好的同学，一边是自己极喜欢的学生，他也不想给他施压，只是要他务必妥善解决，他不能不给老同学这个面子。至于父母那边，邵老板竟亲自跑了一趟Z市当面找他父母谈，父母非常吃惊，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知道可倾和他的事，更是默认了这个儿媳妇，却突然杀出来一个未来亲家说自己女儿和凌想两情相悦，并且已经有了小孩，想要先订婚云云。凌父觉得事有蹊跷，并没有马上答应什么，只是说要听儿子亲口来说。

　　一星期以来，他的脑子里就只有这么一堆糨糊，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得立刻去一趟北京，一定要马上见到她，只希望不会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