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NPC过于智能》翻白

7、对峙

　　蓝清和白煜算是出来的最早的一批人。
　　两人找了一家离测试入口近的酒店住下。

　　与其说是酒店，不如说是民宿。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在前台接待客人，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来人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她朝两人挥手：“早。”

　　白煜知道，她肯定不是在和他打招呼，那就只可能是在和蓝清打招呼了。

　　果然，蓝清朝她点点头：“好久不见，你真的来二层了啊？”
　　语气里甚是熟稔。

　　“是啊。虽然知道你不缺钱，但是入住给你打八折？”

　　她行了个比较夸张的谢礼，一看就是朋友间在开玩笑的态度：“那就先谢谢老板娘了。就算是我也是想省钱的。”

　　话音落下，蓝清伸手拉住白煜的手腕，把他带到老板娘面前：“介绍一下，新手，惊风雨。”
　　虽然他的真名是白煜，但是她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是按惊风雨介绍的，也不知道他是否介意把真名告诉别人。

　　接着她指着老板娘对他说：“之前在50层定居的高手，陈慕谦。”

　　白煜在心底小小地疑惑与惊讶了一下。
　　五家中的陈家人？
　　不过他面上不显，朝她恭敬地打了个招呼：“您好。我的真名叫白煜，惊风雨是我和我朋友间的代号。”

　　陈慕谦闻言，挑眉看向蓝清：你知道这人的真名？

　　蓝清准确会意，知道她在担心白煜对她不是诚信相待的。
　　她朝老板娘点头。

　　陈慕谦也点点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从柜台后走出来，笑着揽住蓝清的肩膀。
　　蓝清没有闪躲，任由她的动作。
　　陈慕谦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白煜的手臂：“不用客气，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或者叫我陈姐也行。”

　　白煜乖巧地唤了一声“陈姐”。

　　蓝清看着眯了眯眼。
　　他在面对NPC类似的人时，还真的是恭敬至极。

　　她拍了拍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一个闪身拉远了和陈慕谦的距离：“我们先上去放东西，待会再找你聊。”

　　陈慕谦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你还要找我聊。”

　　蓝清的眼神故意带上了危险，和她玩笑道：“不想帮我啊？”

　　陈慕谦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哪能不帮呢？”

　　两人领了房卡，一起上了楼。
　　离开了陈慕谦的视线后，蓝清才和白煜解释道：“她确实是陈家人，倒是性格很不陈家人。
　　“没有和家里闹矛盾，来这里开民宿纯属个人爱好，陈家很支持每个人的想法。”

　　几句话解释清楚了陈慕谦的状况。
　　白煜点头。

　　“她丈夫叫席让，倒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后代。
　　“席让之前在50层就是测试负责人。现在他们把民宿开到2层测试点附近，很可能席让在测试点工作。我们倒是可以找他帮忙。”

　　白煜继续乖巧地点头。

　　-

　　两人收拾完东西去找陈慕谦。
　　她直接在柜台前立了个牌子——有事在忙，请稍等——然后领着两人去了后院。
　　她反手在后院门口建了个阵法，阵法覆盖了整个后院。

　　蓝清附在白煜耳边，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这是隔绝音量的阵法，外面的人听不到我们里面的谈话声。”

　　三人坐下后，蓝清说明了来意，希望她和席让能帮忙留意两个人。

　　陈慕谦表示可以帮，但是……
　　“有照片或者画像吗？”

　　蓝清摇头。
　　她和他们不熟，不可能会有。
　　白煜刚来到这里，也没办法把两人的照片带过来。

　　陈慕谦沉默了半晌：“那我们怎么帮你们留意？”
　　她盯着她对面的两人。

　　白煜看向了蓝清。
　　蓝清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根据名字。”
　　测试开始前肯定需要登记名字，如果席让在测试点工作，或许可以利用职位便利，在千山和三两弦开始第二层的个人测试前将他们拦下，把他们带到这里。

　　陈慕谦也想明白了她想让他们做的。
　　倒不是做不到，就是……
　　很麻烦啊！

　　“或许，你可以让我直接看他的记忆？”陈慕谦指了指白煜，对蓝清似笑非笑地道。

　　白煜闻言皱了皱眉。
　　但是如果蓝清真的同意了陈慕谦的做法，他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实力差距过于悬殊。
　　不过——他看了蓝清一眼——他意外地十分相信她。

　　蓝清回给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眯起了眼：“你觉得呢？”

　　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白煜感受到气氛从原来的朋友间闲聊瞬间变成了战斗一触即发的前夕。

　　陈慕谦重新露出了最开始的友好的笑容：“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蓝清朝后一仰，靠到椅背上，抱着双臂看着她，但是身体并没有松弛下来，仍旧维持着防备的紧绷状态。
　　她弯了弯眉眼，眼底意味不明：“这可不兴开玩笑。”

　　“不好意思啦，你知道我有时候很没有分寸。”陈慕谦的话里有讨饶的意味。

　　蓝清的态度却没有缓和：“所以，你们，帮这个忙吗？”
　　甚至带上了点威胁的口气。

　　白煜侧目。
　　他突然有点搞不明白她们之间的关系了。一开始表现得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现在表现得像是剑拔弩张的敌人。
　　不过他从刚刚蓝清的语气中明白了一件事，蓝清的实力还在陈慕谦之上，甚至于能敌过陈慕谦和席让联手。

　　“帮。”陈慕谦肯定地点头。

　　蓝清面无表情地点头：“当年的恩情，算是了了。”

　　陈慕谦愣了一下。
　　而就这愣怔的功夫，蓝清站起来，拉着白煜转身就走。

　　陈慕谦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蓝清就直接走出了后院。
　　她敛眉，无奈地叹了口气。

　　-

　　重新回到两人的房间，白煜看了蓝清一眼欲言又止。

　　蓝清捕捉到了：“想知道？”
　　白煜点点头，又摇头。

　　她躺到沙发上，双手垫在后脑勺下：“倒也没什么，我和她确实算朋友，之前在下面的时候帮了她个忙。
　　“但是她是陈家人，我之前也说了她和陈家没矛盾，所以她会接受陈家给她安排的一些任务。”

　　白煜拧眉，倒是猜到了一点个中故事：“所以陈家安排她来试探我？还是试探你对我的态度？”

　　“都有。”

　　白煜盯了她几秒。
　　蓝清对于合作伙伴实在是坦诚到极致。她把一切都摊到了台面上来给他看。

　　他还没想好该不该继续问下去，蓝清倒是先一步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不好奇我究竟想干什么吗？”

　　白煜半晌无言。
　　挣扎几秒后：“我说好奇你会告诉我答案吗？”

　　蓝清闭上了眼睛。
　　“或许吧。”

　　他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难不成还要看心情吗？
　　如果他问出来时她心情好，就告诉自己；心情不好，就不告诉？

　　“那我猜，你是想反。”
　　想反抗主神，不管是反抗规则也好，还是反抗主神的存在也好。
　　他刻意把话说得模糊，也是想到之前蓝清有时候会把话说得模糊。

　　蓝清闻言，留意到他话刻意没说全，“噗嗤”地笑出了声。
　　“我好像没告诉你。”

　　“嗯？”

　　“我们说话的确有限制。但仅仅是，我们不能直接告诉你们这里其实是个真实的世界。
　　“如果你们自己猜到了之后，那我们可以随便说了。
　　“而且，你们说话是不受限的。”

　　白煜仔细回顾了一下蓝清的这三句话。
　　“也就是说，不是不能讨论反抗主神这件事？”

　　“是的。禁阁是众所周知的存在。我们在这个话题上有绝对的言论自由。”

　　“那会不会突然有一天……”
　　突然有一天有关反抗主神的话题被限制了？

　　“或许吧。”蓝清躺着耸耸肩，“但是主神无论制定什么新规则，都会有公告下达给这里的每一个人。”

　　白煜若有所思地点头。
　　对这个世界更有了解的同时，他觉得好像话题被岔开了。

　　没来得及把话题转回到她的目的上，她把话头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所以，你的朋友，你去说。懂？”
　　无论是要说“这里的死亡就是真的死亡”，或者是“这不是一个游戏”，还是其他的都好，都随他，但也只能由他说出口。

　　白煜了然。
　　他突然觉得，有她在，他和他朋友会很快适应这个世界，也会更顺利地下塔。
　　与其说是她和他一起组队下塔，不如说是她加入队伍帮他下塔？

　　正当他想考虑刚刚这一闪而过的念头的正确性时，蓝清拍了拍手打断了他的头脑风暴。
　　“所以，”她看到他看了过来，才继续道，“你猜的没错。”

　　白煜瞳孔猛地一缩，死死地盯着她。
　　她面无表情地回望过去，和他对视，眼底也没有一丝波澜。

　　之前那些在白煜脑海里飞速略过的想法如今随着她这句话逐渐被串起来。
　　她是真的和禁阁有关系，所以一开始不太想谈禁阁及其相关，或许是没确定要不要和他合作，又或者是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
　　她也是真的想反抗主神，所以和她一起下塔后，只要主神哪天突然下令要追杀禁阁的人了，基本上就意味着他要和全世界为敌。

　　而她坚持和自己合作，是因为有什么事情是只有他——或者说他们这些外来者——才能做到的？
　　他问出了口。
　　可随即又反驳了自己的看法：“不对，你不也算是外来者？”

　　蓝清坐起身，抱臂，笑了笑。
　　但是皮笑肉不笑，让白煜感觉她似乎有些生气。
　　“哦，我算不上是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