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繁花》水墨桃妖

8、第 8 章

　　宜阳公主李令秋从母亲崔贵妃那里得到了隋瞻回京的具体日期，近几日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执意要求表妹崔柳柳到时候一起出城迎接。
　　崔柳柳怯怯的说道：“公主，我还是算了吧，爹爹不让我经常出门，何况那天人肯定很多，我怕......”
　　“哎呀怕什么，舅舅也是，天天把你圈在家里，胆子越发小了，到时候连个人都不敢见了。”李令秋不耐烦道。
　　崔尚武膝下有崔柳柳这一个女儿，待之如珠如宝。崔柳柳生得柔弱惹人怜，又先天带着一种弱不经风的姿态，门也很少出，天天呆在闺阁中绣花抚琴。她面色有一种几近透明的苍白，五官生得清秀，走起路来弱如拂柳飘动，倒是别有一种风韵。和李令秋形成鲜明对比，李令秋是那种盛气凌人的美艳,她体态丰腴，肤色健康，一对吊梢眉，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样子。因为生得美，崔贵妃又极尽宠爱，所以性子骄纵异常，像极了她的母亲，但却没有她母亲的心计。
　　这样反差大的表姐妹二人，关系却很亲近，李令秋很疼这个妹妹，更因为她没什么朋友，崔柳柳对于她来说更为珍惜，何况崔柳柳什么事都听她的。
　　最终崔柳柳拗不过李令秋，答应那日陪她一起出城。

　　“隋兄，这样好吗？大家明日都会在城门口等你，驳了那些官员的面子，日后在朝上，未必好过啊。”西凉刺史罗怀清秀的脸上显的忧心忡忡。
　　镇远将军隋瞻脸如雕刻的五官上现出轻蔑一笑：“我怕他们不成？”驻守边塞的这几年，见了太多的血腥厮杀，尸横遍野的情境，让他的眸子越发幽暗深邃，脸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显得狂野不羁，邪魅性感。
　　“西凉不比京城，在那里只有我们俩，省去了多少繁文缛节；但回到京城，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礼仪人情都还是要做的，哪怕是敷衍。”罗怀耐心劝说。
　　“凡事但求问心无愧便好，与谁往来与不往来，那是我的自由。你呀，就是考虑太多，总委屈自己。此次提前一天回来，也是为了避免明日众人看到你后又有诸多猜测。”隋瞻嗓音低沉。
　　“我知隋兄是为我好，此次回京述职，希望一切都能顺利。”罗怀一时情绪复杂。
　　“难道不想见见她吗？”隋瞻蹙眉问道。
　　罗怀脸色一变，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仅一个“她”字，还会让他心中一痛。“我只想快点完结快点回去，不想横生枝节。更何况物是人非，一切早已变了。”他脸上显出哀伤。
　　“当年大公主不惜违抗皇上旨意，直到现在都未曾出嫁，这么多年，她未曾倾心于除你之外的任何一人。而你也是一直孑然一身，何曾忘记过她？此次回京正是一个好时机。”
　　“哪有那么简单？”罗怀摇摇头。
　　“你一直不肯说，当初为何突然请求去西凉？”隋瞻问道。
　　“不提也罢。”他凄然一笑。
　　隋瞻无奈。

　　二人卯时回到将军府，管家老魏一看大少爷提前回来，欢喜异常，忙着去厨房弄饭。
　　“阿植呢？”隋瞻环视四周问道。
　　“二少爷呀，天天往玉清坊跑，怕是要把人家的门都踏平了。”老魏开始告状。
　　“玉清坊？怎么没听说过？”隋瞻蹙眉。
　　“是今年于伯公家新开的茶楼，故大少爷不知。”
　　“阿植什么时候喜欢喝茶了？这倒是新鲜。”
　　“我看二少爷八成是喜欢上玉清坊当家的那位于小姐了。”老魏偷笑。
　　“哦？是名女子当家？于世伯当年突然将京城所有铺子关闭，现在又重新开张，还让自己的女儿来打头阵，可真是奇也。”
　　“谁说不是呢，但可别小瞧这位小姐，自从玉清坊开张后，成了京城最赚钱的铺子了，其他商家可都眼红着呢。”老魏喋喋不休。
　　隋瞻刚想说话，隋植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哥？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吗？”隋植惊喜的扑向他大哥。隋瞻也激动的一把抱住他的双臂，上下打量，“嗯，不错，又长高了，看着气色也好。”
　　“大哥又结实了不少，晒黑了。”隋植看着大哥高大魁梧的身躯，结实的双腿，隆起的健壮胸肌，隔着盔甲都觉得坚硬无比。
　　“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你罗大哥，回京述职，这一阵子就住这里了。”
　　“罗大哥好~”隋植深深一揖。
　　“见过二公子。”罗怀还礼，“当年，我走的时候，他才那么大一点儿。想不到现在竟已经是翩翩公子了。岁月催人老啊。”罗怀感慨。
　　“罗大哥见过我？以前是在京城住吗？”隋植好奇道。
　　“你打听那么多干嘛？我还没问你呢，功课准备的怎么样？让你读的书都读完了吗？”
　　“早读完了，大哥，你饶了我吧，刚回来就问功课。”隋植翻个白眼。
　　“怕是功课荒废了不少，明天定要考一考。”
　　“你随便考，青悠早料到你一回来就会考我，盯着我练了不少。”隋植得意。
　　“青悠是谁？”
　　“于家的小姐，玉清坊的主人，她呀，既有趣又特别，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大哥，改天带你喝茶去，那里的茶是全京城最好喝的茶。”提到青悠，隋植兴奋起来。
　　“哦？我倒不知道你对喝茶感兴趣了。”隋瞻挑挑眉毛。
　　“我自己也没想到呀，而且我现在的泡茶功夫，那也是了得的，等用完饭，我给你和罗大哥展示一下我的手艺。”隋植跃跃欲试。
　　“我倒是对这个于小姐颇为感兴趣，竟能将你迷成这样，想必有过人之处啊。”隋瞻背过手斜睨着他。
　　“大哥，你说什么呢，我们就是好朋友而已。”隋植竟红了脸，羞涩的异常可爱。

　　第二天，众官员在城外空等几个时辰，败兴而归，李令秋听说隋瞻早已先一日回京，更是气的跳脚，崔柳柳在旁提醒：“公主，这里人多眼杂，不要失了身份。想是隋将军行军惯了，自然脚程快，提前到也是情理之中。你就不要发脾气了。”
　　李令秋听崔柳柳一番话，也甚有道理，不便发作什么，遂吩咐马车掉头往城里，便见温羽从远处骑马过来，李令秋来了兴致，捅捅身边的柳柳，挤眉弄眼，“你心上人来了。看来也不是白跑来一趟。”
　　柳柳顿时红了脸，“你一个公主，说话怎这般不知收敛，他哪里就成了我心上人了？”
　　“呦呦呦，跟我还藏着掖着呢，你那点小心思，还能逃过我的眼睛？”说完在自己眼前比划了一下。
　　“二公主，柳柳小姐，你们怎么在这里？”温羽看到二人，及时下马，走上前打招呼。他身着修身的骑马装，越发显得宽肩细腰，英武不凡。
　　“还不是那个隋瞻，放我们鸽子，本好心出城迎接，谁知自己倒提前回了。”二公主撅起了嘴。
　　“哦？大将军回来了？那是好事啊。”
　　“你这是去哪里了？”二公主问道。
　　“出城给书院办差，这不刚回来。既然都要回城，不如在下护送二位回去？”温羽客气的说道。
　　“那敢情好。”二公主朝柳柳挤挤眼。
　　“多谢羽哥哥了。”柳柳羞怯的说道。
　　“哟~羽哥哥羽哥哥，叫的够亲切的，没见你对谁这样。”二公主故意打趣。
　　温羽心下一听也是意外，遂笑道：“我与柳柳小姐自小就认得，虽说两家不常联系，但也见过几次，小姐抬爱，在下虚长几岁，哥哥也是叫得的。”他语气疏离的解释。
　　温羽不曾想崔柳柳如此称呼自己，心中已后悔与她俩同行，他知道父亲素来不待见崔家，两家并无往来，他也是过年随母亲去寺庙上香时见过几次崔柳柳，有一次她被寺内香火呛到差点晕厥过去，崔家只有几名妇孺跟随，手脚大乱，多亏温羽帮忙抱到禅房休息了片刻，两人遂聊了一会儿。后崔尚武竟找温汝之话里暗示两人可结秦晋之好，被温汝之搪塞过去，回来还找温羽拍桌子瞪眼，问他如何招惹了崔家女儿。
　　温羽一路无话，暗自思量，李令秋一掀马车帘子看向外面，刚巧看到隋植，便招呼道：“隋植，你等等，过来说话。”
　　隋植一看是二公主，不敢怠慢，走上前嬉皮笑脸道：“见过二公主，不知二公主有何事？”
　　“我问你，你哥昨儿个什么时辰回的府？”
　　“卯时吧。有何不妥？”
　　“今儿个干嘛去了？”
　　“进宫给皇上请安去了。听说皇上这几天要设宴为大哥庆功。”
　　“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玉清坊呀。”
　　“玉清坊？连大公主都赏光的地方，我可是也要去瞧瞧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带路吧。”李令秋嘲讽般说道。
　　“啊？二公主没有事要忙吗？”隋植觉得来者不善，不愿带她们去给青悠找麻烦。
　　“哪那么多废话，带路！”李令秋开始不耐烦。
　　“那我也陪公主走一趟，正巧喝杯茶消消渴。”温羽向隋植使了个眼色。
　　隋植会意，一溜烟提前跑到玉清坊给青悠报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