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默》誑嘘

4、章三 过夜

　　半夜觉得凉，徐煜又被迫恍惚地穿上衣服。
　　迷迷糊糊中又睡了几刻钟，徐煜猛然惊醒，揉了揉眼，才发现天尚未亮，空中稀疏的几颗星星若影若现，像徐煜被子上的碎花似的。
　　徐煜没法入睡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三点四十四，他打着哈欠，摸了摸脑袋，他站起来稍微扯了扯衣角，翻来覆去的一夜让他的衣服像是老头褶皱的脸。
　　还是一如既往的洗漱，他把需要的不需要的都背在包里，双肩包很沉，背了一会他觉着背有点酸，于是用手拎着，一只手以他的小身板还不够，必须两只手一齐拎，一摇一摆的像极了狂风下的树苗。
　　到了有出租车的地方，天已经亮透了，只是没有太阳，天阴沉沉的，但是徐煜眼睛好，不难看出从远处跑来个半生不熟的人。
　　“早。”魏恒向徐煜招了招手。
　　徐煜勉强笑笑：“早！”
　　魏恒没有立刻离开：“这附近我不太熟，地图上也定位不到，你能领着我看看吗？”
　　这还是头次有正常人托自己办事，之前要不是帮老头搓背，就是陪老太太一起织毛衣,他几乎完美融入了老年人的圈子。
　　“我这边有点事要出去下，你可以找班上其他同学。”
　　“行，能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
　　“你扫我。”徐煜把手机递给魏恒，抬头张望着来来往往的出租车。
　　魏恒想开口问小老虎去做什么，但是觉着挺违和，便跟小老虎招招手：“我继续晨跑了，顺便看看这附近有什么新奇玩意。”
　　徐煜点点头。
　　车到了，司机摇下窗户：“不好意思，等挺久，我车加油的时候出了点问题，解决了才来，刚刚没联系上您......”
　　徐煜开口了：“没事，我的票定的中午的。”
　　“中午的票其实没必要去这么早。”
　　徐煜拉开车门没再回答。到火车站还有十分钟车程，徐煜借机歇息片刻，昨晚热得令人发燥。
　　“到了！”司机打着哈欠说。
　　车站大门上是绯红的立体字，写着“E州市”，大门是玻璃制的，一眼便可望穿内部陈设，靠左边是一排取票窗口，一号窗口内有个小伙趴在桌上，窗口前摆着停止售票的字样；二号三号便是自动取票机。右侧是自动扶梯，扶梯前有个白胡子老头在拖地。正中间是一根圆柱形建筑，上刻着“E州市欢迎您”的字样，二楼是检票的等待大厅，徐煜觉定先吃完早午饭再取票。
　　十点，站内人数渐渐多了，徐煜习惯人声杂乱的环境，并没有打乱他的思绪。吃完饭，十点有余，徐煜取好车票便上二楼等待。
　　徐煜靠在冰冷的铁椅子上，睡着了。
　　随着广播响起：开往W市的第S-199次列车即将检票，清前往13、14号检票口检票。广播声惊醒徐煜，徐煜不慌不忙抱起双肩包，左手食指和拇指紧紧夹着车票。
　　检完票后把包不耐烦的摔在一旁，把票塞进运动裤口袋。上车后，由于身高不够，又匆忙下车，麻烦乘务帮忙把包放在存储架上。徐煜靠在软座上，再次入睡。
　　“女士们先生们，......第S-199次列车即将进站......”。徐煜缓缓醒来，正午已过，一小时的车程全是睡过去的。
　　徐煜再次麻烦乘务取下包，乘务贴心地帮他拿下火车。
　　徐煜抱着包上了公交，把包扔在腿中间，好在是起点站，可以坐下。
　　公交行驶得飞快。徐煜到站，手中的酸奶还没喝完.....他看见了在车站等他的爸爸，向他招了招手，车停稳后，爸爸从后门上车，帮徐煜把包拿下：“带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在那边一些用不着的东西，很占位置。”
　　到家后，爸爸才意识自己没带钥匙，而徐煜妈也不在家，陪自己的姐妹组牌局去了，不能要徐煜干等着吧.....
　　徐煜爸爸要徐煜找两只笔芯出来，在儿子面前撬自家锁。
　　徐煜也只能默默看着，隔壁左右都换了声控锁或是密码锁，只有徐爸觉得不安全，宁死不换。
　　现在撬开了，锁芯估计也坏了......“好了，进去吧。”徐煜蹑手蹑脚走进，小半年没回的家依旧是那个样，一进门左侧鞋柜，右侧墙是仪容镜。他脱了鞋，爸爸就进来了，“我去给你下面。”
　　“吃过了。”
　　“那就等玲玲回来吃晚饭。”至于玲玲，就是徐煜妈妈，从小徐煜也这样叫，但是现在很少叫了，最近一次还是上六年级跟玲玲吵架。
　　徐煜点点头，掏出手机，靠在沙发上。
　　“吃点水果？”爸爸指指茶几上的水果，徐煜摇头。
　　徐煜说自己想回房里躺躺，便往房里走去。一觉睡到下午三点，他被爸爸叫醒：“你手机一直在响，要不你看看。”徐煜接过手机，正好手机再次响起，是魏恒打来的语音通话。
　　徐煜声音很小，还没完全醒来：“什么事？”
　　魏恒语气里有点慌张：“就是我，怎么说呢，就是....”
　　“你先别急，慢慢讲，我在听。”徐煜坐起来。
　　“我在这附近瞎转悠，然后发现了个胡同，我觉着这小破城也没什么好玩的，便往里走了。”魏恒说着，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
　　“你迷路了？”徐煜笑醒了，又觉得有点愧疚，没跟魏恒说清楚：“那一片在拆迁，弯弯曲曲的确实容易走丢，你能试着原路返回吗？”
　　“我试过了，越绕越偏，我没有方向感，我跟我爸说了，他说他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然后就进来找我，自己也困在。鬼地方迷宫似的。”徐煜没办法，他以前也走进去过，但是不知怎么东绕西绕就绕出去了，他还用红瓦做过标记。
　　徐煜忍住笑：“你看见红色的标记了吗？”
　　魏恒一愣：“我先前看到过标记，但是我这里没有，我再找找。”
　　片刻钟过去，徐煜记得做了挺多标记的：“还是没找到吗？”魏恒说没有。徐煜心里默念：傻大个不会没看见吧。
　　徐煜爸爸也加入进来，打着趣说：“小伙子，实在不行把定位发我我去接你？”徐煜摆摆手，知道自己爸爸是开玩笑的。
　　“您是？”魏恒陡然听到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爸爸，你别听他的，他逗你呢。”徐煜冲爸爸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出去并把门关上。
　　魏恒没心情继续逗笑：“要是我一个人还好，关键我爸他也在里边困着呢。”徐煜提醒魏恒标记大概都在他肩膀的位置，魏恒还是说没有。
　　徐煜爸爸又进来：“我说真的，要不我开车去接他？”这次口吻坚定些，“我们以前在E州市跑过生意，对那一片格外熟，因为徐煜走进去过。”说罢口吻又轻松起来。
　　魏恒那边沉默一阵：“麻烦叔叔了。”
　　徐煜爸爸接到魏恒已经到了五点。
　　魏恒手机突然响起：“崽子，我绕出来了，你爹我厉害吧。”
　　“知道了。”魏恒猛地挂断电话，靠在车窗上，“今天真是麻烦叔叔了。”
　　“小事。对了，你叫魏恒是吧，怎么以前都没听小徐提起过你。”
　　“我昨天刚转来，是他新同桌。”
　　“这样啊。”
　　两人一来二去，徐煜爸爸就把车开回了家。
　　“哟，忘了问你去哪。”
　　“现在到哪了？”
　　“小区门口。”
　　“哪个小区。”
　　“我们家。”
　　魏恒愣住了：“我自己搭车回去吧，谢谢叔叔了。”他刚下车，徐煜爸爸就拉住魏恒。
　　“这都八点了，要不然现在家里吃个饭？”
　　“已经麻烦叔叔了，我坐车很快就能到家。”
　　“那估计得十一二点，徐煜也在家，不用担心有代沟的。”
　　徐煜听到门铃，大步迈向门前，开门一看魏恒站在爸爸旁边，便冲魏恒小声说：“这？”
　　魏恒解释道:“你爸太热情了，硬是拉着我来你们家玩.....”徐煜懂了:“你爸出来了吗？”
　　“他自己绕出来了。”
　　徐煜心想我爸是建筑师，能不厉害吗？至于来玩，徐煜是没料到的。
　　徐煜爸后一步回来了：“小魏啊，我跟你爸说好了，你今天就在我们家吃晚饭，明天叔叔领着你两一起回E州。”
　　魏恒坐在沙发上呆了一会，本来打算吃个饭就离开.......
　　“同志们，我回来了。”门外走道传来女人的声音。
　　“饭马上好，徐煜去给玲玲开门。”爸爸喊道。
　　玲玲看到家里坐着个帅小伙，问道：“哟，家里来客人了。”
　　“朋友。”头一次从徐煜嘴里说出来的词让玲玲很欣喜。
　　魏恒站起来:“漂亮阿姨好。”再是一股劲的傻笑。
　　“好！好！”玲玲觉着魏恒长得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但是说出来的话倒是挺甜，“坐吧。”
　　饭后，徐煜爸妈从橱柜找出新的洗漱用品，徐煜魏恒轮番洗过澡后就进了屋。
　　“徐煜你今天打地铺。”
　　“我睡地上吧，我长得结实。”
　　“那怎么能让客人睡地上呢。”
　　玲玲望了望徐煜：“要不然你两挤一下，徐煜个子小，不占多少位置。”
　　徐煜魏恒两人四眼相对，徐煜迅速把脑袋转向客厅：“我选择沙发。”
　　“也行。”
　　夜间，魏恒靠在床上玩手机，房门突然打开：“你还没睡？”是小老虎。
　　“你也睡不着？”
　　“沙发太硬了。”徐煜关上房门，提高音量。
　　“你跟我挤一挤？”
　　徐煜爬上床。
　　“你为什么从这里转到E州去了。”
　　魏恒沉默了一小会：“惹事了。”
　　“具体点。”徐煜躺下，用手撑着脑袋望向魏恒。
　　“你真想知道？”魏恒放下手机。
　　“想啊，你是我张这么大头一个同桌。”
　　“打架，也不是打架，是单方面的压制。”
　　“谁压制谁。”
　　“当然是......我压制他们。”
　　“为什么打架？”
　　“你搁这录口供？”
　　“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女同学被教导主任猥亵，我去办公室偷摸把艳照删了。”
　　“他请人打你？”
　　“我编不下去了......就是跟传言一样，我爸在这里欠了一大笔债，避债去了。”
　　“休息吧。”徐煜打着哈欠。
　　“嗯。”
　　两人在夜间都忘记了失眠的感受，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