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无可喜，除了你》鹤飘

3、微风拂过

　　“你怎么回事？！脑袋还不够清醒？嗯？”

　　孟夏刚坐在餐桌前跟乐曦简单聊了两句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本想一笔带过，结果从听到季正阳的名字的时候，乐曦的表情整个就天翻地覆了，站起来差点掀桌的气势，把隔壁桌的客人着实吓了一跳。

　　孟夏知道乐曦一般很少朝她发火，两人几乎没有生气吵架的时候，唯独在孟夏暧昧不清的恋爱关系问题上，乐曦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但是孟夏就喜欢乐曦这种雷厉风行的个性，她所喜欢的讨厌的都能让你一眼明明白白，孟夏就做不到，总是借着不去伤害别人又看似温柔的名义，让自己活的有够憋屈。

　　“好嘛，你先坐下来喝杯茶冷静会。”

　　一边安抚着快要炸毛的乐曦，一边直接拿起啤酒瓶先灌了自己两口。

　　其实孟夏酒量很好，在大学社团聚餐的时候显露过好几回海量，倒也不是锻炼出来的，就是天生的。小时候看着身旁的大人都这么喜欢喝酒，就觉得长大之后的自己也要这么喝酒，仿佛宣扬着一种成长的仪式感，但是其实孟夏打心底里觉得酒这种东西真的一点也不好喝。乐曦也不喜欢，所以乐曦平日里根本滴酒不沾。

　　“我就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都多少年了？这坎你都没迈过去，还是你根本就没想着迈过去。”

　　“我琢磨着，万一我和季正阳还能谈场恋爱，然后再甩了他，还能小小的来场报复呢。”

　　孟夏自己开的玩笑，自己心里都没底气，任由乐曦一副我看你能甩了他就见鬼了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赶紧回避她的眼神，转头又喝了两口。

　　“别说我了，年暘呢，你今天怎么有空跟我吃饭？”

　　“他正忙着办去英国的签证呢。”

　　乐曦的语气温和了不少，就是眼神里浮起一阵雾似的低头看着别处，摸不清又猜不透。

　　“这么快就准备好要出国了？”

　　“他都准备这么久了，这还不快吗。”

　　谁都听得出乐曦语气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责备，然后她又迅速抬起头转了个话题。

　　“你呢，面试呢？”

　　“凉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看着对方笑出了声，异口同声的来了句：

　　“这世界真糟糕。”

　　谁能说不是呢，那么多大企业都摆出以身作则的态势明面上扩招，暗地里裁员。两三轮面试下来你斩五关过六将，就差握紧拳头说我要得手了，最后一波你被刷下来了。喜欢的工作你怎么给人事发消息都是已读不回，不喜欢的工作还得礼貌地跟人说句暂不考虑机会非常感谢。写了高薪酬又没明确工作时间和内容，想做的工作工资低对方也没能看上你，还得时刻提高警惕防诈骗。公司在挑挑拣拣，自己也在挑挑拣拣，说白了就是能力不足，不然怎么落得如此田地。

　　说着说着，越说越气，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脚下生活着的这片土地。多喝了两瓶酒，孟夏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点微醉的意思。

　　回到家，还要面对母上大人不厌其烦的询问“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孟夏随口应付了两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缩成一团，在昏暗的灯光下又摸出了手机。

　　就像这该死的年少时的默契从未消失一样，刚要打开手机的那一刻，屏幕自己先亮了，季正阳发来了消息。

　　“睡了？”

　　多少次不计其数的巧合，造成了孟夏的错觉，冥冥中老天也注定了季正阳就是她的，只能是她的。但是太多次的失望都要求孟夏要时刻点醒自己，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同多年不见的老友又有些不一样，他们的对话根本没有过问过这些年彼此的空白，甚至连一句“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都没有。就像两人昨天见过面，顺其自然地延续着昨日未完的对话一样，然后诉说着今天发生的细小的点滴。

　　“快毕业了，孟夏你想去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感觉生活中所有的热情都被谁从身体里抽走了一样。”

　　“你可不是这么容易丧的人。”

　　“谁知道呢，可能我变了吧。”

　　“怎么会，你还是你。”

　　“人长大都是会变得吧，你没有吗？”

　　停了许久，聊天的对话的页面上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或许吧，但我只知道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知怎么，孟夏松了一口气，从生怕自己刚用手抓住点什么又转瞬消亡的感觉中平静了下来。然后躺在床上把手机紧握在胸口，心跳声在飞速的奔跑，酒精的热度又窜上了耳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在憋笑，明明没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她最清楚自己现在一点醉意都没有，就是清醒，非常的清醒，清醒到能感觉到快乐的存在，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久违的聊天也是快乐的。

　　这天晚上孟夏做了个梦，梦里她站在母校旁边满是梧桐的街道，抬着头闭上双眼，感受着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来的阳光。一阵微风卷起，梧桐叶落地，像丁达尔效应来临，洒下来一道朦胧的光束照在孟夏的肩膀上，有人轻轻走来站在她身旁，问她：

　　“你在看什么？”

　　“我只是在等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