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无可喜，除了你》鹤飘

2、她

　　多年没有联络，再亲近的朋友多少也会有些尴尬，孟夏也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季正阳也像过去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仿佛顺其自然的延续着昨天未完成的对话一样，聊着自己开启的话题。说过了，这是他常用的方法。

　　孟夏一直是个直性子，喜欢有什么话就明白那种，正踌躇要不直接自己挑明了说的时候，乐曦像救星一样从天而降。

　　“闭关完了没，吃饭去。”

　　“来了来了，限你一分钟内告诉我见面地点！”

　　孟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拿起外套迅速回了消息，然后赶紧关掉了自己和季正阳已读不回的对话框。

　　乐曦是孟夏的初中同学，隔壁班的。不知道为什么，孟夏总是在毕业后能跟隔壁班的同学玩得很好，大概是所谓的距离产生美。交友的整个前半段过程中，适当的距离既不会让你一次看透彼此的缺点互相厌恶，也给了对方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成长懂事的时间，这大概也是孟夏没能成功跟现在大学舍友们混得很好的原因之一吧。

　　但是乐曦是孟夏的挚友，这毋庸置疑，关系好到根本不在乎有什么缺点，因为完全熟悉了对方喜欢的事物，也把握了什么话不该说的度，并且从来不以闺蜜相称。并不是说“闺蜜”是个多么不好的词，就是小时候大家假惺惺地给一段亲密度不足的友情冠上了不与其相配的称号，然后这徒有其表的闺蜜情总能转眼就被撕裂，被用地颇有不怎么好的意味罢了。

　　“要是被乐曦知道我又加回了季正阳，指不定她要怎么发火了。”

　　孟夏把头靠在地铁座椅上，有点惴惴不安，已经忘光了本该要向乐曦吐槽今天面试的事情。

　　“我以为未来我们总能在一起的。”

　　不光是孟夏这么想，乐曦也是这么看他们的。

　　毕业那天，孟夏跑回教室去找季正阳，打算向他告白的。

　　额头的发丝被风吹乱，与汗水混杂贴在脸上，热气冲上脸庞和耳根，孟夏一路狂奔，跑到靠近教室的时候才放缓了脚步，拼命抑制着躁动的心跳和呼吸，踮着脚尖歪着脑袋一点点靠近教室的后门。

　　像极了每一天的午后，阳光洒在恰当的位置，窗口会飘来孟夏喜欢的萝藦的种子，季正阳倚靠在他的桌子上低着头，他的座位上坐着他们班里最好看的那个女孩晏离。

　　他们在接吻。

　　刹那间，这几年来孟夏小心翼翼捧着的一切都像彩色玻璃一样朝她倾倒而碎，面目全非，华丽的光影不过是渲染着眼中这对恋人的青春爱情罢了。

　　“太刺眼了。”

　　恋人们听到了细小的动静，抬起了头看向孟夏。季正阳的眼神带着惊讶，又有过一瞬不被人察觉的躲闪，座位上的姑娘沉浸在爱情的喜悦里羞红了脸，满眼溢出少女的羞涩里带着点由来已久的警觉。孟夏恨不得掐住自己的大腿，想让自己动起来，离开这里，但是就像被点了穴道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就这么我看他，他看我，她看他地停了几分钟，还是孟夏先开口说的话：

　　“你小子不是说你没恋爱嘛？谈恋爱还不早告诉我。”

　　像是平日里打趣他们，孟夏一边故意装作开玩笑的样子，抬高自己的音量去掩盖自己已经颤抖的声音，一边抬起自己灌了铅的腿准备后退。

　　季正阳微微张了张口，没吐出半个字来。晏离轻轻拉了拉他校服的衣角，看着他也不动声色。

　　“啊没事儿，我就来拿我忘的东西。”

　　谁也没问孟夏，孟夏也不知道是解释给谁听，出来时候都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

　　后来的故事都可以省略着说完了，直到高中孟夏和季正阳还保持着联络，季正阳谈了恋爱又分手，又谈了恋爱，高三那年孟夏再也没忍住，又觉得这样什么都没说出口就结束的情况让人委屈，发了一条“我也喜欢过你。”，也不等什么回复，就默默地把季正阳删掉了。她知道，他不会回的，如果自己不先这么做，就永远都没有办法再往前看了。

　　这些故事乐曦都是知道的，像所有好朋友那样一边站在孟夏身旁骂着这一切，一边温柔地说去去我们吃点什么玩点什么，还不忘夸孟夏一句“做得好”。

　　虽然孟夏这些年也没谈过恋爱，也很少再跟男生做朋友，对谈恋爱这种事也渐渐失去了兴趣。倒也不是完全不想去谈场恋爱，一句话来说，就是再也没遇到让自己心跳加速的人了。

　　和孟夏相比，乐曦的爱情故事就明朗许多。高中的时候两人没在一个学校，乐曦的父母不常回家，所以几乎每周末都可以在她家里见面，一起看剧写作业什么的。

　　有一天，乐曦突然抬起头对孟夏特别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我谈恋爱了”，然后接着写自己手里的作业。几乎是本能的八卦心理在作祟，孟夏站起身拿走了她的笔，把剩下半桶的薯片推到她面前说：“来吧，你自个儿慢慢交代清楚。”乐曦高冷地咬下半片薯片，开始娓娓道来。

　　乐曦的男朋友是她的学弟，名叫年暘，有天年暘他们班跟隔壁班在操场上踢足球，乐曦自个绕着操场散步消化食儿，突然球就滚到她脚边让她本能地给一脚踢了回去，“哗”的一下这群壮汉都冲到她跟前：“诶诶诶，这球过界没过界？！”把她给问懵了。谁想到年暘在后面捡起球，就这么把乐曦记在眼里了。

　　“你这一脚可是踹他心上了。”，孟夏津津有味地笑着调侃。

　　乐曦瞪了孟夏一眼，没理会她的打断，嘴里叼着薯片接着往下说。

　　不知怎么的，年暘就就找到了她们班，整天放学等在乐曦教室门口门口，碰上低年级的老师拖堂，也没怎么见他迟到过。起初乐曦还以为是个不要脸的跟踪狂，见到年暘拔腿就跑，跑多了年暘实在追不动了，在楼道后面喊了一句“学姐！做我女朋友吧！！”，这回乐曦知道反向跑回去了，直接一巴掌堵住了年暘的嘴。

　　后来年暘经常借着找乐曦辅导功课的理由粘着她，时间久了，这爱情攻势总算也是生效了，这段搞笑的年下恋竟然也安安稳稳地走到了大学。

　　“下一站XXX路，请从左边车门下车。”

　　孟夏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摸出了手机，季正阳没有再发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