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知县》自信的涌浪

10、下乡（1）

　　今天，三月初十。
　　他们两个早早的起床，收拾东西，吃完早饭之后。张胜就和他们一起出门了。
　　陆昌明还是坐在外面，柳云听到他们两个小声说话的声音，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需要瞒着她的。柳云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把陆昌明的秘密摸清。

　　陆昌明此时坐在马车外面，虽然他觉得有些冷，可是今天他的精神很不错。
　　张胜扭过头小声问他：“老爷昨天的手帕，我已经看见了。”陆昌明心里一惊，没想到他能这么快知道。他只能故作镇定，说：“哦。”
　　张胜又说了几句：“昨天夫人也看见了，当时，幸亏我把她拉走了。也幸好夫人没起疑。”
　　陆昌明有些被吓到了，打了个激灵，问他：“你知道云儿，她昨天看到我什么了？”
　　张胜歪着脑袋思索了十多秒，看着前方回答：“我昨天刚回来就跟着夫人了。她从县衙北面的后门看的，在刮完风，您咳嗽完之后，我就把她拉回后衙了。至于她能看到什么，我猜应该是当时您的背影吧。不过老爷您有瞒着我别的事吧？昨天县衙的药味还有几味止咳的药材啊。我记得里面没有人用这个药材。您身体怎么了？我希望您能跟我说明白，也能跟夫人说明白。要不越晚夫人越伤心。”止咳的药材是张胜胡诌出来的，不过也不算假，要不陆昌明咳嗽得那么厉害，他怎么不知道呢？
　　陆昌明拍了一下张胜的肩膀，平静地回答：“没什么，就是咳疾又严重了些。”说完这句话又叹了口气，说：“至于怎么跟她说......”停顿了一会，笑着说：“我就是胆小鬼，这真没办法。不过胆小和幸福不是理由，该说还得说。要不一个月为期，一个月之后，我还是没说的话，你帮我。”现在张胜放心了，因为老爷这个人，他肯定会在一个月之内说清的。

　　陆昌明停顿了一会儿，问马车里面的柳云：“昨天女学的事，考虑好了吗？”这件事必须考虑好，否则后果不仅是他被问责，还有淮昌女人们的一生。他也想过她不同意的可能性，不过这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她也是女人。
　　柳云听到这话，打开车帘，看到了挺着身子坐着的陆昌明和张胜的背影，明明外面的寒风透心凉，他们居然不感到冷。她很佩服。柳云回答：“愿竭尽所能，不负企盼。”柳云不知道她为什么用这句文绉绉的话回答，不过柳云又看了看他们两人的背影，陆昌明还如一松柏，而张胜有了一些放松。“我应该最喜欢陆昌明的背影吧。为了这背影，为了未来，拼一辈子都可以。”柳云这么想。
　　陆昌明听到她如此郑重的回答，松了口气，这就像她成亲当晚说得“余生请多多指教”的那句话一样，她绝对会完成的，就像她那话里面拼命的口气一样。

　　不一会儿，柳云凑到陆昌明后面说：“修明，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你看外面景色这么好，坐里面太憋屈了。”
　　此时陆昌明腹痛得不得了，紧咬着牙，屏蔽了她的声音。如果柳云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陆昌明没有发抖，可左手一直紧紧抵着腹部，一直大喘气。
　　柳云没有听到陆昌明的答复，又问了一回，陆昌明反应过来，自己往挪了挪，回答：“云儿，坐里面吧。”
　　现在柳云好张胜他们两个都很关心陆昌明。
　　对于柳云是因为陆昌明刚刚是有些奇怪，怎么可能陆昌明反应速度这么慢了呢，刚刚回答的时候，声音好像也不太对劲，总感觉有些勉强。“不会是胃病发作了吧？”柳云这么想。
　　对于张胜，刚刚陆昌明的声音，他听出来了，是疼的不得了，又去强回答的声音。如果以前发生这件事的话，陆昌明也不会回去的。可他没办法责备夫人和老爷。因为两个人都没错，可他现在责备谁呢？责备自己没有发现吗？老爷瞒得那么严实，谁能发现？“算了，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幸福而已。”张胜这么想。

　　柳云坐在陆昌明身边之后，立马用左手摸陆昌明的额头，摸了摸发现，好像有点烫，她立马问陆昌明：“你怎么回事，怎么还发着烧，不是好了吗？”
　　陆昌明把她的手放下用左手搂着她的肩膀，右手抵着腹部，跟她说：“没事，一点小风寒。”至于发烧这个问题，他找过李先生，他也没办法，摊摊手说：“这恐怕发低烧就是积聚之症的症状之一，我就是学术不精，翻了一大堆古籍也不会治您的病。我真他妈没用啊。”说完还哭了起来，陆昌明看到这样的李先生还是头一次，不过哭要是有用的话，那就好了。他只能这么安慰李先生：“您的医术，已经很好了。如果您想以后的人都能治这个病的话，您还是把自己的医书写出来吧，这样就算现在不能，以后肯定能。”李先生频频点头。
　　柳云没想到陆昌明这么大方，竟然搂着她。不过被他搂着，除了安全感，还突然感受的了一股历史的厚重感。“我就要和这个人一起为淮昌百姓们创造未来了吗？”柳云这么想。

　　陆昌明和柳云就这样坐着，柳云不禁睡着了，陆昌明感觉到身旁的人呼吸逐渐平稳之后，自言自语了一句：“未来你要怎么办呢，云儿？”
　　张胜听到这话之后，跟陆昌明说：“老爷，我第一次看到您这么对一个女子。我想让您幸福，可为什么呢？”说完他用袖子摸了抹眼泪。
　　陆昌明回答：“张胜，这个真没办法啊，生老病死我没办法阻挡。我现在只能守着这一两个月的幸福了。”还苦笑了几声。他又说：“不过，咱们这些年所做的事，是能让未来服气的事。对于我来说，明天是未来，明年也是未来，我想改变几百年后的未来，就要改变明天，改变明年。想让所有的人读书识字，就要让一个人读书识字。我说的对吧，向未？”陆昌明又接了一句：“对了，最近我看见梅生的头上多了一个发簪，向为，回去的时候，记得跟我好好说说。”
　　张胜听到老爷叫自己“向未”之后，笑了。陆昌明也一起笑。那笑声把柳云惊醒，柳云揉揉眼睛问：“你们有什么好笑的事吗？”
　　陆昌明拍拍柳云的肩膀回答：“为了未来，为了明天。”
　　柳云虽然不懂陆昌明这番话的含义，可她感觉到那笑声好像能通向未来。不是今后，而是更远更远的未来。

　　又走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到了南坡山，他们看到了山脚下那一片片的油菜花，那一片片油菜花，好像为他们织了一张地毯。柳云看了看油菜花，心想：果然这里是春季旅游圣地。
　　陆昌明看到此景，笑了。前几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看见过这么美丽的油菜花。
　　他们走进村子里，发现有一家特别热闹，他们走进那一家旁边，发现那一家在给小孩办百岁。柳云焦急地说：“完了，我没想到有这件事，怎么送贺礼呢？”陆昌明没什么惊异，把腰间的玉佩取下，对柳云说：“没事，这个应该可以。”柳云看了看这块玉佩，长方形，上面竖排雕着福禄寿三字，成色不好，黄中泛绿,分布不均,色泽暗淡,可非常光滑，一看就是被主人万般呵护的东西。可张胜知道，这不就是老爷当时抵着腹部用的那块吗。老爷财物不多，只能用这块玉佩相赠。陆昌明又说：“他家早早给我信了，用这块玉佩正好。”柳云有些惊异，那家能让知县用玉佩相赠。这块玉佩虽然成色不好，可也值二两银子，这还是陆昌明心爱之物。
　　接着，有人从房子里出来，柳云看着那人，比陆昌明高了一大块，看起来比陆昌明年轻几岁。过来的时候，还行了一个大礼，不过没行一半，就被陆昌明接住了，陆昌明还对他说：“我今天休沐，知道你家办这个，我就和夫人一起来了。行这么大的礼，干啥子嘛。”那位向陆昌明拱了拱手，说：“当时，毅森太过失礼，没有亲自去府上去庆祝大人。”陆昌明摊摊手说：“恒辉，你说啥子客套话吗？”
　　柳云此刻听明白了，他们前面的这个人是柳毅森，字恒辉，昭文期间著名的宰相，柳云对于他的了解有一大堆，可她没想到，他没当官的时候，竟然住在一个小村子。她还记得他当时要求官考的奏疏，那个时候，已经是20年后了。陆昌明好像已经去世了。对于柳云来说记得最深的的这一部分。
　　内容如下：臣本乱匪，乱于淮昌一地。幸遇陆公，乃有其自新之路。
　　其下泉路，以多载。
　　念其于民也，不以他人看轻，事事为民计者，未以为大；思之官中，凡人皆幸遇之；忆其卒后，众皆缟素，皆涕泣流。
　　我志向之也，为百姓，为好官，虽前路犹多长，然吾将秉，不遗余力而勉，愿不负辛劳。
　　而天下如此之官，不知几何，臣以为必察其行，考之以政，分别之，刑罚之。

　　那个时候，她还查过陆昌明这个人。只查到陆昌明是一个很好的知县，她还傻傻地认为柳毅森是编的，不过现在跟陆昌明相处快一个月时间，发现这个人光芒万丈还不自骄自大，不欺压百姓还处处为百姓着想，从他一直下乡和找自己商量女学就可以看出来。可这样的人为什么未来除了淮昌人没几个人记得他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