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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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自己能像逐日的葵花般始终仰望你的方向，即使是在生命之线崩断的那一刻
向日葵的花语——沉默的爱
史豪是个人偶。
史豪知道，也不排斥这个事实。因为是事实，所以也只能接受，这是史豪和他哥哥史言的秘密。
史言开了一家花店，就在街角。每天，史豪都会去店里帮忙。
史豪总是穿着长袖的T恤，某一方面来说，是为了掩饰他的秘密。脸上那温雅的微笑让人看到他就会觉得世界是温暖的。
“哥。”史豪进了店门，招了招手。
“先坐，等我包完这束花。”史言说。
史豪拿了把小喷壶，细细的给一株风信子浇水。
“晚饭吃什么？”史言回头看了看正在浇花的弟弟，不禁有些出神：他是天使吧，一身素色的他站在花竹之间，安静的给花浇着水。史言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那么精致的脸，那么雅致的人，完美的有些虚幻。
“嗯？”史豪没有听清。
“晚饭，吃什么。”史言边包花边问，他习惯在吃饭前征求弟弟的意见，以决定晚饭的菜单。
“哥，我不能吃东西的。”史豪愣了一下，继续浇水，只是眼神中有些淡淡的落寞，“你忘了么，我是人偶。这里，是空的。”他指了指胸口。
史言的心像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竟然忘记了，眼前的“弟弟”只是个人偶。
“抱歉，我忘记了，你是。。。”
人偶，对史言来说，是个让他无比痛苦的词语，每次听到它从史豪嘴里淡淡的说出，一副无所谓的语调：“哥，我是人偶。”他总会有一种深深的自责，感觉自己像个罪人，总在无意间伤害最亲的弟弟。
花店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包装纸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静谧得让人压抑。
你不是人偶，我一直这么认为
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做是人偶，他是弟弟，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弟弟，从他第一次见到他睫毛的颤抖，第一次拥抱他的那一刻，弟弟，便是他活下去的意义，那是世界的全部意义。
两年前，史言带着十七岁的弟弟史豪从继父家逃了出来，三年的屈辱生活让兄弟俩对父母的意义失去了兴趣，靠着生父留下的几万存款，史言开了这家花店。
之后的某一天，史豪放学后很久都没有去店里，史言便出去找他。在离店不远的一处十字路口，他发现了已经没有呼吸的史豪。
为了救一个险些被车撞到的小女孩，史豪被卡车撞飞了十几米。殷红的血在他身下铺开一张刺眼的背景。
史言愣在了那里，绝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大胡子的外国男人走了过来，他拍了拍史言的肩，流利的中文输了让史言意外的话
“我很难过，你的家人为了救我的女儿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不过我也许有办法减小你的难过，可以让他以某种方式复生。如果你有兴趣，三天之内，来这上面的地址找我。”说完他递过一张黑色的名片，金色花体字标示了他的名字：尼尔亚伯。
不要失去弟弟，不要！
“等等！我现在就跟你去。”史言决绝的说。
“跟我来。”大胡子点头示意他跟上。
七拐八拐，大胡子在一家门面极其灰暗的店铺前停了下来，史言抬头看了看，没有招牌，只有一只小小的人偶挂在门框上，他空洞的眼窝里没有眼睛，细小的手臂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
“进来吧。”大胡子推开门。
史言跟着走了进去。
“你可以把他先放这里。”大胡子指着躺椅说。
史言按他说的，把史豪放在躺椅上，还不忘缕一缕他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
他闭着眼睛，好像还活着，嘴角含着一丝渺远的笑意。
大胡子在小房间里鼓捣着，叮叮咚咚，不知道在干吗。
史言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大概是工作室，墙壁上的支架上全都是人偶，微笑的少女，哭泣的婴儿，还有各种半成品，墙角，柜顶，桌子上，统统都是一些人偶的制品。
看样子是间人偶制作师的工房。
小女孩乖巧的趴在桌边跟她的娃娃过家家。
她的娃娃跟她很像，就像是缩小版的一样。
“那孩子是个人偶。”大胡子叼着烟斗，瞥了一眼有些发懵的史言。
“哦。”那么可爱，那么活泼的小孩子居然是个人偶，史言感到不可思议。
不一会儿，大胡子拿着一副人偶的身体走了出来，大小竟和真人一模一样。
“我需要你的血。”他说。递过来一只小碗。
“哦。”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史言还是乖乖的放了一碗血。
大胡子又走到史豪面前，照样放了一碗血。
然后用更大的碗把两小碗血混到一起。一会儿，又出去一捆细细的绳子，在血碗中泡了泡。
史言看着他，并不觉得害怕。他似乎预见到史豪可以活过来。
大胡子熟练地用浸过血的绳子连接起人偶的关节，然后照着史豪的样子描画出五官的轮廓。
画了一半，他忽然停住了。转头问史言：“你要考虑清楚，复活的只是人偶。”
“继续。”史言说。即使是人偶，也是弟弟的人偶。
大胡子没说什么，继续画。
“这是他的命。”大胡子指着血红色的线说，“他的生命是你的，因为你对他有留恋，有不舍，他才可以活着。”他皱了皱眉，“如果你不再留恋他了，线就会崩断，他作为人偶的生命就没有了。就会变成普通的玩具。”
史言点点头，看着大胡子调整人偶的关节，咯吱咯吱的。
大胡子调整好了人偶的细节之后，把他平放在工作台上。冷冷的月光透过窗格洒在工作台上。
史言盯着那个人偶，眼睛瞪得有些酸痛。但他舍不得闭上眼睛，他仿佛看到月光下的人偶脸上有了鲜活的血色。
咯吱咯吱
关节扭动的声音。
大胡子的眼圈一圈圈漾开去，空气里有着奇异的烟香。
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他渐渐睁开了眼睛。
月光下，史言看到那个和史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史言走近他，紧紧地抱住了呆呆的人偶：“豪，欢迎回来。”
月光的阴影里，大胡子叼着烟斗笑了。
“哥？”史豪凑近发呆的史言，小声唤道，“哥，你神游了？”
“啊？”发呆的人一愣，随即有些慌乱，他的脸就在眼前，一厘米的距离，连呼吸都感觉得到，这足以让他心跳不已。
一直都知道，他的脸是精致的，因为他被完美的描画过，只是这么近的看来，他完美的有些虚幻。
“哥？”史豪又喊了一声，“回魂了回魂了。”
“什么？”史言放下手中的半成品花束。
“你在想什么？”史豪问，他的睫毛长长的，但却有遮不住的失落。
“没什么。”史言低下头继续做他的事。
“我知道，你在想我的事吧。”颇有自信的口气。
我是人偶，只是人偶而已，我没有与你共享的那些幼年时的记忆，那些幸福的时光是我不曾拥有的奢侈品。我有的只是微凉的身体，空荡的胸口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