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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在隋府这边,当天傍晚时分,隋霄仲早早便通知院中的下人不必准备晚膳,可当隋霄仲带着自己的小厮小三子准备出门时,院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隋老爷院中的丫鬟月季过来,说是老爷请隋霄仲过去一趟。

      没有办法,准备到醉仙楼过夜的隋霄仲,只好改变行程,换了一身装扮,稍作洗漱,随月季去往隋老爷的院中。

      到了隋老爷的院中,隋霄仲发现,正厅中不仅坐有父亲,隋霄远也在。

      看到隋霄仲走进房中,隋霄远朝隋霄仲点了点头,以此向姗姗来迟的隋霄仲打招呼。随后,在隋霄仲路过隋霄远的瞬间,隋霄远嘴角向上微微一撇,这一撇做的极其隐蔽,且很快便消失了,无人来得及察觉。

      隋霄仲抬手,微倾身体,向隋老爷行礼:“给父亲请安,不知父亲此时唤孩儿来,所为何事”。

      隋老爷不顾还在行礼中的隋霄仲,拿着茶杯,打开茶盖,摇头吹了吹,然后,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再将茶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这才缓缓开口问道:“霄仲啊,为父老早就差月季去请你,你为何此时才到啊?”。

      隋霄仲一早便猜到父亲会这么问自己,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说道:“回父亲,院中的下人在上茶时,把茶水洒在了孩儿的衣服上了,所以,孩儿只好先在院中换了身衣服,随后,便立刻赶了过来,让父亲等候多时,是孩儿的错,请父亲责备”。

      父亲把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五个手指头点来点去,看着隋霄仲,面无表情,眼中充满了严厉,可说出的话,却十分戏谑:“我看,你院中的下人要好好调教一下了,整日跟着你,都忘了什么叫做规矩了”。

      隋霄仲听到父亲的话后,面露惊慌,父亲这话的意思,言下之意难道是在说自己坏了规矩啊?可究竟是父亲怪自己来迟了,还是父亲知道自己今晚要去干什么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了答案,便一下跪在了地上,央求道:“孩儿不敢,孩儿近来一直在院中,鲜少出门,一旦得空,便在房中读书,不敢胡来,至于下人,是孩儿的疏忽,请父亲放心,孩儿回去后,便好好调教”。

      “那你倒是跟为父说说,得空时,都读了什么书啊?”,对于隋霄仲的话,隋老爷显然是不相信,但又怀有一丝期望,于是,不稍加思考,便直接问了出来。

      “回父亲,这段时间,孩儿重温了《中庸》”,隋霄仲从小到大熟读的书,只有这一本,以至于一遇到问题,隋霄仲便指着这本书来帮自己解围。

      “好啊,为父还记得,你们年幼时,还亲自带你们学习过其中的内容,一晃,也过去十多年了,那霄仲啊,你倒是跟为父说说,你从中又悟出了什么啊?”。

      隋霄仲暗叫不好,因为自己近日里根本没读《中庸》,儿时读的那点书,早就忘得干干净净的了,哪里能悟出什么道理啊。

      但事到如今,隋霄仲只能硬着头皮说了,看看自己能不能唬住父亲,故作思量后,便说道:“回父亲,孩儿一些拙见,实在不敢在父亲和二哥面前卖弄啊”。

      “无碍,你只管说便可,让为父看看你读书的成果”,隋老爷说的十分淡泊,但心中的骄傲和期许确是满满的,看着隋霄仲的双眼,全是光芒。

      没有办法,隋霄仲支支吾吾的开口,说道:“孩儿从中读出,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也不要做得太好,否则会遭人嫉妒,引火上身......”。

      “胡说八道,隋霄仲,你这是在反讽为父吗?”,隋老爷拍案而起,拿起茶杯就砸向了隋霄仲的身边。

      吓得隋霄仲立刻,停住了口中的话,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孩儿拙见,还请父亲息怒”。

      “好啊,隋霄仲,你倒是说说,如何让为父息怒,《中庸》中,讲的三达德,五达道,你有哪点做到了?凡是莫做太绝、莫做太好,只怕,你是只读了个书名吧?”。

      隋霄仲早已吓得不敢说话了,坐在一旁的隋霄远见到隋霄仲招架不住父亲了,便起身,跪在了隋霄仲的身边,跟隋老爷解释道:“请父亲息怒,三弟的意思是说,做人要学会韬光养晦,正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坚守中庸之道,即可迷惑敌人,在关键之时,给予敌人重重一击”。

      隋老爷若有所思的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迟迟才开口,语气中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感伤:“只怕这些不是他隋霄仲的读书所得,而是你隋霄远多年之前,初读《中庸》的感悟”。

      隋霄远给父亲磕了一头,抬起头后,对上父亲的眼睛后,又快速躲开,低下了头,说道:“父亲英明”。

      见隋霄远在父亲面前败下阵来,隋霄仲连忙磕头,跟隋老爷求饶道:“孩儿错了,请父亲责备,孩儿再也不敢了”。

      隋老爷瞪了一眼隋霄仲,又“哼”了一声,对隋霄仲说道:“为父不是想责备你,只是希望你多花点心在读书上,不要一天到晚就想着出去玩”。

      隋霄仲立刻回复父亲说:“父亲说的是,孩儿一定听父亲的话”。

      隋老爷,看着眼前这两个站起来比自己都高了的孩子,感叹岁月不饶人,如今再也抱不起来他们了,而他们也不似从前那么听自己的话了。

      感伤一番后,隋老爷语气中充满了惆怅,对二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为父老了,以后的隋家就指望着你们两个了,为父曾经希望你们能光宗耀祖,但如今只希望你们能守住隋家世代在平江打下来的基业,将它们代代传下去,不要给隋家丢脸啊”。

      “父亲,孩儿......”,隋霄仲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是隋老爷挥了挥手,制止了隋霄仲。

      隋老爷缓缓开口道:“我此次叫你们来,有两个目的,其一,想必你们都知道,你们母亲要给你们大哥举办冥婚的事情了,她一个妇道人家,中年丧子,心里难免结下心结,因此,对你们多年来的照顾有所忽略,我希望你们能多体谅她;这其二呢,你们都是我隋家的少爷,也到了该娶妻的年龄了,为父准备在给你们大哥霄伯办完冥婚之后,也给你们张罗着提亲了”。

      隋霄仲看了看旁边的隋霄远,又看了看隋老爷,起身,说道:“一切全听父亲决断”。

      随后,隋霄远也起身,补充道:“儿子们定当竭尽全力,替父亲分忧解难,望父亲万事以身体为先”。

      隋老爷听到两个孩子的凿凿之言,喜上眉梢,说道:“哈哈哈哈哈,好,你们若能长久如此,兄友弟恭,我隋家将代代不衰啊”。

      ......

      隋霄远和隋霄仲出了父亲的院子,已经是半夜了,隋霄仲的肚子在父亲面前时便叫个不停,这一出来,叫的更加放肆了。

      隋霄仲捂着自己的肚子,问隋霄远:“隋霄远,你说怎么这么巧,我这刚派人去通知醉仙楼,紧接着,父亲这边就过来找我过去?”。

      “这天下,从不缺少巧事,你不必在意”。

      隋霄仲显然不相信今晚是巧合,拦在隋霄远的前面,又问道:“可父亲一晚上,都话里有话,处处都像是在暗示我,你不可能没有发现吧?”。

      隋霄远拍了拍隋霄仲的肩膀,绕过站在前面的隋霄仲,不经意的说道:“霄仲若还有什么疑虑,还请好好思量一下,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

      “都做了什么?”,隋霄仲站在原地,又重复了一遍隋霄远的话,但很快便摇了摇头,追上刚走远的隋霄远,喊道:“喂,我做了什么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还没用晚膳,你收留我一下呗”。

      隋霄远,用逗弟弟的口气跟隋霄仲说道:“不想收留你,哈哈哈哈”,可心里暗爽:有谁会想到,是自己的心腹忘川,将隋霄仲今晚去醉仙楼的消息,传到了父亲的院中。

      这样一来,隋霄仲会对父亲产生怀疑,渐渐产生间隙,而父亲为了隋家的颜面,定不会同意隋霄仲把那个金丽丽娶进家中,如今,以隋霄仲的性子,看到付氏对他早就死了的亲大哥如此上心,却对自己的事情不闻不问,正所谓杀人诛心,恐怕莫过于此吧。

      ......

      柳宥从醉仙楼送完信,便立刻回了家,刚进院子,就看到父亲坐在院中的石头上睡着了。

      柳宥望着睡着的父亲,脸上已经出现了若隐若现的皱纹,才过去五年,父亲看着老了不仅5岁,细细想来,父亲为人恭敬谦和、更是才华出众,此刻本应在官场驰骋纵横,若非遭人陷害,父亲怎会屈居于这穷困的草屋,落的妻离子散的下场。

      天气渐凉,柳宥担心父亲着凉,快步上前,叫醒了父亲,搀着父亲,一起走进了屋中。

      ......

      第二天清晨,付氏正在房中用早膳,梅花像是踩着风似的,就走了进来,见付氏正在喝粥,便站到一旁,准备等付氏用完膳,再开口。

      可付氏等不及了,放下手中喝到一半的粥,问梅花:“说吧,事情办得怎么样啊?”。

      梅花跪在付氏脚前,双手递上一张纸条,说道:“这是郭大娘,按照大少爷过世的时辰,算出的最合适的时辰,请老夫人过目”。

      付氏接过纸条,打开一看,按照上面的时辰,往前推算了一下,嘴上念叨着:“那正好是五年前,八月份,还得是申时三刻最佳,有谁家的姑娘是这个时辰呢?哎”,付氏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问站在身后的百合:“百合,你之前说的那个柳家小姐,是不是就是五年前?”。

      “回老夫人,正是”。

      “那你可还记得,她是何时?”。

      百合一直站在付氏的身后,自然是听到了付氏刚才念叨的时辰,心生一计,便说:“回老夫人,奴婢依稀记得是7月底,8月初吧,具体日子,奴婢记不清了,但那是初秋天,奴婢记得搜家那天,天气有点凉,还刮了不小的风”。

      其实,百合早就记不清柳家大小姐是何时走失的,这么说也是为了唬住付氏,让付氏选择柳家小姐,作为冥婚的对象。

      “这样看来,这个柳家小姐,在年份、月份上都跟咱们大少爷合适,太好了”,此时的付氏,心中激动万分,这吃一半的早膳,早已无心过问了,想了一下,又问百合:“百合,你再想想,这个柳家大小姐,是何时没的?”。

      这下,百合走到付氏的面前,在梅花旁边跪了下来,又磕了个头。

      付氏根本无心思考百合这一跪,是什么意思,手中紧握纸条,眼中已经可以看到闪烁的泪花,急忙问她:“你快说啊?到底记不记得,我保证,这件事若是成了,我定重赏你”。

      百合抬头,看着付氏,说道:“回老夫人,奴婢该死,更不敢求任何赏赐,奴婢只知道,柳家大小姐是在傍晚时分走失的,至于她现在是否离开人世,奴婢不知”,说完,又向着付氏磕了一头。

      “傍晚时分,申时三刻,霄伯,别着急,马上就会有人陪你去了,你不会孤独了”,付氏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跪在一旁的梅花,不似付氏那么激动,她听到了百合话中的重点,提醒夫人道:“老夫人,百合说现下这个柳家小姐只是走失,至于是否过世,仍未知晓啊,还请老夫人三思啊”。

      “不用三思了,五年都没有消息了,肯定是去见阎王了,这个柳家小姐,一定会是我儿的阴妻,谁也抢不走”。付氏虽然眼中还流着泪水,可眼神中的坚定,仿佛能杀死一切。

      稍微平复了点心情的付氏,又对梅花说道:“你先派人去打听好柳家住哪。然后去跟老爷说,霄伯的妻子有人选了,请他用完早膳后,立刻去库房挑些礼品,当做聘礼,一切备好后,便去提亲,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办”,梅花这些日子,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虽然已经入秋了,还时常是满头大汗的。

      ......

      隋家老爷刚在院中用完早膳,正准备去府外找朋友,谈生意,在听到付氏要让柳家的大小姐当隋霄伯的阴妻的消息,可谓是勃然大怒,也来不及让下人传话,立刻起身,亲自去到了付氏的院中。

      ......

      付氏院中的正厅中,隋老爷坐在客位,付氏坐在主位,既没有行礼,也没有让下人上茶,开口便问隋老爷:“给柳家大小姐的聘礼,都备好了吗?”。

      隋老爷,用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你这是胡闹,平江那么多没了的女儿的人家,你为何偏偏选择那柳家的小姐?,那柳家可是罪臣之家,你这是非要让隋家毁在你手里啊”。若是仔细听来,隋老爷的话中,还带着淡淡的无奈和苦口婆心的安抚、劝慰之意。叫人看着,一家的主事老爷,竟也有如此卑微之时,让人唏嘘不已。

      付氏为了自己这个过世的儿子,根本不在乎隋老爷当着下人的面对自己大吼大叫,但为了儿子,也绝对不会退让,说道:“郭大娘说了,平江只有这一家的姑娘,跟霄伯合适,只要霄伯开心,我什么都不在乎”,付氏说这段话的时候,字字铿锵,可谓是不卑不亢。

      又是这个郭大娘,隋老爷心里狠狠骂了一声,同样强硬的说道:“我不同意,就算平江府没有,还可以去别的府找,总会有合适的。可这罪臣之女,即使死了,她也是罪臣之女,我隋家世代清白,断不能让这样人入族谱啊”。

      付氏听到隋老爷的这么说,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可商议的余地了,便起身,说道:“既然老爷这么说,那提亲,老爷也不必去了,给柳家的聘礼,我就算是卖院子,也会凑出来,给霄伯完成这桩婚事。我要去准备聘礼了,老爷轻便,百合送老爷回去”。

      隋老爷也不顾付氏要赶自己走的意思,起身呵斥:“你给我站住,这件事我不同意,谁也别想让这个罪臣之女进我隋家的门,付英,你不要逼我休妻”。

      付氏像是没有听到隋老爷的话,或是心中只有霄伯,仿佛这休妻之事与自己无关,走出去的步伐格外轻盈。

      百合见状,走到隋老爷面前:“老爷请息怒,老夫人这是爱子心切,请老爷见谅。”

      隋老爷向后一甩袖子,双手背后,也离开了,期间,还说了声“泼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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