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十六章：咖啡厅来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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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番折腾下来，天都快亮了。
聂之远本来没打算再睡，结果硬是被乔默按进了被子里，这人还声称要给自己做饭，让他享受一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好日子，以表达“这么长时间来白吃白喝白住”的谢意。
虽然不能真让她一个人把活儿全揽了，但这话听着还是有点窝心。
聂之远久违地享受了有人给盖被关灯拉窗帘的待遇，缺觉的脑袋一挨枕头，倦意就浪头似的拍了过来，后脑勺沉甸甸的直发疼。
脑海里关于那双眼睛和那个声音的问题还在盘旋，但他太累太困，来不及琢磨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卧室里安静下来。
冬日的阳光悄悄地从窗帘缝隙里摸进来，洒在了床头的闹钟上，仿佛是在嘲笑这个大白天还在睡懒觉的家伙。
聂之远沉进了梦乡。
但没有什么清晰的梦境，上一秒，他还坐在阳光充足的教室里打哈欠，下一秒又身处异国下雨的车站站台，四处只剩下陌生的面孔。
记忆好像变成了被风吹过的书页，风动间闪过无数凌乱而纷杂的场景。
直到梦境稳定下来，聂之远发现自己坐一个咖啡馆里，墙上挂着的液晶电视放着老电影“初恋五十次”，亨利正对露西说着什么，两个人的笑声背景音似的淹没在了咖啡馆嘈杂的人声里。
而他的面前摆着两杯苦香扑鼻的黑咖啡，正袅袅地冒着热气。
聂之远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回到了大学校园。
他呆呆地望向四周，咖啡馆内部的格局陈设因为他模糊的记忆看起来有些陌生，木制桌椅却依然散发着咖啡和木头特有的混合味道，闻起来有点像年代久远的皮革本。
旁边的玻璃窗上花着可爱的卡通画，也清楚地映出了他的脸。
是他自己的脸。
聂之远下意识皱眉，与此同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流星似的拖着尾巴从脑子里滑了出去，让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聂之远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梦境在作祟，他只是自嘲似的笑了笑——大概是因为在实验室里待得太久了，以至于看到自己的脸都会有种久违的陌生感。
看来时不时出来放松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聂之远低头看表，又抬头看了门一眼，却没有看到他在等的人。
他在等谁来着？
哦对，是乔默说有事要和他讲——还是个在电话里都讲不清的复杂事，为此特地挑了个咖啡馆好面对面聊天，搞得隆重又神秘，跟地下组织秘密接头一样。
聂之远指尖摩挲着手表，想不出来乔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事实上，他最近正为其他事儿心烦。
这段时间，他导师一直在撺掇他参加一个出国交流的项目，虽然学校不错，但既不包学费又不给学位，一听就是个亏本买卖，也不知道他老师哪儿来那么大热情，非要让他报名参加。
难不成是嫌他在跟前晃多了心烦吗？
聂之远找了两回借口不成，预感到自己离被赶鸭子上架的那一天不远了，私心里其实还有点不想见乔默——就好像他还没告诉他家老头一样，出国这事儿，无论定还是没定，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不过最近老是待在实验室里，他好像是有挺久没见过乔默了。
聂之远回忆了一下，连上一次无意碰面好像都是一个月之前的事儿了，但这么想着，他脑子里却莫名跳出了另一个答案：
十万九千八百一十四天。
聂之远被烫到似的激灵了一下，随即揉着太阳穴苦笑了起来。
他的脑子这是终于要因为连轴工作而报废了吗？开玩笑，十万多天，都够他活不知道多少轮了。
木门上拴着的铃铛“叮铃”一声。
聂之远抬起头，就看到乔默推门走了进来。
虽然不见的时候也并没有多想念，但每次看到乔默，聂之远的都会觉得很愉快。
这次也不例外，十万多天的荒诞念头和出国的糟心事暂时被抛开，他笑着跟乔默打招呼：“嘿，看这儿，我听说这家新出了冰淇淋，辣椒巧克力口味的，要不要尝一尝？”
乔默皱了皱鼻子，很不给面子的说：“消受不起，你自己留着拌凉菜吧。”
聂之远察觉到乔默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这时候她毒舌刻薄的本性就会暴露出来，一点不像平时温和的样子。
聂之远并不讨厌她这一点，反而觉得有点可爱，于是也笑了笑，顺着她胡说八道：“拌凉菜我推荐芥末味的，辣椒巧克力跟它一比简直是小清新，你真不尝尝？”
“太重口了。”乔默啧了一声，把书包往旁边的座位上一撂，吐了口气，“累死了。”
聂之远了然地一挑眉：“怎么，你们老大又奴役你了？要我说，你都保研了还实习个什么劲儿，趁这机会出去旅个游不好吗？你不是一直说想去云南玩儿？”
乔默捏着鼻子把苦味扑鼻的咖啡灌进嘴里，一边回答：“那也得为旅游积累资金啊，小然最近小升初，都把我爸妈愁死了，我哪儿还敢跟他们伸手要钱？”
“还差多少？”聂之远不怀好意似的笑起来，指了指自己，“叫声哥我就考虑帮你填缺。”
“咳咳……”乔默被咖啡呛了一下，居然没立刻回嘴，眼神古怪地看了聂之远一眼，“咳，那个，哥，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跟你借钱的？”
“咳咳咳……”这回轮到聂之远被咖啡呛到了，他八辈子不听乔默叫他哥，忍不住动容了，“我的天，活久见啊，为了借钱连哥都叫，你不会是想把你哥的身家财产全借走吧？”
“滚蛋。”乔默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但随即又有些尴尬，“就是……可能比你想的要多那么一点。”
她边说边伸指头比划了一厘米宽的距离，比完可能觉得不大诚实，又加成了一乍。
乔默跟聂之远借钱还真是头一回，聂之远一面觉得稀奇，一面又肯定乔默是真的需要这笔钱，就问：“借多少啊？”
乔默说了一个数字。
饶是被提前打了预防针，聂之远还是惊了：“你要这么多钱干嘛？放高利贷？”
乔默咬了咬嘴唇：“就是……有用。”
一下子开口借这么多钱，还吞吞吐吐的，聂之远脑子里蹦出一堆不靠谱的猜测，忍不住问：“喂，你有事儿的话别瞒着我，到底怎么了？”
“谁瞒着你了？我这不是借钱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聂之远皱起眉头，越发觉得她可疑：“你别偷换概念，我问你借钱干嘛呢？”
乔默犹豫了一下，表情有点可怜巴巴的：“我不告诉你你就不借吗？”
但聂之远才不吃她这套，他抱起胳膊靠在椅背上：“我可没这么说，但你不告诉我，我会很不放心。”
他的意思本来是不放心乔默的人，但乔默先入为主，听了个话音就以为聂之远是不放心借给她钱。这钱她本来也借的心虚，这么一来更是打了退堂鼓。
“哎呀，”乔默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不耐烦似的摇了摇头，“不借就算了……其实也没什么用……不用也行。”
她看了一眼聂之远的神情，赶在他开口之前截住他的话头：“别问了，我啥事儿也没有。”
聂之远不说话了。
三十秒之后，聂之远：“你别是被谁讹了吧？”
“你还没完了是吧？”乔默一拍桌子，“我都说了没事儿了。”
聂之远也没好气：“那你瞎借什么钱，消遣我呢？”
乔默回了一声冷哼，强行转移话题：“我要去买冰淇淋，你吃什么味儿的？”
然后不等聂之远回答就替他拍了板：“火气这么大，吃个薄荷的冷静冷静好了。”
说完起身去柜台了。
聂之远盯着乔默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乔默借钱肯定事出有因。
但这倒霉孩子一会儿借一会儿不借的，还不肯告诉他拿钱干嘛，实在是气人。
聂之远盘算了一下，之前的奖学金他一直存着没动，再加上他现在能省下的生活费，乔默要借的钱他凑一凑也能拿出来，虽然借完之后他可能就得吃土了。
总好过让她为了凑钱瞎忙活。
“哎，”聂之远等乔默端着两份冰淇淋回来之后跟她说，“你要借钱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总得告诉我你拿钱干嘛用吧？”
以乔默的性格，她有钱就绝对不会借，现在开口借了，也肯定是扣掉她自己能拿的出部分之后的——这么一算，她需要的这笔钱真不是个小数目。
乔默低头挖了一勺冰淇淋，又赌气似的扔进了聂之远的咖啡里：“我都说了不要了，那钱我本来也不是必须要用的。”
算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再问就没意思了。
在那一瞬间，聂之远有些懊恼他和乔默不是真正的家人，或是什么更亲近的关系，以至于在一些问题上，总有一条明晃晃的线横在那里，上面写着“朋友勿入”。
他更不想在乔默前面也拉这么一条线出来，但她总是那么有分寸，从来没有表现出过想要越过那条线的样子。
想到这个，聂之远更心烦了，他端起杯子，连冰淇淋带咖啡一口喝干，随即皱起了脸：“嘶，你这是什么味儿的？”
“芥末味。”乔默头也不抬。
“……行吧，芥末味雪顶咖啡，我回头就推荐给店长。”
聂之远挖了一勺自己跟前的冰淇淋，发现是再正常不过的巧克力曲奇味儿——乔默居然没拿搞怪猎奇的味道来作弄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聂之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乔默不理他，自顾自吃冰淇淋。
聂之远看着都觉得芥末味呛，乔默倒是吃的干净利落，他还是不放心乔默，正准备说点什么，手边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没来由的，聂之远忽然心慌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这一幕发生过，而他可以确定，这一幕他一定不会喜欢。
也许只是记忆闪回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聂之远瞟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自家老头打来的，他松了口气，接起电话：“喂，爸。”
但电话那头却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您是聂春生的家属吗？”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第十六章：咖啡厅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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