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九章：猫眼外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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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等乔默起床的时候，聂之远已经上班去了。
乔默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没动，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就这么瘫了几分钟，她才终于有点不情愿地承认，这几天聂之远每天叫她起床吃早饭，把她当个小朋友一样照顾着，她居然开始习惯了。
以至于今天忽然没这待遇，她还有点失落。
要么说人的习惯最可怕，一个不留神就会沦为巴甫洛夫的狗。而这的可怕之处在于，毛病一旦养成了，只要哪天强制戒断，就能变成一把捅向自己的刀。
她被捅过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乔默把自己从床上掀下去，没精打采地洗漱收拾，拖拉着脚步挪出去，外边茶几上摆着聂之远留给她的早饭，早凉透了。
乔默没什么胃口，毫无兴趣地往桌面上溜了一眼，扫到熟悉的字条，心才稍微活泛了那么一下。
她伸长胳膊把纸条拿过来，但上面却没有之前风格猥琐的简笔画，只简简单单的写了一句话，说是中午不回来了，让她自己把冰箱里的饭热一热。
……什么人嘛。
乔默把纸条往边上一扔，觉得自己更没胃口了。
窗外的阳光洒进了客厅的地板上，折射了屋外的白雪，显得明亮耀眼却没什么温度。
屋外有鸟叫，楼道里有人声，竖起耳朵，乔默还能听到隔壁林盛夏噼里啪啦打游戏的声音。
只有屋里安静的像另一个世界。
乔默把电视打开，挑了个嘻嘻哈哈的综艺节目，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够，又把抽屉里一个旧MP3翻出来，选了首节奏感强的英文歌，升级版的混合噪音总算把整间屋子填满了。
乔默往沙发上一躺，放松似的吐了口气，这才觉得四周有了点儿活气。
隔壁传来林盛夏声音，听起来像是带领他的小团队冲杀到关键时刻了，一个人硬是叫唤出了一个连的气势，那叫一个兴奋，一点都听不出来昨晚大半夜摔手机的火气。
要么说男人都是善变的生物呢。
乔默想起昨晚上听到的林盛夏打电话时说的话，他当时叫了几声“警官”，电话那头应该是尼莫无疑。
只不过，两人这个架吵得很有些耐人寻味。
其实说起来，尼莫一个人民警察半夜加班不稀奇，两个大男人当室友，几句话说拧巴了打起来都不稀奇。
但是……怎么就是觉得林盛夏的态度那么奇怪呢？
乔默扒拉开自己积灰的大学记忆，刚步入成人行列的年轻人们相处起来好像也是不少鸡毛蒜皮、鸡飞狗跳的事儿，气上头了吵几句，碰上脾气大的动个手，碰上心思多的就搞冷战，再升级的话就是勾心斗角、挑拨离间……她虽然运气好没碰上过，但也听说过不少。
就是没听说哪个夜不归宿的能遇上室友半夜查岗，最后居然还查得大吵一架的“事故”。
乔默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结合以前室友给她推荐过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小说，依照那里面不靠谱的三俗套路，最后得出的结论可能会有点出乎她之前的意料……
啧，生活还真他娘的处处有惊喜。
不过这个发现总体说来不关她事，她只负责调查那起尚未发生的爆炸，以及保护无辜市民林某的生命安全。
如果尼莫和林盛夏两个人的关系真的比看起来要复杂，那会不会是尼警官的仇家报复，然后阴差阳错把林盛夏害了？
正毫无边际地开脑洞，楼道里林盛夏家的门被人敲响了。
乔默的汗毛一下就竖起来了。
她立刻把电视的声音调低，MP3里的音乐摁掉，竖起耳朵听楼道里的动静。
应该是有两个人，出声的是个中年男人，听起来很和气：“您好，请开一下门。”
然后是林盛夏的声音，他游戏大概打到关键处了，隔着两道门都能听出来不耐烦：“谁啊？”
那个男人回答：“我们是警察，麻烦您开下门。”
林盛夏一下就把手里的游戏扔了。
乔默跑到门边上，拖了把凳子从猫眼里往外瞄，看见林盛夏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打开门，只说了两句就把两个人放了进去。
乔默目瞪口呆，怪不得尼莫让她保护林盛夏，他的防备心也太差了点，这要是土匪乔装进门，还不抢空了他家？
又听了一会儿，乔默才发现，林盛夏这么着急忙慌的，原来是以为尼莫出了什么事儿。
那刑警脾气很好，还乐呵呵地跟他说：“小尼什么事儿都没有，你放心。我们这次来，是有一些其他事情想要问你。”
乔默一边听一边稍稍放松了警惕，听起来是林盛夏以前工作单位的一个同事昨晚上遇到了意外。
好巧不巧的是，那个同事跟林盛夏有些矛盾，似乎林盛夏丢掉工作也和那人有关。两个人最后在单位里闹得挺不愉快，林盛夏这个二百五临走前还跟人放过狠话。
再加上出事的地点离林盛夏住的地方不远，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被列为了“嫌疑人”之一。
好在林盛夏虽然是个待业在家的死宅，但他一帮游戏里的朋友都能给他证明，昨晚案发期间，他一直都在线上“团战”，无暇他顾。
尽管如此，两个警察还是啰啰嗦嗦地问了一大堆问题，最后很“客气”地要求他跟他们回一趟警局。
乔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跟出去，但还没犹豫出个结果，林盛夏就乖乖地跟着他们走了。
啧，这愁人的熊孩子啊。
乔默扒在门上看了半天，觉得两个警察看起来倒不像是坏人……虽然这年头坏人也不在脸上贴标签吧，但光天化日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
总不可能就这么点背，一出门就碰上爆炸。
啊呸，乌鸦嘴。
乔默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操劳命，一边躺回了沙发上，反正尼莫就在警局，不用担心有人欺负林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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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一走，乔默的发呆大业就更彻底了——放空脑子闭塞五官，变成了一具货真价实的“行尸走肉”。
没什么修炼成仙的玄幻效果，只是能让她克制心神，不胡思乱想，这是她活着的最后一年里的常态。
一年前的时候，她遭逢大变，接连失去了几个最重要的人。
聂叔叔去世，聂之远出国，老乔、齐女士和小然在一场车祸中同时丧生。
那是她全部的亲人，她却一个也没能留下。
乔、齐两家的亲戚帮她操办了葬礼，又替她为遗产分配的事项吵得不可开交，着实热闹得很。
但兵荒马乱过后，只留下一片寂静的破壁残垣。
刚开始还偶尔有越洋电话打过来，她没接，那电话铃声就自己消停了。
再后来，几件大事相继落定，她和外界的联系就几乎降到了零，仿佛是喧嚣过后落下的一把尘土，连风都不再问津。
而一年三百六十五张倒计时牌，那时也只不过翻了一半而已。
那段时间，她总是把电视和音响开得很大，好像只有周围吵闹了，她的心才能静下来。
这团拳头大的器官总有自己的想法，柔软的皮肉下仿佛藏了开山的巨刃，被无可挽回的旧事磨得越发锋利，一不留神就要伤人伤己，却也终于在她日复一日的强行入定里，沉成了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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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的笑声和MP3里的音乐逐渐遥远起来，一些零碎的杂念也声势渐弱，乔默呼吸平稳悠长，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直到对门又被什么人敲响，一个男人的声音问：“有人吗？”
乔默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
这个声音……
她几乎是从沙发上滚了下去，跑到门口从猫眼里看出去，那个背影被门镜拉得奇形怪状，只能看到一件有些皱的条绒外套，和那人后脑勺上没有梳好的一撮翘起来的头发。
说话，说话，再说一句话，再说一个字就行……
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乔默的心声，又抬高声音问了一遍：“有人吗？请问林盛夏先生在家吗？”
乔默的心打鼓一样跳了起来，她知道这个声音，她认得这个声音是谁。
林盛夏不在家，当然不会有人来给那男人开门。
那男人等了一会儿，居然转过头来，敲响了乔默面前的门。
“有人吗？”
乔默看着猫眼里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只觉得喉咙发干，仿佛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个人是……聂春生，聂叔叔。
乔默屋里还开着电视放着音乐，一听就知道有人。
但聂春生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屋里的人应声，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
乔默在凳子上呆愣了几秒，忽然跳下来，随手抓起就近的衣服鞋穿戴好，打开门冲了出去。
楼道里的电梯早就修好了，乔默跑出公寓楼的时候，聂春生已经快走出小区了。
好在乔默现在体质异于常人，虽然身矮腿短，但力气不至于跟四岁小孩一样，终于在附近的一个公交站追上了聂春生，跟着他跳上了公交车。
乔默跑出来的匆忙，穿的是顾岑舟之前给她买的外套，标签都还没剪，兜里更是连个一分硬币都掏不出来，还好车上人多，司机估计是没看到她这个逃票的小孩，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公交车摇摇晃晃，乔默个子太矮，只能在一群人的腿之间努力寻找平衡。
晃了半路之后，刚才那股鬼迷心窍一样的劲儿终于被晃得散了些，乔默冷静下来，一边伸胳膊抱住车门附近立地的柱子，一边在心里问自己：“我这是在干什么？”
她看着隔着几层“人墙”站着的聂春生，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我这是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第九章：猫眼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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