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六章：“猫”甲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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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岑舟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咚”的一声。
他还以为是那猫又折腾什么幺蛾子，下意识摸了摸枕头边，嘟囔了一句：“祖宗，别闹了。”
然后，他就听见了“咣当”一声大响，“稀里哗啦”的余音里，好像还配合着一声压低了的痛呼。
顾岑舟的睡意顿时退散了个一干二净，他翻身坐起来，反手去拧床头灯，同时问道：“谁？”
声音是从衣柜发出来的，听动静好像是把什么给摔了。
顾岑舟随手抓起床头的玻璃奖杯，那玩意儿底座是大理石的，很有些分量。
他就拿着这么个防身武器，人傻胆大地往衣柜那儿走了几步，没看到人，只看到一堆衣服七零八落地摊在地上。
敞开的衣柜门一边前后晃荡一边“吱呀吱呀”地响，好像在控诉着刚才受到的暴力待遇。
他刚才明明听到有人的声音，那人呢？这么一眨眼功夫就跑了？
还是……藏在了衣柜里？
顾岑舟屏住呼吸，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朝衣柜里照了过去。
灯光打在乱七八糟的衣服上，衣服里竟隐约露出一张小孩的脸，惨白的灯光下，只见那小孩一双漆黑的瞳孔在灯光打过去的刹那缩成了两道竖线，露出了浅色的虹膜……
饶是顾岑舟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家伙招呼上去——他做的是打击暴徒的心理准备，结果衣柜里忽然冒出个小女鬼，这他妈谁的心脏受得了？
里边的小女鬼好像也吓得不轻，一边尖叫，一边用两手护住脑袋，还喊了一句：“别打我！”
这一声把顾岑舟的理智拉了回来，他定了定神，先去把大灯打开，然后再回去看那小女鬼。
人还在，保持着刚才的自卫姿势，两只大眼睛这下恢复了正常，滴溜滴溜的，似乎还有点窘迫，主动跟他道歉：“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听见这声还带着娃娃音的话，顾岑舟的心松了一半——依据他多年的观影经验，小女孩如果是鬼的话，一般都不会轻易开口说话的，说话声音也不会这么孩子气，刚才她那忽大忽小的瞳仁，八成是他一时紧张看花眼了？
……等等，好像还是有哪儿不对劲。
顾岑舟盯着那小女孩，看身量她也就三四岁的样子，那两只捂着脑袋的手太小，遮得住头顶挡不住下边，那下边露出来的毛茸茸的两只……是她的耳朵？
顾岑舟倒吸一口凉气，手里刚松开的奖杯又捏紧了：“你是……什么东西？”
深更半夜忽然出现在衣柜里，还有那诡异的瞳仁和毛茸茸的耳朵……顾岑舟心念一动，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猫窝，脑子里闪过一个问题：刚才这么大动静，那猫祖宗怎么都没反应？
——结果一眼看过去，猫窝是空的，如果顾岑舟观察得再仔细一点，还能发现，原本盖在猫窝上的小毯子此刻正躺在他脚边。
衣柜里的小女鬼冲他一笑，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轻轻动了动，颜色和形状看着似乎十分眼熟。
顾岑舟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有个模模糊糊的猜想，但这个猜想让他有种去精神科挂个号的冲动。
那小女鬼察觉了他的紧张，连忙举起两只手，跟要投降似的：“你别打我，打破头我会很疼的……”
她别扭地动了动身子，试探地伸出一条腿想往出迈，“那个……我能先出去吗？”
顾岑舟往后退了退，那小女鬼就从衣柜里爬了出来，她身上胡乱套了一件男式运动衣，领口几乎都比她肩膀大，肥肥大大的很不合身，因此她爬得很小心，一手撑着衣柜门，另一只手还攥着领口。
落地的时候还摔了个屁股墩，好在地上衣服摊得到处都是，应该也不大疼。
顾岑舟握着奖杯的手松了松，下意识想把这小姑娘从地上扶起来，但看着她那双明显不是玩具的毛绒耳朵，伸出去的手就又缩了回来。
于是那小女鬼就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她个头还不到顾岑舟腰上，只能仰起脖子看他：“你别害怕，我不是鬼，也不是妖怪。”
她抬起两只小手拢住自己的耳朵，轻声细语地说：“我不是坏人，我是你养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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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
顾岑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手捧着茶杯，喝茶压惊。
对面坐着的小女鬼……哦不，应该是小猫妖，浑身裹在一件他的旧运动衣里，只露了个左顾右盼的脑袋出来，细绒绒的头发挡住了猫耳朵，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起来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姑娘，表情严肃正经得不行，但眼神里全是按捺不住的窃喜。
听这位的意思，好像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当猫当得好好地，结果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人。
但再问些其他问题，她就鼓起一张婴儿肥的脸，呆呆萌萌地跟他说：“我也不知道啊。”
顾岑舟无语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问题，表情古怪起来：“你现在能听懂我说话，那变成人之前也听得懂了？”
那他这两个多月在家里做的事说的话，还有诸如穿着裤衩背心在屋子里晃来晃去之类的“隐私”，岂不是全被看光了？
结果小猫妖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又跟他装傻：“什么呀？我不记得了啊。”
顾岑舟：“……”
行吧，他破罐破摔地想，隐私没了就没了吧，好歹贞操还在……
不过，能接受家里的猫变成猫妖，不代表能接受和猫妖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些跟妖魔鬼怪沾边的家伙们，切开了都是黑的。
顾岑舟喝完一杯茶，就打算下逐客令了。
但考虑到之前这猫以前对自己发动过的种种“攻击”，怎么委婉平和地下逐客令而不挨打，就是个问题。
毕竟，他可不想成为第一个测试小猫妖“爱的喵喵拳”力道有多大的人。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措辞：“不知道没关系，我当时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不也不知道你是个……呃，能变成人的，对吧？这段时间真是多有冒犯，不如这样，你接下来想去哪儿，想干什么都随意，我保证绝不干涉。”
顾岑舟就差把“好走不送”说出来了，但小猫妖却偏偏听不懂，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接下来哪儿也不想去……我能吃点东西吗？好饿啊。”
顾岑舟：“……”
******
冰箱里还剩着昨晚焖的大米，顾岑舟拿来炒了两碗蛋炒饭，一碗是给自己的——之前看BBC纪录片里说，看恐怖片能消耗热量，是个减肥良方，居然还真不是胡说八道，凌晨三点给他这一通惊吓，都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于是两个人，不是，一人一妖坐在餐桌边上，各自狼吞虎咽起来。
乔默感动得差点流泪，做回人的愉悦终于冲淡了先前的紧张和不真实感，她一边咀嚼一边在心里感叹，还是做人好，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吃恶心的猫粮还有铲屎官做的馒头丁拌生菜了。
虽然光吃炒大米有点干，但这简直是她认识顾岑舟以来，他做的第一件人事！
顾岑舟风卷残云地扒了大半碗饭，饥饿稍缓，刚才的尴尬也散了一些，自觉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话了，于是一边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饭，一边看着对面犹自狼吞虎咽的小猫妖：“吃完了呢？你有什么打算？”
乔默嚼着炒饭不吭气，心说又来了，又要赶人走，这个世界的人对成精的小动物都这么不友好的吗？
走是肯定不走的，她连个身份证都没有，想挣钱糊口都没地方要她，这数九寒天的，她一个刚变成人的小猫咪连件合身的衣服都没有，还不得冻死在外边？
这铲屎官的心咋就这么黑呢！
乔默咽下嘴里的炒蛋，鼓着腮帮子企图“萌”混过关：“我不知道哎，有地方睡觉吗？我好困啊。”
顾岑舟一脸黑线，看来这家伙是赖上他了。
但面对一个个子还没到他腰的小豆丁，这么眼巴巴地瞅着他，他也实在狠不下心揪着领子把她扔出门去，只好先妥协，再谋后动：“行吧，你要继续住在这儿也不是不行，但是有几点我得说清楚。第一……对了，你有名字吗？我再给你起一个？”
猫他虽说养了一阵，但如今都大变活人了，再叫祖宗显然既不切实际，而且有堕他们人类的威风。
不如起名叫二楞，反正这小东西还什么都不懂。
乔默已经吃光了碗里的米，正毫无形象地舔碗底的炒鸡蛋渣，闻言头也不抬：“不用，我自己起就行。额……你叫我乔默吧。”
顾岑舟一口大米呛进了气管，当场咳了个死去活来。
乔默茫然地抬头，看着顾岑舟咳得眼泪都下来了，觉得这个人类可能还没进化完全，这么大人了，吃个饭都能呛着。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探长胳膊把水杯给他推过去，想了想，又捏起拳头在他后背上没轻没重地砸了几下，聊表关心。
顾岑舟卡住的一口气终于顺过来，捂着眼睛缓了半天，说话都带了鼻音：“咳，没事，呛、呛着了。”
他一边抽出纸巾胡乱擦了把脸，把刚才呛出来的眼泪鼻涕连带外溢的情绪一并抹干净，冲乔默笑了笑：“你吃饱了吗？还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乔默看着顾岑舟笑出来的八颗大白牙，心里一阵诡异——这态度180°大转弯来得毫无征兆，难不成是刚才呛傻了？
初来乍到，她有心矜持一点，只不过刚下肚的那碗蛋炒饭着实给她的饥饿火上浇了一把油，心里还在犹豫着麻烦人家不好，嘴上已经自作主张地点起了餐：“那……家里要有面条的话，就再帮我煮一碗吧，真是太谢谢了。”
顾岑舟满口答应：“行，还有呢？”
乔默咽了咽口水：“要么……再炒几个菜？”
顾岑舟：“没问题，你想吃什么菜？”
乔默心里想着再得寸进尺就太没礼貌了，但胃里好像伸出了一只手，极尽能是地挑逗着她的声带：“呃……我想吃……也没什么特别要求，最好是荤素搭配，别太油太咸……但也别不放盐啊。”
顾岑舟就笑起来，还伸手在乔默头顶摸了一把，跟撸猫脑袋似的：“你放心，保证色香味俱全。”
一边说着站起来：“你在这儿等一会儿，饭马上就好。”
乔默身上猫的习性大概还在，被顾岑舟摸的眯起了眼睛，连尾巴都差点给露出来，好险忍住了，但嘴角已经不自觉翘了起来。
见顾岑舟起身往厨房走，乔默连忙从凳子上跳下去：“哎，那什么，我不吃茄子，不吃丝瓜，不吃青椒，不吃鱼丸蟹棒……”
她也不想想，大冬天加大晚上的，人家上哪儿给她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去。
乔默迈开小短腿跟在顾岑舟后边，看着他起锅下面，忍不住又添新要求：“要不面条里下个荷包蛋吧，最好是溏心的……”
“还有那个，你上回做的糖醋里脊我闻着可香了。家里没肉了？不用不用，这大晚上你哪儿买肉去，我没那么想吃……那不行，猫粮里有肉我也不吃！”
“你开玩笑吗？那些做猫粮的都是黑心厂家，连盐都不舍得放一点。猫但凡有点能耐，早就该揭竿而起了。”
——憋太久的猫忽然解放了舌头，那不止要敞开了打点五脏庙，还大有要把下辈子的话一口气说完的架势，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不光说，还耗子似的东摸西看，一会儿翻检厨房里的食材，一会儿爬到橱柜上鼓捣瓶瓶罐罐，还试图玩刀架上的一排菜刀，最后被顾岑舟忍无可忍地一把抱下来，遣送回了客厅。
凌晨正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顾岑舟怕乔默冻着，又抱来一床鸭绒被，不顾乔默的抗议，把她裹成了个熊：“你好好在这儿呆着，饭马上就好，别鞋都不穿就四处乱跑。”
不一会儿又转回来，塞给她一杯热牛奶：“慢慢喝，别呛着了。”
乔默接过杯子，看着顾岑舟走进厨房的背影，变回人的兴奋和喜悦感稍退，她有些后知后觉地奇怪：她怎么觉着，顾岑舟的表现，好像有点不大正常？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第六章：“猫”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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