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章：谁的肖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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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岑舟感觉呼吸有点不畅，脸上也怪痒的。
他懒得睁眼，结果一伸手摸了满手热热软软的绒毛，正随着呼吸轻快地起伏着。
这什么玩意儿……
顾岑舟条件反射地抓住脸上的东西掀了下去，然后就和自家祖宗对上了眼。
顾岑舟：“……”
乔默：“……喵？”
乔默跌在枕头上的时候还没睡醒，朦朦胧胧间只觉得身上的温热源忽然消失了，睁眼一看，就看到了顾岑舟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那一瞬间，她几乎有种被人捉奸在床似的尴尬，以至于竟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出爪震慑铲屎官。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顾岑舟已经笑容满面地撸了一把她的脑袋，十分欢快地问：“小白眼狼，你这是要密谋闷死我？”
乔默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一时间恶向胆边生，心想：现在谋杀他还来得及吗？
顾岑舟心情大好，丝毫没被乔默一爪子吓退，反而得寸进尺地挠了挠猫祖宗的下巴：“让我想想，是不是客厅太冷了？也是，这鬼地方暖气来得太晚了，要不……你以后就跟我睡吧。”
说完也不等祖宗表态，自作主张地拍了板：“我去把你的窝挪进来。”
乔默悬崖勒马地忍住了摇头的冲动，看着顾岑舟风风火火的背影，破罐破摔地想：算了，猫总是要向生活、还有顾岑舟妥协的。
她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子，踩着枕头跳到了床头柜上，先把脸伸进顾岑舟的杯子里洗了把脸，打算再拿小桌上的纸擦擦脸。
顾岑舟作为一个不怎么合格的画手，画纸画笔总是满世界乱扔，画的东西也是想一出是一出。
乔默甚至在沙发上见到过一张自己炸着毛洗澡的简笔画，画里那猫呲牙咧嘴一脸惊恐，如同正在拿硫酸沐浴。
无语的同时，她也得出了此人画画多年都没能出名的原因——无论画什么，他都能准确地表现出人家最猥琐的一面，可见缺少一双发现真善美的眼睛。
所以，一张画而已，没什么好宝贝的。
乔默一边光棍地想，一边伸出湿淋淋的爪子踏到了画纸上，却忽然愣住了。
猫的视角很奇怪，那张画对于她此刻的身量来说也有点大得过头，但乔默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张脸——因为那画上是她自己。
不是猫，是乔默。
这张画仿佛兜头落下的一个炸弹，炸得乔默大脑一片空白，无数个问题奔腾而过，几乎把理智碾成了灰。
顾岑舟为什么会画这么一幅画？
直到顾岑舟把她赶到猫窝里，她都没缓过劲来——顾铲屎官对她把画弄脏的行为很生气，难得地板起了脸，威胁她以后再这么胡闹就不给她吃饭。
乔默抬头看了顾岑舟一眼，那人正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吸走画上的水，就好像他手里的是什么价值千金的宝贝一样。
明明只是一张画而已。
冷静了几分钟，也可能是十几分钟之后，乔默才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反复告诉自己：别做冲动的猜测，再仔细看看，再仔细想想。
她的目光落到顾岑舟手上，那张画正好被他提起来，画上的人也仿佛在看着乔默，笑容明朗，眼波温柔。
乔默想：这不可能是我。
她用近乎苛刻的目光审视着画里的人，和记忆里的自己——虽然画里的人都会或多或少有些失真，但那个人明显眼睛更大，脸颊要更丰满，下巴更圆润，头发比她短，整个人也比她精神得多。
跟这画中人一比，她就跟个低配山寨版似的，几乎要自惭形秽了。
而且，她也不会这么笑。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见鬼的遗传，还是从哪个糟糕的人身上学来的，乔默不怎么笑，笑的时候也总是只挑一边的嘴角，笑意最浓的时候也带着几分疏离和嘲讽。
老乔以前还吓唬过她：老是这么笑，会变成歪嘴的。
她试着改过，但她所有“正常”的笑容都是假笑，这些对着镜子练出来的表情还得到过聂之远的无情嘲讽：两边太对称，笑得跟麦当劳叔叔似的。
这画中人的神情恰好是乔默练一辈子都练不出来的。
所以，这至多只是个和她长得有些像的人。
乔默虽然不懂画，但也能看出来这画还没到能以假乱真的地步——顺便也从侧面印证了顾岑舟他可能不是个当画家的料。
她试图说服自己：那一瞬间她之所以会觉得画上是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她以前在聂之远的画册子里见过而已。
聂之远本人就是个半吊子，大概把自己画成了个大众脸，以至于她见着个稍微像点儿的都能被吓到。
想通了这些，乔默认真严肃地看了那险些被她弄花的画一眼，做了个简短的总结：一大早就这么大惊小怪的，她一定是昨晚上睡觉睡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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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岑舟本来还想借着这一点怒气树立一下一家之主的威严，心想这猫要是还不识相地来挠他，他就让它见识一下谁才是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大佬。
结果祖宗忽然消停了。
把画收拾好之后，顾岑舟一边心不在焉地收拾家准备早饭，一边注意着祖宗那边的动静——那猫估计真的被他吓到了，蔫头耷脑的，窝在角落里不动，跟平时懒洋洋的模样不大一样。
也是怪了，这猫折腾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他嫌烦嫌累，忽然这样他却又不习惯，几乎有种被“冷战”了的错觉。
传闻喵星人有统治人类的秘密法宝，可能是真的。
顾岑舟有点后悔，这猫到底还小，又是刚到新环境，本来就警惕性很强，昨儿刚悄悄摸摸爬上他的床，这信任还没来得及建立，他就这么吓唬它，还威胁它不给吃饭，这傻猫当真了怎么办？
于是顾岑舟就跟一气之下训了自家熊孩子，但转眼就后悔的熊家长一样，试图不失尊严地放低姿态。
他给自己做早饭之前特地先去给猫盆里加了猫粮，又跟平常一样敲敲地板，假装之前的“事件”没发生过：“祖宗，吃饭了！”
等了几秒钟，祖宗没露面。
顾岑舟叹了口气，认命地端起饭盆给祖宗送进屋里，端到它鼻子跟前，又生怕一口气喘大了吓到它似的，温声和气地说：“这么晚了还不饿？”
祖宗自然不可能回答他，但也没宠幸那盆猫粮，反而嫌弃地拨拉了一把，结果高估了自己的爪力，没能推开，只好自己撤退，踩着床跳到了对面的小摇椅上，又趴下了。
——得了，看来这下跟他记下仇了。
这猫可能是他上辈子欠下的债，顾岑舟一看它那没精打采的样就觉得不舒服，不死心地想要逗祖宗回心转意，或者能搞得它恼羞成怒给自己一爪子也行。
好在这么丧权辱国的行动还没来得及实施，门铃就响了。
打开门，林盛夏拎着俩保温桶站在外边，脸冻得通红：“我早饭买多了，正好给你送点，你吃早饭了吗？”
顾岑舟折腾一早上早饿了，于是道过谢，把人拉进来两人一起吃早饭。
林盛夏买的早餐还挺丰盛，油条包子小菜豆腐脑，还有咸鸭蛋和大米粥，仨人都够吃了。
顾岑舟把饭菜摆上桌，想起什么又折回厨房，跟林盛夏说：“你先吃着，我给我家祖宗准备点吃的。”
他一边说一边把昨天剩的馒头掰了一小块，切成小丁，混了些蔬菜水果丁进去，撒点猫薄荷帮它开胃，难得地按着他家祖宗的奇葩口味给它开小灶，指望能哄它多少吃一点。
林盛夏见他半天不出来，也跟进厨房，好奇地问：“嚯，你这是给你家猫吃的？怎么不喂猫粮？”
顾岑舟正最后把切好的茄子丁放进碗里，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我家这真是个祖宗，这不吃那不吃的，还得想法哄着。”
林盛夏忍不住笑：“你可真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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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岑舟特意在饭桌上给祖宗加了个位置，把它从卧室里抱出来，冲林盛夏笑了笑：“这猫吃东西的时候还挺老实的，一般不给人搞突袭。”
乔默在心里呵呵了一声，从顾岑舟手里挣脱出来，探头看了看青花瓷碗里的御膳。
昨晚上那顿乱七八糟的猫粮没能抗住她大早上看画时的情绪消耗，乔默本来已经挺饿了，只是被猫粮的腥味搞得很恶心。
现在有正常的饭能吃，虽然里面有她打死也不吃的茄子，但这种事懒得跟铲屎官计较，当下勉强决定纡尊和两个人一起吃。
顾岑舟看着祖宗开始挑挑拣拣地吃饭，这才觉得自己对猫有点关注过度，以至于冷落了客人。
林盛夏倒是不跟他客气，早在一边开吃了，两口一个包子，还不忘了灌一口豆腐脑，满足地叹气：“这家早餐摊比我之前住那地方的强多了，种类多还不贵，味道也很好。”
顾岑舟一边拿油条去蘸豆腐脑，一边笑着附和了一句：“是9号楼旁边那大树底下的那家吗？他家每天生意都火得很。”
林盛夏点头：“可不是，我去那么早都排了老半天队。”
说着一边一口吞下一个包子：“那群大爷大妈起得也太早了，我是起床下楼买早餐，他们是晨练买菜买早餐，简直没法比。”
顾岑舟忙着跟嘴里的油条战斗，只“唔”了一声。
猫吃起东西来比一般动物都斯文些，乔默更是不会不顾形象把脑袋埋进碗里，她一边慢条斯理捡馒头块吃，一边把两人的聊天当成了背景音。
等她把碗里的最后一块馒头捡出来吃了，心满意足地抹嘴时，一抬头，正好看见林盛夏端着碗喝粥。
她忽然愣了一下，心里像是有根小刺似的，不轻不重地扎了她一下。
——她之前一直觉得林盛夏眼熟，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为什么，但也不知道是因为她今早看到的画，还是因为林盛夏此刻这个动作，她忽然就知道这个人长得像谁了。
粥碗恰好遮住了他脸部冷硬的线条的坚毅的下巴，这样一看，林盛夏的眉梢眼角和鼻子其实都很像她。
或者说，像顾岑舟的画。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第三章：谁的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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