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一章：聂之远的诺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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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默走上醋栗坡的时候便心有惴惴，她不在乎献祭仪式进行得怎么样，也不在乎这群人各自安着什么心，只关心聂之远是不是能顺利取到业火。
但叶倩的出现打乱了他们原本简单的计划。
叶倩提出要单独带走聂之远的时候，乔默心里一急，本来已经打算出手一搏，至少总比被人刀架脖子上硬生生错过完成任务的机会要好。
如果不是聂之远向她打手势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她可能已经打断叶倩的手了。
当然，也有可能反过来。
也不知道聂之远现在怎么样了。
乔默走到醋栗坡顶，其他三个吸血鬼代表早就等在了那里，分别站在祭坛的三个角上，只剩了一个空着的角落。
乔默在空着的一角上站定。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四个立下守护四九城的契约就是在这时候，她一个穿越过来的“冒牌货”代替，真的没有问题吗？
还是说，叶倩一直就是契约里缺失的一角，才会导致后来封印破损？
乔默深深地皱起了眉，契约对封印有什么影响还在其次，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叶倩的安排，那聂之远现在的处境，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
“你来了。”阿希礼跟乔默打了个招呼，他整个人罩在一件黑色长袍里，兜帽盖住脑袋，一缕金色的头发跌出来散落在额间，看起来有些憔悴。
乔默点点头，看到了站在阿希礼右手边一角的爱潘妮，她穿着同款的黑色长袍，兜帽随随便便地搭在后面，一头火红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惹眼得很。
跟他们两人相比，黑皮肤黑衣服的哥查仿佛完全融入了夜色，只剩下一对加了瞳仁的白煮蛋眼睛，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扫向她。
“什么时候了？”乔默问。
阿希礼回答：“还有一刻就是子时了。”
“叶姑娘来了。”贝拉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站在祭坛的高台上，半垂着眼睛看着她。
乔默抬起头，捕捉到了贝拉德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贝拉德也只愣怔了一下，就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到了，咱们就准备开始吧。”
贝拉德说着轻轻抬起了双手，念动了咒语。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几个人脚下的草地忽然着起一圈细细的火焰，乔默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右手，指尖上一痛，一滴血顺着手指落到了脚边的火焰上，细细弱弱的火焰像是忽然得了养料，“嘶”的一声蹿起了老高。
另外三人那里也是同样的情形。
同时，脚下的地面震动了起来。
“巫族族长贝拉德·思诺·毕肖普，今夜于四九城醋栗坡与四方吸血鬼代表立定契约，贝拉德代族人以身献祭，封印业火于四九城地下，巫师一族并狼人一族自此退居喀拉斯德山脉以北，世代不南下。”
“吸血鬼代表叶倩、阿希礼、哥查、爱潘妮归束各支吸血鬼、恶魔族人，镇守四九城，护城中各族生灵平安，非业火封印去永世不得出。”
随着贝拉德低声念动誓言，乔默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念出了自己那段，就好像对应的誓言本来就刻在脑子里一样。
她不由得暗暗心惊，这些巫术看着乱七八糟，但能钻到人脑子里这点是真的让人细思恐极。
不过聂之远也会这些鬼把戏吗？那还挺厉害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能不能在献祭开始前赶过来。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没骗自己，那么这次任务失败他就会被送回正常的世界，这样看来，现在这种发展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忽然间，乔默耳朵捕捉到了“嗤”的一声轻响，伴随着一声痛苦的轻哼。
她猛地抬头，正好看到她对面一角站着的爱潘妮身子剧烈地一颤，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的胸口，透出了木楔尖锐的一角。
乔默忍不住大惊失色，是谁会杀爱潘妮？她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被杀？
贝拉德脸上的冷静也终于被打破，她叫了起来：“阿希礼，你干什么！”
乔默愕然，转眼一看，阿希礼还站在属于他的那个火圈里，表情里全是震惊和茫然。但此刻站在爱潘妮背后，扶着她倒下的身体慢慢放到地上的——居然也是阿希礼！
乔默只愣了一秒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三百年后的阿希礼，他居然也来了——聂之远这个吹牛皮不上税的大尾巴狼，他就等着买彩票买到倾家荡产吧他！
但是，阿希礼为什么要杀爱潘妮？如果爱潘妮死在这里，她在三百年后见到的又是谁？
贝拉德脚步一动，似乎想要跳下祭坛中央的高台，但身前的火焰随即跳起了一人多高，把她拦在了后面。
阿希礼，或者说三百年后的阿希礼，看着贝拉德方向微微一笑：“贝拉，好久不见。”
贝拉德伸手压下火焰，但她的人出不去，只好看着阿希礼：“你在干什么？想让一切都功亏一篑吗？”
阿希礼摇摇头：“怎么会？她已经宣过誓了，契约已成，我想我选择的时机正好。”
贝拉德咬住嘴唇，声音似乎有些发颤：“什么时机？”
阿希礼回答：“当然是救你的时机，贝拉，为了抓住这个时机，我已经等了三百年了。”
他笑了笑：“你还记得你曾经给我看过一个羊皮卷吗？你说只有作为第一个献祭人尕剌大巫的后人才能进行第二次献祭，但是羊皮卷里明明记载了一个更有趣的法子，不是吗？”
贝拉德没有说话，宽大的袖袍遮住了她微微发抖的双手，从祭台下看上去，她显得优雅而冷漠，但阿希礼知道，她的心已经乱了。
他隔着火光看向贝拉德，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脸上，似乎片刻也不舍得挪开。
按照羊皮卷上的记载，如果有四个具有契约牵绊的人共同作为献祭人，他们能做到的就不仅仅是封印业火，而是引爆业火，彻底让这把火从人间消失。
更关键的是，有四个生人献祭，说明他们可以通过控制这四个人的生死，把仪式的完成点控制在任何一个理想的时间段。
比如说，从三百年前爱潘妮的死开始，到三百年后哥查丧生，再然后是叶倩自杀，最后再加上三百年后的他自己，这场献祭才算最终完成。
这样，他们就可以避免业火在烧得最旺的时候被引爆，而三百年后异维空间的建立和稳固，也可以最大程度地弱化业火爆炸的附带伤害，使四九城不再受到波及。
——当时贝拉德用来拒绝叶倩的理由，原本就有漏洞，她自己知道，只是她也太过清楚利用这个漏洞的代价会是什么。
她大概也早就看穿了这一切。
阿希礼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银色项链，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三百年前，也就是今天，你亲手把这条项链交给我，我以为你是想让我时时记着你。”
他说着苦笑了一下：“但其实不是，对不对？这条项链里封着你的转生咒，你希望我把它用在爱潘妮身上，以最小的代价完成献祭。”
贝拉德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阿希礼低下头，在银项链上落下轻轻一吻，把它放到了爱潘妮胸口的血洞里。
把羊皮卷留给叶倩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三百年后，是叶倩杀了哥查，让他做了第一个献祭人，随后她也自杀了，虽然不知道叶倩是用什么手段活转回来的，但从她家里发现的木楔和床板、天花板上的残留血痕是不会骗人的——她自己就是第二个献祭人。
现在他亲手杀了爱潘妮，完成仪式所需要的四个献祭人就只差最后一个了。
他来自三百年后，一个完美的时间点，仪式会终结在那里，连同业火一起，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最重要的是，贝拉不用再牺牲自己了。
阿希礼轻声念动了转生咒的咒语。
他身周的火焰似有所感，倏地一下蹿起老高，舔上了他的衣袍。
阿希礼的眼底被火光映得发红，目光落在爱潘妮失血苍白的脸上，她的表情似乎还带着临死前的震惊和错愕。
他骗了她很多次，只除了这最后一句话。
“我不在了，希望你以后过得好一些。”
火舌卷起了他的身体，连同那句话一起，转瞬化作了飞灰。
只有埋在爱潘妮胸口的项链，倏地爆出一束亮银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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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变故仅仅发生在短短几分钟里，乔默完全没能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脚下的地面忽然猛地晃动了起来。
子时还未到，是封印开始了吗？
有人从身后扶住了乔默的手臂，她连忙转身：“聂之远！你怎么才来？你们刚才去哪儿了？叶倩呢？”
聂之远果然就站在她身后，长话短说地回答了她的问题：“那位姓莫的死脑筋先生不肯按照叶倩的意愿‘偷生’，两个人正磨叽呢，我就先溜出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比了个示意乔默安心的手势，扫了眼四周的情形：“看来你这个吸血鬼朋友挺会搞事情啊。”
乔默一个脑袋两个大，着实搞不明白聂之远怎么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说这种废话：“你的瓶子呢？能不能赶紧收了业火，我感觉不太对，阿希礼他们也来了，还杀了爱潘妮。”
何止不太对，随着地面晃动的越来越厉害，空气里的热度一下子也窜了起来，硫磺和焦炭的气味充斥着鼻腔，仿佛一下子掉进了一个锅炉里似的。
“时间悖论，业火要被它搞爆炸了。”聂之远声音压得很低，但语出惊人，“你那位吸血鬼朋友来自三百年后，按理说，他死也是死在那时。但因为他所在的时间流是三百年前，所以产生了一个时间悖论。”
“他自作聪明地以为引爆业火的仪式是三百年后完成的，但时间可没它想得那么简单。现在封印还没有来得及打下，引爆业火的仪式反倒被强制推动了。”
乔默别的一概不关心，只是问道：“那你怎么取业火？还来得及吗？瓶子呢？”
话音未落，她脑海深处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任务评定失败，连接即将断开，准备开始抽离。”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等一下！”乔默下意识地叫出了声，她抓住聂之远的衣袖，“我的任务被评定失败了，它们要抽离，我还，你还没有……”
话没说完，她就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钟鸣，那声音在她脑海深处响起，巨大的声响直接淹没了她接下来的话。
“别怕，”聂之远忽然俯身重重抱了她一下，“我保证完成任务，然后去找你，好不好？”
他吻了吻乔默的发顶：“别怕，我一直在的。”
“你别骗我，”乔默死死地扣住聂之远的袖子，有无数话涌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说哪句，只能重复，“你别骗我。”
脑海里的钟声像是把乔默四肢的力气敲出了身体，她腿软的站不住，聂之远就搂着她坐下来，像安慰小孩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保证不骗你，一定会去找你的。”
乔默点点头，慌乱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她感觉眼前的光正慢慢变暗，只剩下聂之远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的说着什么——
“乔默，我还有一点怀疑，但不确定，就是先跟你说一下。”
“你之前告诉我，你的任务是用转生咒复活毕肖普巫师，但你想过没有，你用转生咒复活她的唯一方法就是先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也就是说，你没法活着完成这个任务。”
“如果不是有其他方法的话，这就是一个死局。”
“能量域要是真的想让你完成任务，怎么可能设置这种没法完成的任务？”
乔默没力气说话，轻轻捏了捏聂之远的手，示意自己听到了，但她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思考这些话了，她脑海里的钟声越来越遥远，眼皮也越来越沉……
聂之远只觉得怀里的乔默身子一颤，随即重重的沉了下去。
他轻轻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没关系，我们下个任务世界再见。
就像我保证的那样。
聂之远抬起头，四周的火焰已经涨得很高，空气里憋着的热力像是随时都会炸开来一样。
对面的高台上，贝拉德正伸手飞快地画着符咒——她要加快封印，但她却又绝无可能在业火爆炸之前以一人之力做到。
聂之远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不就是变成封印吗？不就是三百年吗？有什么难的。
他在漫天火光中走上了高台。
贝拉德的目光扫了过来，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你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逃命吗？”
聂之远向她伸出手，笑了起来：“你看起来需要帮助，介意合作一下吗？”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三十一章：聂之远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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